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古原当初那么托付,又或许是因为他与灵玄的那一分相似,祝巧在面对王辅川时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尽管他在武力上比她强大许多。
此时脑子里打的鸡血冷却了,良心也就回来了。看见她下午脑子一热就把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少年孤孤单单地丢在客栈里,自己出去逍遥快活,虽然她也没有逍遥快活,但此时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心虚。
她凑上去掏出衣兜里的一捧枣,堆在桌上,骨碌碌滚了好大一摊,以一种诱哄的语气道:“这个枣很甜的,我摘的时候尝了,你还没吃饭吧,咱们吃了枣一块去吃饭呀。”
其实一切都是她想太多,王辅川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孤苦伶仃可怜巴巴,此时倒是有点奇怪她这有点诡异的语气。
王辅川点点头,应道:“嗯,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郑湘湘院子里的大枣没有辜负它的颜值,吃起来也甘甜爽口,两人把那十几个枣吃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们在客栈楼下简单吃了个晚饭,就各自回房,待明日再想办法。
祝巧在房里磨着匕首想事情,手指间银白的刀刃穿来穿去。
她进魔兽森林时是四月初,进走到古原的领地花了十来天,出来要快些,但总共逗留半个多月的功夫,等出来时已经是五月了。五月开始,她与王辅川一路没有停歇地赶路,一直到现在九月上旬,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尽管按叶喜玖所说的,有更近的路,按宽裕的算从凤城到魔兽森林也要五个月。百国会在明年的八月十三日,到现在还有十一个月,除去赶路的五个月,还剩六个月,也就是半年……
不,没有半年,时间留的多些,四个月吧,如果王辅川的师父真的一直留在凤城,只要他不是一直都不挪窝,总能堵到的。
这方面也许不用那么着急了,四个月够做很多事了。
其实还是有些遗憾,祝巧有些希望王辅川能留下来跟她一起去百国会,但本来充裕的时间要是一来一去的话就很紧了。就算找人顺利,也需要王辅川近一年都在忙于奔波,她还没这么狠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这么多,还不如想想眼前的,她一穷二白,该怎么赚钱。
打定主意第二天再去找一找郑湘湘,看看她能不能给点建议,祝巧放下手中的事情,收拾好东西睡下了。
夜间,客栈里的祝巧和王辅川都沉沉地睡了,而在内城的五皇子府上,一间独立小院的房中,一个肤白如玉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人正在床上睁着眼睛躺尸。
白天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熟悉的气息来到了凤城,不记得自己从前记忆的他当时就想过去看一看,带着这股让他熟悉又亲近气息的人是谁。但他现在身为五皇子的贴身侍卫,不能擅自离开。
他从床上坐起身,推开窗户望着王辅川与祝巧所在客栈的方位,皎洁的明月正悬挂在天空,像一面水中镜。
现在要去看看吗?
沉思片刻,想要探寻的冲动压倒了犹豫,他从床上翻身下来穿好衣物,带着自己从不离身的佩剑从窗户翻了出去。
凤城没有宵禁,但这是针对外城,内城戒备森严,夜间是有严格的宵禁的。
此时内城除了日常巡逻的兵卫,只剩下守夜的丫鬟仆从还倚着门墙强打精神。
他武功极好,一路从房顶和墙边的死角掠出去,不留下只身片影,没惊动任何人。
不,其实不能说他的武功好,而是他练的功法更厉害些。他暗自发现他修炼的体系与现如今世间流传的练武功法截然不同,因为没有人会像他一样体内修出一颗金丹。至今为止他也没有发现有与他相同的人出现,他一直猜测他或许是世上唯一修炼这个体系的人。
那现在这个给他熟悉气息的人会是他的同类吗,是他的族人吗?
几个呼吸间他已经瞅了个空隙,从高高地内城城墙上翻了出去,外面灯火通明,还在繁华的夜生活中。
外面人流匆忙,就不适合再用轻功从房顶翻过去了。元昭假做自己是个寻常旅人,在大街上左顾右盼看着沿途的货物小吃,实际脚下跟飞一样,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走出十多米的距离。幸亏外面人多,没人注意到他,不然真得叫人都大吃一惊。
他一路打着掩护脚下匆匆地穿过了闹市街,走到客栈的那条街道上,这边人就要少的多了。
选了个没人注意的空暇,他从一个小巷的死角翻到了客栈的后院里,又用轻功贴着墙掠过去。他前脚刚走过去的一座客栈三楼窗前,正安安静静的坐着一个人,淡淡地看着他悄无声息的的背影。
元昭并未发现这个人的存在,月光被隔壁窗户上的金饰晃了晃,照亮了他一片玄色的衣角,又很快随着动作隐去了。
前方他一路轻松地躲过人手,到了祝巧和王辅川下榻的客栈。
他站在墙角下望着二楼的窗户,上面窗户关的严严实实,那股气息就在里面。到这里他已经有些迟疑了,因为里面的人如果真的和他一样,应该早就知道有人来了才是,但他的感知里,房间里的那个人还在睡觉。
但都已经走到了这儿,就这么回去又实在可惜,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他一垫脚掠到王辅川房间的窗外,用神识从里面悄声打开了窗户,然后猫腰钻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看见了规规矩矩睡在床上的少年,他睡姿十分安分,两只手都规规矩矩的摆在身体两边,右手边触手可及的位置摆着一柄佩剑,与他手中的剑倒是像一个制式的。
房间里没有灯火,但这点黑暗不妨碍他的视线,他仍然看的清清楚楚。
他走近了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可能与他有关的少年。
离得近了,他更清楚的感觉到,这少年修炼的体系与外面的人没什么不同,要是有什么不同,那也是他的天赋仿佛格外好些,十几岁的年纪,内力却比几十岁的人都要深厚。
他有些失望,这少年果真与他不同么,那这股熟悉的气息又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