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红萱坚定道:“你所求的事情,我应下了。”
“林某对姑娘倾慕已久,今生若能得此佳偶,余生足以。”
凌霄当下心中猛颤,强忍住了破墙而入的冲动。
声音中有些不耐烦,红萱不悦道:“这些话你就不要说了。。。说说吧,方才与你见的那些人。他们身属不同势力,甚至各自敌对,林颜你觉着他们会乖乖合作么?”
“姑娘多虑了。既然他们肯秘密出现在白沙镇,必然将一切都考虑过了。更何况,我们这次的行动可是将各自的身家性命都赌进去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希望你做的事能有说的话那样有自信。”
“这是当然。相处的久了,秦小姐就会知道林某不是妄言之辈。对了,姑娘对宴宾楼出现的天狐灵血一事怎么看?”
“天狐灵血是拥有狐族血脉之人的苛求之物。旁人得了,只能拿它炼丹制药,岂能发挥出此物神妙之万一?”
“照姑娘看来,拍得此物的也是一位血脉传承者了。就是不知,此人是否是在下认识的那几人?”
“噢,看来你们林家准备的手段不少!”
“我们林家是物色了几位血脉传承者,只是她们的血脉之力远不及秦姑娘的精纯。到了真正选拔之时,多半还是会被淘汰掉的。”
“所以你们就找上了我?”
“秦姑娘不必怀疑在下的赤诚之心。寻姑娘虽是形势所迫。但只要设计的好,在关键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制造一些意外,让姑娘安然退出选拔。不过现在看来,那些设计都不必要了,我们不是有更好的选择了么?倒是那滴天狐之血真是可惜了。有了此物,我们其实还可以准备出一两个备用的棋子出来,那样计划就更加的完美了。”
“得与不得全在天意,既然你林颜的身家比不上别人,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林某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对了,秦姑娘的那位男伴,明日便会到达白沙,届时还希望。。。”
“不必多言,既然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反悔。只是。。。”
“只是什么?”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让他走的安然些。”
“我尽量吧。身入血池,其人的五脏六腑,神魂元魄都会被天狐妖力侵蚀,个中的痛苦难以形容。林某当年不幸目睹过此事,至今记忆深刻,我只能说我尽量。”
“好的。”
该听的,不该听见的都听完了。一个倾慕之人要嫁做人妇,甚至还在盘算着谋害自己。其中唯一中听些的话就是那句“走的安然些”。很是讽刺!
这次偷听的决定,凌霄果然是错了!
万念俱灰,凌霄随手丢掉了自己的心狐之钵,然后头也不回地地飞离了白沙镇。
。。。
晚间的时候红萱客房的大门被敲响了。此时,林颜早已离去,房间里只剩她一人。
红萱打开了房门,来人是高升客栈里的店小二。
房门一打开,店小二先是往里面张望了一番。在确认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之后,他送上了一个紫青色的钵盂。
红萱面带惊讶,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到你手中的?”
店小二解释道:“白天有一个客人过来打听您的情况,在知道小姐您也住在这里后便定下了隔壁房间。可刚才,我去他房里送东西时,发现客人已经不告而别,房间里只落下了这件东西。按照客店里的规矩,小人不敢藏私,所以麻烦小姐将此物代转给他。另外,那位客人的房钱?”
红萱心痛般地接过了心狐钵,也在浑浑噩噩中顺带着把凌霄未付的房钱给结了。
店小二收了银两,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一件预送而未送的至宝,就这么奇迹般的回到了红萱手中。
只是手中里捧着此物的红萱久久不语:灵血入手,其焉能不知拍下此物的是凌霄。只是得了重宝的他,又将此物弃之如履!结合凌霄的神秘以及居住的房间与自己仅仅一墙之隔,红萱也知晓凌霄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会不告而别。
那一刹那,红萱的心更加很痛了。嘴上说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可事实是她已经后悔了。
。。。
白沙镇外百里,阴雨绵绵,一个男子浑浑噩噩地向前方走着,不辨东西。该人身上气息不定忽强忽弱,境界不定高地起伏,一切都在剧烈地波动着。
不错,此人便是凌霄。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正是凌霄的心不定了。
凌霄的心很迷茫,苦苦所求的,却只得个如此结果。
凌霄很想将这段不堪的记忆抹去。但修行讲究脚踏实地,经历过的毕竟是已经发生的,不会因为自己的忘却而消失。
旋即,凌霄想到了遁入空门,远离尘世,将一切都抛之脑后。不知不觉地运转起那不知名的法决。
伤心伤情的他,悄然符合了创出此法修士的悲苦经历,一时间法力迅猛地增长。
只是,如此心绪不定的状态下,快速提升功力是极其危险的。
再就是,凌霄原本的境界便趋于金丹期。暴涨的功力,已使得凌霄的筑基修为趋于圆满。不知情的他,或许是暂时忘却的凌霄正经历着一个重大的考验:境界提升前的妄劫。
在功力的不断刺激下,金丹的壁垒越来越薄,或许一时三刻之后凌霄就会重新踏足金丹境界。
筑基修士们羡慕不得的好事就要发生了,但对于事主而言真是什么好事。先且不说凌霄此番经历悟到的是否正确,仅仅是目前的心境就不适宜成丹。
曾经的破境经历:那次成就金丹,静心凝神,在秘室之内安稳地于紫府刻画大道。。。
而现在呢?人在荒野,安全没有保障。心情波动,一团乱发。。。
高空之上,虚元拦住了欲将俯冲而下的凌云上人。
未等凌云上人开口诘难,虚元抢先一步问道:“凌兄你这是做什么?”
凌云上人怒瞪着虚元,冷声道:“明知故问!”
“哈哈,我就知道道兄有此打算!只不过在下浅见:凌霄这孩子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来解决吧。”稍微顿了一顿,虚元将目光对准了地面上几近陷入迷茫的凌霄,认真道:“我觉得,我们对他管的太多了。从他‘逃’出浩天阁开始,不,应该是从凌兄将他引入宗门开始。凌霄的命运,或者说是前进的道路、方向,乃至人生大事都被规划好了。不是吗?”
看见凌云道人不语,虚元继续道:“我可以理解道兄的一片苦心,只是对此种过度的‘溺爱’不敢苟同。凌兄也清楚,日后此子注定是要前往中央大陆的。在那片强者如云的土地上,你我纵横自保尚且困难,又如何能顾忌到他呢?”
“所以,你打算让他自强自立。可。。。”
“可是什么!如果你我不在这种环境中培养他自强自立的性格,难道要等到把人丢到中央大陆,还是其他更加凶险的地方。够了,真的够了。接下去的路只能由他自己去走。区区金丹劫数都闯不过,那道兄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让他做个普通人唯好,免得在修行路上生死不知。”
虚元道人的一番话,对凌云上人触动很大。
一直以来,凌云上人对于自己的几个徒弟都是照拂异常,尤其是期望最大的凌霄。慢慢地师徒情分,已经上升到父子间的感情。
凌云上人一直都希望凌霄能继承浩天阁的衣钵,而凌霄的表现也从未令他失望。只是天意弄人,自己的徒弟为了活下去,被迫走上了一条崎岖坎坷的道路,前途难料。
“好吧。”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凌云上人声音异常的深沉,仿佛做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决定:“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们看他渡完此劫就去晋京都吧,剩下的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天空高处的二位高人已经有了决断,不打算插手凌霄的破境之劫,因而闯关之事也只能依赖凌霄的造化与运气。
幸好,凌霄的运气不怎么背,起码今天的外部环境上没有干扰。因为天气恶劣的原因,一些外出捕食的野兽之类都去躲雨了,没有出现在附近。
迷茫地又走了两步,法力上的起伏已经达到了破境的基准。下一刻,凌霄一头栽倒在地面上:胸膛微微起伏,人虽然未死,然其神魂已入妄境,沉迷其中。
“咦?这里是?”环望四周,依旧是一片阴雨绵绵下的土地,景未变,物亦未变。唯一变化的,大概就是人了。
此刻,凌霄已经清醒了许多,起码身心上没有那么的迷茫了。
漫步走在阴湿潮冷的草地上,地面上的积水已经没湿了鞋袜。眉头微皱,凌霄对于全身湿透的感觉很不舒服,自然而然地运起法力,凌空而起。一瞬间,人离地悬空,径直向着外面飞去。
就这样,飞啊飞的,不知过去了多久。到底是雨已经停了,还是人已经飞离了下雨的区域,总之现在没有雨水。随便找了一个干燥了地方,凌霄坐了下来,运功逼干了湿润的衣衫。之后便观察着四周。
很奇怪,或者说很诡异。自己飞行许久,穿越的地区何止千里,只是凌霄连一生灵都未曾见到。且不说路上应当遇见活人,即便是丛林中的动物,昆虫都应看到无数了。可现实却是。。。
一念之下,凌霄有些想人了。即便是遇见敌人也好,起码也一个活的存在。
想到什么便来了什么,自己的“情敌”严白出现了。
在高升客栈的时候,听红萱言:严白名林颜,是师妹的同族亲人。说起来,凌霄与林颜多少还能搭得上关系,只是眼下二人身份敌对,势同水火。
凌霄冷冷地看了一眼林颜,对这个夺人所爱的家伙很反感,甚至厌恶。不过,出于自身修养的缘故,并没有对此人恶言相向,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嘴巴上如此问的,其实凌霄心中猜想:此人的出现应该是对自己不怀好意,多半也是为了自己身体里天狐的血脉。
果然,林颜的回答异常的直白:“为你而来!”
“来杀我?呵呵。。。想把我活捉了,然后丢进血池么?”
“是的。”
“好好好!话说的直接,那你我就不必客气了。”
出手,周遭狂风乱舞,凌霄用上了师门秘传的风语咒。
林颜目前展示出的修为已不弱于自己。在麝鹿森林里第一次相见,凌霄就知道了:此人应该是隐藏了实力,进入了金丹期。如果想要越阶打败此人,不用出些压箱底的绝招是不行的。而且即便使了,也要够快,够隐蔽。
所以,凌霄早已在心底默念口诀,在咒语完结的临终一瞬发动了攻击。
三道风柱就这么突兀地形成了,事先竟没有一丝一毫地征兆。
林颜的表现异常惊讶,显然他没有计算到凌霄突袭,动作相当地狼狈。
只见得,人匆忙地祭出林家常用的一种三棱刺。
听师妹说过,这种尖锐的武器是林家之人必须一种兵刃,多用于偷袭暗杀之类。棱刺开光三面,每面设有专门的血槽,内部甚至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端是歹毒异常。
当时凌霄听完就直皱眉头,心中暗道:会用这种武器的多半是一些阴险小人。
果然,林颜这厮长的是眉清目秀,内心却是黑暗的很!
林颜反应迟钝失了先机,只得被动挨打。他匆忙地指挥着三棱刺在半空飞舞,于风柱间不断穿插,意图以蛮力打破凌霄的法术。
但浩天阁的秘咒岂是那么容易破去的。林颜的狼狈动作非但没有破开法术,反倒是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让凌霄可以准备好一个更加耗时的大型术法。原本,三道风柱的出现就只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
计谋得逞,风语咒中的另一强力术法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