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山那边挺远,叶芜想了一下,还是拿了一个大一点的包包,充电器、梳子还有护肤品什么的她都带上了,考虑到最近雨多,她又将伞装进去了。
叶芜换了件白色雪纺长袖上衣——不怕晒,防晒衣也省了,裤子也选的是长裤,黑色的雪纺阔腿裤,叶芜人瘦,穿着这身腰特别细,她将头发往上梳,扎了个高马尾,戴了顶白色的帽子,然后背着包包出门。
江御淮早就准备好了,他什么也没带,就拿了手机,见叶芜出来,就上前取下她的包包自己背着,然后跟她说:“我喊了车,过去要快一点,刚才师傅说快到了,我们慢慢出去正好。”
叶芜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剔透得很,透着一股了然的味道,江御淮被她那一眼看得差点心律失衡,好在她很快就转开了目光。
“那就走吧。”叶芜说。
他们出小区的时候,车已经到了,江御淮赶上前帮着开了车门,等叶芜坐上去后将车门关上,他才开了前车门坐进去。
旅途是十分无趣的,叶芜就靠在椅背上养神,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前头的江御淮说:“师傅,麻烦你把窗户关小一点,她在睡,等下吹着了。”
他说得很小声,似乎怕吵醒她,也没想到她根本没睡着。
师傅应了一声,将前后的窗户都关得只剩一条缝,风细细的从缝里钻过来,扑在叶芜脸上,带点微醺的热意。
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十点左右正是开始热的时候,静安山上人倒是不少,从山下阶梯往上,密密麻麻的遮阳伞和遮阳帽起起伏伏,也很吵,说话的人太多了,像是不怕热似的。
叶芜仰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转头跟江御淮说:“咱们也这么走上去?”看着就令人没劲了。
江御淮摇头,跟她说了句“等会儿”,然后掏出手机快速的戳来戳去,等了大概五分钟吧,他将手机收了揣兜里,说:“有一条近道,我们往那里走,我们不看花啊草的,不用跟着走,你跟我来。”
叶芜点头,毫无疑义的跟他走了。
那条近道在山的那边去了,也不是很远,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就看到了一条窄窄的石阶路,石阶上有人,稀稀拉拉的几个,大概是跟他们一样不想走那宽道的,转头时看到后面有人,还有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这山看着不高,这路看着也不长,大概是叶芜平常少运动,走了一半就累得不行,江御淮背着包在后头走得很轻松,见她走不动了,就犹犹豫豫的小声问她:“要实在走不动……我牵你的手走,好不好?”
天知道他刚才忍了多少次,实际上他是想背着走的,就怕她怪他轻浮。
江御淮的眼神越过叶芜的背影落在前方的一对情侣身上,可以说是十分嫉妒羡慕了,在他们上来的那会儿那对情侣就在他们前头,走了大概五分钟,那女孩就闹着说走不动了,男孩就拉着她走,走了没两分钟,那女孩又开始撒娇,男孩就哄了哄,将人哄住了后就把人背起来了,女孩子一路上超级不老实,一会儿扯男孩的耳朵,一会儿不停踢腿打扰男孩,让他不能好好走路,哪像他们这边……
叶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抿了下嘴角,回头来看江御淮。
江御淮正胡思乱想着,发现她回头立马端正表情,十分严肃的回看过去,叶芜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将手一抬,说:“走吧,我是太慢了。”
江御淮简直是受宠若惊了,“啊?啊!好的!走!”
他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眼神端不住了,左瞟右瞟了一会儿,忽然将手抬起来,抬起一半又马上放下去,在裤子上蹭了好几下才再次抬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知道什么才称得上是珍宝吗?
以前,江御淮不知道,他得到的太多了,见到的也太多了,所以就不稀奇了,可现在,就在她的手落入他掌心的那一刻,江御淮忽然明白了。
江御淮仰头朝她一笑,目光软软的,似浸了水,水里头光芒闪耀,刺得人眼花,亮的人心生避意,叶芜偏了下头,又很快偏回来,她静静盯了一会儿,忽然软了眼神。
“还走吗?”
她轻轻的说。
江御淮握紧她的手,非常坚定的抬脚踏上她站的那块石阶,偏过头跟她说:“走!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
这是多么让人欢喜的三个字。
就在这一瞬间,叶芜想到了很多画面:
某一年某一天,某个事业有成的男人站在高三阶的地方,有点不耐烦的说:“你太慢了,平常都不锻炼的吗?像我喜欢户外运动,你不多练练的话,这样可跟不上我的速度。”
某一年某一天,又有人说:“你走前面好了,我在后面慢慢的走。”
“你太慢了,我拉着你走吧。”
“我在前面等你好了,你自己慢慢走。”
……
短短的二十几年时光里,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也曾短暂停驻,也曾努力追逐,不管是停驻,还是追逐,就像镜花水月,就像泡沫,那都是虚幻的,留下的永远都是破碎过后冷漠的面孔,单行线,从来只容得下一个人。
没有人、没有人跟她说:我牵你的手走、我们一起走。
叶芜嘴角带笑,抬脚踏上石阶,落下时稳稳当当,就像飘荡的小舟终于找到可以暂时停靠的地方,那里有旭日暖阳,微醺春光。
从这条路上去是个平坡,平坡上放着好多观光自行车,有双人的,也有单人的,还有多人的,山上好多地方都可以骑车过去,因此去看的人很多,叶芜一踏上平地就放开他的手跟过去看去了,江御淮站在原地,盯着空荡荡的手看了好一会儿,非常失落的叹了口气。
怎么就不多牵一会儿呢!放得也太干脆了!
“哎!等等我啊!”
他喊了一句,背着包包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