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你们?”
无人应答。
她随手点了一个,“你说。对了,你们都往旁边站点,别挡住开封府的府门,影响百姓喊冤。”
众人老老实实的挪位置。
那被点到的人向左右投去求救的目光,无一例外全被无视,众人默契的后退一步,把那个倒霉鬼留在了最前面。
那人咬咬牙,对同伴们表示了一番鄙视,然后梗着脖子说:“初大人,我们来这儿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要回凌云堂众兄弟的尸体,让他们早日安葬。”
初小安扬扬眉,“等案子结了,自会将他们好生安葬,都回去吧。”
那人噎了噎,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就往后退了一步,不打算再说了。说到底,他与凌云堂的人也非亲非故的,没必要为此得罪初小安和开封府。
初小安见状,就打算折回去睡个回笼觉了,这时人群后方却有人嚷嚷开了——
“江湖事江湖了,凌云堂被灭门一事一看就是江湖人干的,与朝廷没有关系!”
“就是,初小安你既入了开封府,就不应该再管江湖上的事!”
“对!把人交出来!把人交出来……”
初小安的瞌睡虫都被吵没了,精神着也不打哈欠了,环视一圈,纳闷道:“人死后至少要停放三天才会下葬呢,你们这么急着要把人带走安葬,莫非是知道什么?”
众人被她问得一愣,触及她的目光,纷纷后退,表示跟自己没关系。
“还是说,你们想毁尸灭迹?”
初小安一字一顿的问,可把那些江湖人吓到了。
“没,你别胡说,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是可怜凌云堂,别血口喷人……”众人一边反驳,一边做鸟兽散,跑得那叫一个快。
廉广义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身朝初小安抱拳一礼,“多谢初大人解围。”
初小安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廉广义闻言,也笑了,但又很快就敛起了笑容,脸色有些严肃,“初大人,刚才这事儿,感觉有些蹊跷。”
“嗯,那些人无非是受人挑拨,想要彰显自己的正义之气罢了。”
“那需要我派人跟踪那些江湖人吗?”
“不必,找不到人的,反而浪费时间和人力。往停尸房加派一些人手吧。”
廉广义闻言,点点头,自去安排。
初小安现在一点瞌睡都没了,索性上街去买早餐。
同一时刻,就在开封府斜对面不远处的酒楼二层窗户边,一个人影背对着窗户走远,而那扇窗户,正对着开封府衙的大门,能够将那里发生的事情清晰的收入视野之中……
……
大早上的,酒肆里没什么人,但也稀稀落落的坐了几桌,热热闹闹的喝着小酒聊着天。
忽然,众人都望向酒肆大门口,双眼大睁,动作滞住,以致酒水洒到身上,花生米掉到地上,囫囵滚了好几圈,最后停在刚刚迈过门槛的那只脚边。
那只脚上穿的靴子银白绣金线,看上去非富即贵。花生米的主人立刻回魂一样低下头,假装那粒滚到靴子边的花生米不是自己掉的。
其他人都盯着门口走进来之人的脸,尤其是来人眉心那点昳丽的美人痣,以及手中拿着的佩剑,谁也没注意那粒花生米。
空气在短暂的寂静过后,有些缺氧的众人都回过神来,喝酒的喝酒,该干嘛干嘛,但聊天的内容已然从家长里短变成了——
“哎,你们看,星阑剑,是北侠晏殊,他真的到开封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这般相貌和气度……”
“嘘!嘘!找死啊你,晏殊本人并不喜欢那个‘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他最烦别人拿他的相貌说事。”
“他穿的也是一身白衣,来开封的时间又过于巧合,你们说,那灭了凌云堂满门的人会不会是他……诶,你们怎么都走了?”
再跟你坐一起,怕脑袋不保。
众人心想,脚步半点也没停顿,低着脑袋挤挤搡搡的往酒肆外挪去,刚路过掌柜的柜台,星阑剑就横了过来。
众人顿时停下脚步。
虽然星阑剑没有出鞘,但众人就是鹌鹑一样,模样特别老实,“晏、晏少侠,可是有什么吩咐?”
晏殊收回星阑剑,“开封府怎么走?”
大概是没想到他拦人只为问路,众人有些吃惊:“啊???”
晏殊偏了偏头,眼神淡漠,脸色冷得能将人冻僵。
有人立刻反应过来,忙抬手指了个方向:“那……那边,往那边直走,一个左拐就到了……”
晏殊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酒肆,连带着寒意一并带走。
掌柜的觉得有些可惜:“晏少侠都进来了,怎么没买一壶酒再走呢……”那可是活招牌啊,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溜走了。
“诶?”掌柜的忽然想起来,“开封府在反方向的位置吧?”
众人:“……!”
一转眼,悠闲往外走的众人就立刻撒开脚丫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消失在酒肆附近!
掌柜的:“……”
晏殊走着走着,发现街上更热闹了,就猜测自己可能走错地方了。
他倒不怀疑酒肆里的人是故意的,但也不排除那些人喝了酒,记不清方向的可能。
这条街上铺子多,摊贩也多,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息,各种各样的食物香气飘了过来。
晏殊不为所动,只寻了个摊主问路:“老伯,劳驾问一下,开封府怎么走?”
摊主老伯笑眯眯的抬手一指他身后,说:“公子可以问问那位姑娘。”
晏殊闻言,有些疑惑的转过了身。
嘴里叼着个馒头路过的初小安看到老伯指过来的手指,就停下了脚步,偏头往这边看来,一眼就撞进了晏殊仿佛装着星辰的眼眸里。
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被某种独特的氛围给架了出去,只剩下她和面前这个人。
眼前之人的神色是极冷的,但眉间嫣红的美人痣又弱化了这种极冷,不媚、不柔,含着一种贵雅之气,有种秋月里阳光舒朗的味道。
初小安回过神,心说这不就是昨天在林间小道上偶遇的那个人吗?果然是个冰山脸啊,真冷。
“是你啊,你这是?”
初小安看看他,又看看笑容满面的摊主老伯。
老伯笑呵呵道:“这位公子在问路开封府呢,碰巧见您路过,就让他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