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游如鲸吞海纳般得获灵气,舒服的无以复加,只盼如此日以继夜不止。忽然他脑中想起老婆婆与他讲的一个故事,一只迷路的小麋鹿又饿又渴,总算找到一条清澈的溪泉,它很高兴,泉水甜而凉爽,便一口气喝个不停,结果因为喝的太多而跑不快,被寻猎已久的老虎看见,追上去,一口咬死了。慕子游念及此便停下吸收灵气,张开眼睛,见暮雪正嘴角略带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暮雪问道:“子游,为何自己停下了。”
慕子游道:“暮雪姐姐,你所说的气穴和气窍我通通没有感受到,我害怕我是不是练错了,虽然的确身体很舒服。”
暮雪笑道:“子游,你很聪明,你没有练错,但你能自己主动停下来,而不是我来制止你,未来可期。”
慕子游不解,暮雪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我问你,你刚才说,你在你的世界每年都吃一个和‘将军果’类似的‘花生果’,那你一共吃了几个?”
慕子游想了想,道:“大概吃了八个。”
暮雪听了,内心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心想:“这就对了,这小子是吃了九个‘将军果’,一切便不难解释。虽说他已入武学大道,但暂且不告诉他,待时机成熟,震荡十将军国非这小子莫属,那时候就有意思了。”
暮雪便道:“子游,以后这吐纳你就不要再修习了,待下次我去找你,再教你更厉害的,现在来教你‘踏空之术’。”子游心想这吐纳练起来身心舒畅,但既然暮雪姐姐如此说,便点头称好。于慕子游来说,对武学一道毫无自己的见解,暮雪既是他的姐姐,又是他武学之路领路人,自是无所不从。
暮雪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不禁一笑,心想:“练武之人一旦得到灵气的好处,就像身无分文之人可以源源不断获得巨款,基本没人能抵挡诱惑,你小子以后不得了。”
暮雪便道:“准备好,开始教你了。”慕子游未及开口答话,只见暮雪右手成掌向着慕子游,于虚空向上一推,慕子游便如无寄之絮被狂风刮走,猛然飘向高空中,离地数十丈之后,与数只飞禽肩并肩,没来得及问好,慕子游便又猛然下坠,这种感觉,无比的似曾相识......
暮雪这时大声道:“子游,不要害怕,将你刚刚吸收的气运行至双脚,让气在你脚下短暂的凝结成实体供你踩踏,就像楼梯一样,一步一阶梯。”
慕子游在空中心想:“把灵气赶到脚下我倒是会,但是怎么样让其离开双脚,凝结成阶梯呢?”还没思考好,便已然掉进了明镜一般的湖里面,溅起一片大大的波澜。湖水冰冷刺骨,澈人心扉,慕子游赶紧游上来,微风拂来,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心道:“暮雪姐姐,我自然不害怕,只是没想到,原来不是会接住我,而是会掉在湖里面。”如此反复几个回合下来,慕子游总算本能的学会了‘踏空之术’。
火堆旁边,暮雪和慕子游相对而坐,慕子游这才感到了有姐姐的温暖......
暮雪道:“子游,虽说学的不怎么快,不过还可以了,接下来你去找人我就放心了。对了,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说来我听听。”慕子游道:“老爷爷叫陆天祺,他很早就来这里了,该有二十几年了,我来就是把这把剑带给他。”说完把放在身旁的那把不规则形状的黑色铁剑拿起给暮雪。
暮雪接过剑来,很重,笑道:“我就说你砸在我身上怎么那么重呢。”慕子游不禁讪笑起来,挠了挠头。暮雪郑重道:“这是名剑,可要保管好,于你有益。”便还给慕子游。暮雪接手此剑时,能够隐约感觉其中隐藏着连她都不可测的一股力量,她无法看破其中奥秘,不过她也因此安心,她看不透的,在其他人看来也不过普通的名剑。
暮雪道:“我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想来不是名人,你有一番好找了。你可有带他的画像,别被水给浸坏了,不然无异于大海捞针。”
慕子游道:“暮雪姐姐不说我倒是忘了,水倒是不怕,不过还是拿出来烘干比较好。”便从一旁用木棍架着烘烤的湿衣服里摸出一张物什。暮雪见了,道:“是画像吗?我看看你找的人长什么样。”慕子游递给她,道:“这是老爷爷年轻时候的模样。”
暮雪一看,乃是一个中年男人,不禁大吃一惊,道:“这画像怎么如此逼真,真乃神人手笔!”
慕子游道:“暮雪姐姐,这不是人画的,这是照片,用照相机拍的,和人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没有颜色而已。”
暮雪一愣,旋即恢复泰然自若的神色,心道:“这小子从异界而来,有此神物也不奇怪,我无需大惊小怪,让他小看了我。”暮雪道:“嗯,比之曾经将军都的大画家闻羚,有过之而无不及呀。”便把手中的黑白照片还给了慕子游。
暮雪忽然叹了口气,道:“好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你衣服干透后就此下山寻人去吧。真是羡慕你呀,目标明确,涉水翻山,游历这浮沉江湖。我要待在这里静修,不能再帮你什么,就把这块‘弦纹冰玦’给你留个念想吧。”说完把带在自己脖子上的玉玦扯下来,只见其通体雪白,光华流转,溢彩炫目。
暮雪随即采自己一缕白发,穿过玉玦两孔,系到慕子游脖子上。笑道:“嘿,还挺好看吗,还得换一套衣服才行,可惜镜湖没有。”慕子游并不推辞,这一刻,他只觉心中温暖,玉玦贴身冰冷,但他觉得整个太阳都放在了这个玉玦里面。不过,他有点小担心,便用力扯了扯玉玦。
暮雪见了,哈哈一笑道:“子游,别扯了,除了我,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扯断这一缕发丝。”慕子游不禁放下心来,咧嘴一笑,虽然拙于言语,但暮雪能看得出他笑脸里真挚的感谢。
暮雪正色道:“玉玦形如环而有缺口,玦者,遇满则缺,凡事不可自以为是,不可自满。君子配之,诸事决断,大道行之,不可左右摇摆。之所以送你此物,盼你日后谨记。”慕子游不禁想起鸿门宴一文,范增数目项羽,举玦示之者三,项羽不应,所犯不正是暮雪姐姐所说的吗,项羽自满而摇摆不定,以至于江山尽数如抟沙。慕子游握住胸前玉玦坚定道:“暮雪姐姐说的我会一直记住的!”他虽无江山,却有自己的坚守。
相遇便即离别,离别只为相见。慕子游辞别暮雪,按暮雪所说下山,往西南方向的淇州而去,那里能找到将军国最出色的情报买卖组织“车书万里”。
暮雪不敢相送,在山上远远看着慕子游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子游,待解决了这件事,我就找你玩去。”随即转身径直走到镜湖边,一路踩着水面到湖中心,就此沉没在湖里,许久许久,没有出来。万籁俱寂,如天地初开,空明澄净。
正所谓浮萍尚有相逢日,人岂全无见面时!只是不知再见,又是什么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