银瓶乍裂,一道轻微的破裂声响起。之后,无尽的白色雾气突兀地出现。
白雾出现的突然,在场之人方接触到此雾,顿觉着头脑嗡鸣,仿佛被他物重击过一般。好在,事先大家都被事前传授着了解过迷蛰幻阵的玄妙,一个个收敛功力,约束神识。
可换到这位准备自爆的元婴修士便不同了。因为不清楚幻阵的功效,慕容飞花盲目地继续自毁。其结果是:惨叫一声,口喷鲜血状态下从空中摔落。
挣扎地从地面上的坑洞里爬了出来,凌霄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次战斗当真惊险,尤其是面对元婴修士的恐怖攻击时,自己居然活了下来。看着不远处半死不活的花宫之主,真心觉得不可思议,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做梦?凌霄又一次仿佛抓到了什么似的,草地上的身躯在不断颤抖。但片刻之后,颤抖终结,整个人归于平静。
半空之中,一连见了两次凌霄颤抖的虚元,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了?”
旁边凌云上人身躯猛的一颤:难道?
随即,虚元解释道:“道兄莫急,凌霄还没有出事。”
“那你为何?”
“我也是在替他担心。在下与你不同,因为私教的关系,多少从天皇宫那位使者口中得到些讯息。凌霄此番一再颤抖,多半是心身互感,潜意识觉得自己处于不真实的意境中。”
“那人曾告诉我,妄境的脱离,越是趁早,越是容易。一般而言,前一到两次是最轻松的,越到后面,越是困难。因为入妄之人,已经逐渐地接受了自己的妄想,开始沉沦于其中的‘心想事成’,不愿脱离这个美好的世界。”
“那我们要如何才能帮他?”
虚元平静地看了一眼凌云上人:“再等等吧。如果凌霄的法力出现不支,那就是意味着妄境开始走向终结,毕竟一切的幻念都是源自自身的实力。你我需在他在法力枯竭之前强行出手,先其一步封断了他的功力。”
“为何要如此呢?”
“我也不知道。这是那人传我破妄之法,也是非常之法。当然了,还有行此法的恶果我必须告诉你:真行了此法,便意味着凌霄此生止步于筑基,再无前进的可能。不用怀疑,天皇使者明确的告诉我许多的实例,他们都曾入妄,也曾被他人强行带出妄境。但此后,那些修士全部终身止步,郁郁而终。作为他的师父,也是对他期望最大的人,如何取舍你定吧?”
凌云上人无语:自己还有选择么?没有的选才是真的!
不管空中的二人如何思量,现在的凌霄又进入了一组新的画面。
自从打败了花宫的宫主,许平城城主果然如约定的一般,替几人压下了事件的余波。
不过呢,敌人虽然消灭了,但并不意味着事情彻底解决了。起码,身边大大小小无数女修的去留也是一个麻烦。
在众人的一番商议后,她们竟出乎意料地共同推举凌霄做新的楼主,美其名曰:“人都已经是你的了,你更加要负责!”
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美女们把事情都定了。而且现在的凌霄也沉静在春风得意,饱享齐人之福的美妙中,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
之后的数年,凌霄以红楼为根基,带领着无数修士,奋发图强,一步步地将这个花宫分部推上了晋国第一宗门的地位。期间虽然经历无数,战斗无数,却一直顺风顺水。但凡遇见敌人,三两招下去,他们便都如土鸡瓦狗一般。甚至在面对晋国最强大的组织仙盟时,凌霄竟以一人之力,独战盟中九大元婴修士。
那时,凌霄的功力已经超越元婴,进入了新的层次,对付起这些元婴修士自然不费吃灰之力。
此战之后,晋国再无敌手。晋国国主畏惧之下,打出退位让贤的旗号,想要把一国之神器相赠。不过,凌霄最后拒绝了:修士起码应该有修士的样子,勉勉强强当个国师好了!
今日,便是凌霄国师的受封大典。台上一国之主微微颤颤着把代表国师的法杖交到了凌霄手中。而当法杖入手,台下的无数修士高呼万岁。
望着蚂蚁般渺小的人群,凌霄突然心生无趣:实力、权势、财富、美人。。。能够想到的都已经是人间顶点,自己还该获取什么呢?
曾几何时,好像师父他说过一个故事:成仙。
对了,凌霄猛然睁开双眼,自己只是人间的顶点,不是仙界的。
宝剑出鞘,苍穹再度握于手中,凌霄直指天宇。他要渡劫,渡成仙之劫。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紧接着雷光阵阵,天宇震怒,居然有凡人胆敢挑衅天地的威严。九天之上的未知存在,为了惩罚这个狂妄的青年,开始降下一道接一道的闪电。
晋国的高墙化为齑粉,附近的修士也在天劫之下奔溃消失。。。
天劫的威力果然无穷,开山裂地已经不足以形容。
但凌霄不在乎,或者应该说已经看不起这渺小的力量。随手一挥,“苍穹”剑飞天而去。凌霄连试探的工夫都省下了,指挥着宝剑将那一道道的闪电于降下前完完全全斩碎。
片刻之后,黑色的天空重归清明,令无数修士敬畏的天劫竟这么简单地被破去了。
。。。
十年复十年,自凌霄成仙之日算起,整整过去了一百年。
百年时间,凌霄从一个初入仙界的毛头小子,已经成长为仙界的最强者。身后是一片焦土,身边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不是红萱,不是林鸾,也不是连钰。
身边人是谁,已经记不清了。隐约的印象中,他是自己成为巅峰前的一个合作伙伴,当年也正是她的支持,自己才能冲破玄关走上这一步。
又一次站在了巅峰?不!不对,身边还有一人。毫不犹豫,凌霄回身一剑:几近入魔的他刺死了身旁的女子。因为这样的话,他才是唯一的巅峰!
神兵贯胸,女子惨淡一笑,眼神尽是嘲讽。
凌霄很惊奇:以她的实力明明可以反抗一会儿的,可最后为何任由自己出手?
想不通,也无须再想了,自己的希望实现了。因为什么都有了,却也什么都没有了。
。。。
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面对着一片废墟的仙界,废土之主凌霄倦了,也寂寞了。他突然想起了年少时的师门,在晋国的经历,想起了故人。。。想再临故土,看一看人间界的过往。
一念之间,仙界的至尊凌霄跨界来到浩天阁。结果是入目疮痍,不尽人意:因为仙界持续数百年的战争,人间也被迫卷入,早在凌霄一统仙界之前,人间各界已经打得支离破碎。
浩天阁那里,曾经高耸入云的楼阁破碎,人声鼎沸的宗门空无一人。此地成了废墟,没有价值。而晋国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废土,破裂的大地、枯竭的山河。。。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地上,凌霄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记忆中的画面。
可是,失望还是失望。
突然,凌霄看见了那片熟悉的草地。他想起来从这片草地上走出去的懵懂青年。凌霄悟了,也明白了,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睁眼,人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此刻,绵绵的阴雨依旧,似乎自己经历的数百年时光仅仅过去了一瞬。
虚元满意地点点头:“总算出来了。方才真是惊险,我差点都想要出手了,好在人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了。”
凌云上人虽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好了,凌兄你我是否该启程了?”
凌云上人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他的妄境之劫已经过了吧,可为何不见修为法力的增长?”
“这个啊。不急的。凡事都讲求循序渐进。妄境只是突破前的一道坎,好似人间戏院需要买票进入一样。只有先买了‘票’,才有资格进入金丹。而且,凌霄的这次经历尚未圆满,恐怕在紫府刻画的大道也有欠缺,所以。。。”
“明白了!多谢!”
能从故友口中听到谢字,实在难得。虚元随意地笑了笑。
之后,两位高人又客气了几句,才真真正正的离开了。
草地上,凌霄不知师父与虚元前辈的存在,否则的话至少也会上前见礼一番。
现在的他,盘腿坐下,一边加紧练气回复在虚妄中损失的法力,一边回味中那“数百年”的戎马时光。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转了一大圈,最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找回了本心。修为已然“降”为筑基,那心性情感上呢?对于红萱的那一问,终究还是要问的,答案好坏都是答案。
少了几分迷茫,也少了几分犹豫。凌霄用法力抹去了身上的雨水,朝着白沙镇的方向原路返回。
只不过当凌霄赶回白沙镇的时候,发现城镇已经不是离去时的模样了。
凌霄的突然离开,打破了林颜等人的计划。各方势力的头目都派遣了高级人员来观摩这枚重要的棋子,可临时间,棋子消失了。
林家的骄子林颜,面对着一群群诘难的修士,半句话也说不出。早前得到了凌霄蕴含天狐血脉的消息,林颜在心中便盘算好了一切:凌霄就当那牺牲品好了,而秦萱身上的能量正好被其吞噬,然后为林家的继续辉煌贡献杰出的力量。
可现在,万般指责下,他不得不推行原先的计划:打算把牺牲的对象重新变为秦萱,毕竟物色的天狐血脉拥有者中,其他人血脉实在是太稀薄了,不堪大用,也就只有她符合条件。
林颜望了望红萱,示意她开口:因为这场景也只有事主表态一下,才好顺水推舟地把结盟之事先维持下去。
但红萱却仿佛没有意识到一般。事实上,她的确魂不守舍,林颜的一番眼神完全被无视了。
“咳!”干咳一声,林颜有些尴尬。
可之后红萱好似在继续装“傻”一般。
如此一来,终于有修士忍受不住了。
这其中以魔教的那位欧长老最甚。欧长老心情很不好:此番来到白沙镇,痛失去重宝的他已经满心不悦。现在,他一个在场中修为最高者,且身份地位也不是他人可比拟的人,却要听从两个小辈指手画脚。而且其中的那个女人竟然连对他基本的尊敬也没有。
“啪~”一掌拍碎了座位的扶手,一脸魔纹的欧长老怒气尽显:“小辈,你在小觑老夫么?”
红萱瞥了一眼,方才的那声巨响已经把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只不过回过神的红萱仍旧提不起兴致应付这群人,向身边的林颜告辞一声,打算独自离去。
林颜尚未回复,下方的人群可当真炸了锅。不光欧长老,几乎所有人都对红萱心生不满。在几个不知深浅且又性情冲动之人的挑唆下,终于那位魔教长老出手了。
“给我留下!”
红萱的前方,一柄白骨组成的番旗从天而降,贯穿进坚实的青砖地面。
霎时,阴风四起。平整的旗面上,四五具骷髅头钻了出来,挡住了红萱的去路。
“哼!”冷哼一声,红萱也展开了反击。她亮出了自己的花剑,遥控指挥,欲与骷髅一争高下。
就当二者要正面相碰之时,林颜眉头一皱,出手了。虽说是后发,但却先至,一把画有山川草木的折扇凭空出现。轻轻扇动,一堵虚影状的高山拦在了宝剑与番旗之间。那二人的攻击都打在了虚影上,虽然声势浩大,却没有破去林颜的法术。
“山河扇。正面绘有山川草木,背面画上了日月星辰,是林家祖传的至宝。没想到,这林家的核心之物落在了你的手中。”
林颜笑笑,朗声道:“多谢欧前辈的解说。此扇确是山河扇。相信此宝的威力,在场之人基本都听说过,那林某就不再献丑了。”
之后,林颜严肃地看着红萱,尽最后一丝可能道:“秦姑娘,你此时贸然离去,如何与在场之人交代?还是留下吧,即便有事,大家一同商议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