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泽一直坐在季玉对面,不时抬头看看季玉一眼,每次看他都在飞快翻书,只觉得这人轻浮,读书不求甚解。
不过,他并没有打扰季玉,为了避免这个干扰因素,做到了另一张书桌上,背着季玉读。
季玉并没有注意到季景泽已经离开了他对面的座位,现在他的心思全都用在了图书室里的藏书上。
进入图书室翻阅的第一本书是《金匮要略》,是主要论述杂病诊治的专书,其中记载六十多种病症,二百六十余张方剂。
季玉并不在意如何诊脉治病,而是那二百六十多种方剂——这些方剂都是用金石药草治疗疾病,这倒是与前世治疗疾病、炼丹炼药有些相似。
他翻阅这类医术主要想能否找到一些补气益神的方剂,若是有这样的机缘,那么他又找到一条增进修为方法——通过炼制补气的丹药,来增进修为。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天色又渐渐地阴沉下来,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今夜似乎还要有一场风雪。
今天是辞灶的日子,季家长辈都在忙活祭祀灶神的事宜,所以也没有人来图书室打扰他读书。
季玉很喜欢这种清净的氛围,所以直到天色黑沉,他都没有离开图书室。
他修炼的《涅神术》尽管不是御敌拼斗的法门,但却有炼神锻识,强化记忆力的能力,而且他的筋骨血肉内储存着大量未吸收的魂力,只要神念消耗过多,就会马上得到补充。
不过,晚饭之后,他并没有在打算去图书馆。看了一下午的医书,虽然神念没怎么消耗,但精神上却有种麻木的疲惫,这是千篇一律,不断重复最一件事之后的那种厌倦情绪,所以他打算回房休息,顺便打坐修炼一番。
晚上吃过饭后,季玉并没有打算去图书室,看了一下午的医书,他心神几乎消耗一空,所以他打算用过午饭之后,就回房修炼。
就在季玉和曾小寒一起上楼时,却被季老爷子叫住,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道:“这是我给你配置、熬炖的补中益气汤,趁热喝了吧!”
季玉用了一下午的时间,阅读了五六十本医术,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有关补中益气汤的记忆。
这补中益气汤出自《脾胃论》,具有补中益气,升阳举陷之功效,配方是黄芪、白术、陈皮、升麻、柴胡、人参、甘草、当归。
虽然配方是公开的,但是其中用药量,却是由大夫各自拿捏。
季玉抿了一口,辨别了一下毒性。在确认无毒的情况下,他才仰头一口喝下。这草药味道很苦,喝进腹中,甚至有些反胃的感觉,季玉皱眉,使劲咽了两口唾液,才压下这种不适的感觉。
见季玉将汤药喝完,季老爷子又替季玉把了脉,但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身,慢吞吞地上楼去了。
季玉和曾小寒刚迈上几步台阶,就看到季学翰快步向他走来,他本想低头绕过他,直接回房,却被季学翰伸手拦住了,道:“我正要找你,你跟我来书房一下!”这句话一说完,他抬腿上楼去,根本不允许季玉拒绝。
季家主楼坐北朝南,中间楼道将主楼分成东西两个部分,客房和图书室在二楼西侧;二楼东侧是季学祺一家人居住的;三楼东部是季老爷子和季老太太的住所,三楼西侧住的是季学翰一家人,至于主楼的底层,中间是会客大厅,东侧是厨房和餐厅,西侧是季家的私人药房和仓库,储藏季老爷子多年收集的药材和古董字画。
季学翰带着季玉进了他的书房,而曾小寒识趣地站在书房外。
书房不是很大,也就是十几平米的样子,中间拜访者一张办公桌,桌上有电脑,文件夹等一应办公工具,办公桌前后各有一张靠背椅,椅子都是皮质的,油亮光滑;靠墙的是一排立柜,其中盛满了各种文件。
季学翰一进入办公室,就坐到了靠背椅子上,从抽屉中拿出来一张卡,面无表情地道:“这是银行卡,是你爷爷让我给你的。在季家,每个孩子从十五岁后就会有零用钱,你这些年没在家,零用钱累积下来,总共是八万块,都在这张卡里,你拿着吧!”
季玉接过银行开,把玩一下,却看到银行卡背面有一排手写的数字,他有些疑惑地望着季学翰。
见季玉连这个都不知道,季学翰不耐烦地解释道:“那是银行卡密码,外面那个曾小寒知道怎么用,你若是不会,就让他帮你!”
季学翰边说着话,边从一个文件夹中拿出一个皮制红色本子,放到了季玉面前,道:“这红本子是户口簿,明天你就带着,去芳山派出所办理一张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去哪里都不方便,而且你以后总不能一直在家待着,听懂了吗?”
季学翰说话的语气十分疏离,不过,季玉可不会在乎这个薄情父亲对自己的态度,直接拿起户口簿,冷冷地道:“不知道您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的吗?”
季学翰拿起一旁的文件,连头都没抬,道:“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季玉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直接转身离开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尤其是当家的季老爷子,正沉着脸,看季学祺拿来的调查报告。
“今天,我去了几家侦探事务所,本想通过他们去调查,但一听说是调查第五精神疗养院,他们纷纷讳莫如深地拒绝了。后来我找了一个想熟的朋友,给了他三倍的酬金,才给了我这份报告!”季学祺站在一旁,脸色很不好看。
“真是小看了孙家,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连海山庄的人。”季老爷子合上了报告,长叹了一气,叮嘱道,“这件事情以后就当作不知道好了,对待你嫂子也如同往常,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季玉答应一声,又有些疑惑,“爸!你今天贸然提出分家,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见季老爷子点头,季学祺又说道,“这报告我刚拿回来。难道你一早就知道了?”
“这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忘了吧!”季老爷子闭眼,仰头躺在椅背上,一副不愿言语的样子。
季学祺见状,无奈地退出了季老爷子的房间。
房间内一片寂静,季老爷子睁开了眼,自语道:“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季家这是与连海山庄牵扯上了!只有他死了,我们季家才能安然无恙,景颢又能活下去,一切恢复正常。若是他活着……”
季姥爷子突然想起今天晚上替季玉把脉的结果,脸色又沉重几分,“这孩子丢失的时候身患先天脑疾,十年后,智力恢复正常,身体却已经形同枯槁,行将就木,这十年间不知道他经历怎么样的痛苦折磨,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救还是不救?”
季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在念叨着这一句“救还是不救”。
……
季玉离开季学翰的书房,和曾小寒约好明天去芳山派出所以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本来曾小寒还想进他的房间。
季玉看到他眼中的关切,知道他可能认为自己因为季学翰会心里难过,但他急着回房间修炼,所以硬着心肠拒绝了曾小寒。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刚从季学翰的书房里出来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丹田有一股暖流游移,很像前世服用养气散时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那碗汤药?季玉突然想起了那碗又黑又苦的补中益气汤,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