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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碰!”的一声巨响,紧接而来的就是赫天来愤怒的吼声“赫绫双!你竟敢如此羞辱你哥哥!你……”

赫天来进门就被赫绫双的那张脸吓得咽下后面半句话。那张脸他太熟悉了!两年来,就是这张脸也是这副模样,常常害他午夜被惊醒过来。

“爹爹你来了,比我想象的快了一点哦,真不好意思,双双刚不小心把哥哥气成这样了。”

嘴上说着歉意,笑容却越来越耀眼,全无半分道歉的诚意。

赫天来这才发现,赫绫双脸上的血全是他儿子的,急忙扶起赫宸。

“宸儿,你怎么样了?别听她的,她是故意害你的,你别听她的!”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失去他啊。如果不是他觉得赫绫双今日变得反常,不放心来看看,不然他恐怕连他儿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爹爹,双双真的不是故意的,别怪双双好不好?”赫绫双蹲在赫天来面前,不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的他不住发噱。

“啪!”赫绫双脸上瞬间多了几道红红地指痕,可见用力之大。

“赫绫双,别以为你成了皇帝的妃子,我就会怕你,我也你爹,也是皇帝的舅舅,凭他现在还动不了我,要你死绝非难事!”

赫绫双慢慢站起来,在慢慢拭去血迹,很慢很慢,慢到赫天来以为她是别他吓住了。

“死?有什么好怕的,从两年前我就不怕死了,爹,你说当一个人她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还会怕什么?”

赫绫双说的是且亲且柔,赫天来听的是胆战心惊。

她真的死心了,一个十多年都不曾在乎过你的人,怎会奢望他会突然对你疼爱有加呢?就算她现在贵为皇妃也一样。夏寻嫣和南宫泽等人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幅场景。

赫天来扶着脸色苍白的赫宸坐在床上,赫绫双浑身是血的站在一旁。

夏寻嫣呆了。

双妃在她眼中一直是个,高傲冷漠心机甚重的女人。没想到此时的她会那般狼狈;那般,脆弱……

“九哥,你们来了,双双请你们看戏!”

赫绫双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惊奇,是她命絮儿在晚宴结束之后,就通知他们来赫府的。

“双双咱们回宫好不好?”

南宫泽好想自己像平时一样笑着,可是他笑不出来,真的笑不出来。

赫天来一时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等想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起身。

“赫绫双!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皇上快救救老臣,赫绫双她疯了,皇上救救老臣吧!”

赫天来急了,这时候才知道,赫绫双不是忘了仇恨,她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而如今,这个时机到了……

“没用了,你现在求谁都没有了!刚刚我蹲下的时候已经用针将毒打入你体内,就是大罗神仙也就不了你!哈哈哈……”赫绫双的笑声愈发决然。

“赫绫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手。”赫宸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

“双双,回去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十一哥都买给你!”南宫甯第一次露出无措的笑容。

“十一哥,双双想要双双的孩子和双双的相公,十一哥能买来吗?”

赫绫双如孩子般的无助,仿佛让他记起了当年的那个孩子。

那****随九哥来国舅府玩耍,因为无聊所以到处闲逛,可是几圈下来,他发现自己迷路了;一筹莫展之际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哭,她顺着哭声寻去,一个小女孩正盯着水盆跪在烈日之下,他以为是刚进府的小丫头,存心想逗逗她。

“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才被罚的?”

小女孩听见声音抬起头,微微啜泣:“我肚子饿了,奶娘不在,哥哥也不在,我就去厨房找东西吃,结果没他们看到了就让我跪在这里!”

她好丑,面黄肌瘦的好像没吃饱过一样,难怪她要去偷东西吃。不过,他很奇怪,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奶娘呢?奶娘是有钱人家才请得起的。

“你叫什么名字?”

“赫绫双!哥哥叫我双双!”小丫头说道哥哥的时候眉眼都是笑的。

她是赫府的三小姐!却被一个丫鬟罚!

一时气恼,他打翻水盆拉着她就去了他的房间。

从那以后,他在赫府的半个月几乎天天都与她一起,他最喜欢她追着他叫十一哥哥……

后来事情多了,他就没来过赫府,也没再见过她,知道两年前她出现在他面前,不再娇笑着叫他‘十一哥哥’她成了他的皇嫂……

一朝错过,便无法挽回……

初见那年,他十四,她七岁……

是啊,他再有钱也买不回她的孩子,她的丈夫。

夏寻嫣一惊,双妃是皇上的妃子,怎会有孩子,和孩子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恨意让逼得双妃对自己的父兄动手?

“十一哥,你和九哥是对我很好,可是,却护不了我,霄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周全的人,他没有骗我,为了护我他赔上了自己的命,我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对我,九哥,十一哥,你们告诉我好不好到底是为什么?”

赫绫双犹如孩子,抱着自己的双臂,蜷缩在墙角。

“双双……”终究没人能答上来……

“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这个时候?那晚也像这么黑,你的箭就在那火光中刺穿了云霄的胸膛,他一定很疼的,可是他都没有哭,还满身是血的跑来跟我说他爱我。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是赫家最疼我的人。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还那么残忍的告诉我,不欺负是因为怕我脏了你的手,拿吃的给我只是觉得赏给我吃比给狗吃要开心,甚至不让我进宸院也只是怕我弄脏了宸院的地!你有想过会有今天吗?你们给我的我会统统还给你们!呵呵呵……”

血不断的从赫绫双嘴边溢出,落在白裙上触目惊心……

夏寻嫣跑过去扶住赫绫双的身子。

“你别说了,我们先回宫,先医好自己再说!”

“没用的,红颜殇是没有解药的!”赫绫双顺势靠在夏寻嫣怀里“我将故事给你听好不好?”不管夏寻嫣是否愿意听,就直接讲下去。

“以前有个在家里很不受欢迎的小女孩,爹和娘从来不会抱她,也不会哄她,她好羡慕姐姐和哥哥能在爹娘的怀里撒娇,可以让娘陪着睡。娘不喜欢她,爹爹也不喜欢她,喜欢她的只有奶娘,可是奶娘喜欢喝酒,一喝酒就不喜欢她了,老爱拧她,她很疼,却不敢告状,她不知道该给谁讲,也怕连唯一喜欢她的奶娘也不喜欢她了。

她五岁的时候,偷偷地去听夫子给姐姐上课,夫子教的诗句她都学会了,她开开心心的去找爹娘,想要背给他们听,没想到却别爹娘不仅没有夸她,还罚她不准吃饭,也不许她再去偷听姐姐念书。她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肚子很饿很饿,后来哥哥来了,给她带来她一直想吃却吃不到的鸡腿,她就好喜欢哥哥。从那以后哥哥经常那好吃的给她,她就觉得哥哥一定是这世间对她最好的人,后来奶娘回乡下去了,她知道爹娘不喜欢她,她就带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不出去。

在她十五岁那年,她遇到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咳咳咳……”

赫绫双的唇开始泛紫。

看着她那幸福的笑容,夏寻嫣知道,这才是她的故事的开始。

“那晚,她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然后一个人从天上飞下来,她不知道那叫轻功,还以为那人是天上的神仙,那人问她想不想去房顶上看星星,她一听到可以上屋顶上去看星星,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拽着他的手就要他带她飞上去。后来,她才知道他叫云霄是神偷而不是神仙,是想去国舅府偷东西,无意撞见她的。不知为何,她一点也不怕他,还很喜欢跟他在一起。他对她很好,比哥哥对她还要好,她也比喜欢哥哥还要喜欢他,所以当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们成亲了,没有媒人她们就以天地为媒,没有证人,他们就以星辰为证,没有宾客,他们便以万物为客。

那段日子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可以好景不长。她去集市买布为腹中的宝宝做衣裳的时候,被父亲派人抓回府中。

原来,是皇上下旨要立那一家的女儿为妃,他爹爹知道皇上要立妃就是用女儿来牵制他,他舍不得大姐去受苦,二姐又早夭了,她爹爹便想到了她。然后,她爹爹就逼她喝下落胎药,硬是让她腹中四月大的胎儿滑落,她为了求她爹爹放过她的孩子把头可得血流满面,可是她的孩子,还是难逃一死。

她的相公听闻她出事了,就来救她。结果,被她爹爹与哥哥陷害,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直到临死的时候,他都没忘把木簪送给她,告诉她,他爱她。她那时候才知道,哥哥也是不喜欢她的,自始至终疼她爱她的人都只有她相公一个。

再后来,她入宫成了皇妃,她在害她的那些人身上都讨了回去,下毒逼疯姐姐,让哥哥摔成活死人,再派人杀了给她灌下落胎药的家丁,毒死她的父亲,当这一切都完了的时候,她才发现,她不开心,没了那个让她开心的人,她怎么开心的起来?”

赫绫双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别人。

赫绫双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和男子——她的父亲与哥哥。

“爹爹,哥哥,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到底是哪里错了?”

赫天来老泪众横。

“对不起,双双,爹爹当日在朝堂之上受了气,回府时正值你出生之际,爹爹就将这一切强加在你身上,以为是你的出生才招来的晦气,哪知久而久之竟真的与你生疏了。”

赫宸难以置信,他父亲是因这个原因才一直讨厌小妹的,而全家的人就因着他那顿火气,讨厌了小妹一辈子,误了小妹一辈子……呵呵,他一辈子竟做了如此荒唐的事,可悲啊……

见到赫宸的表情,众人都已猜到结果了。

“呵呵呵,原来是这么可笑的原因啊!我因这个闹剧而生,没想到还会因它而死,简直可笑至极啊哈哈……”血洒了一地,让夏寻嫣又想起了,那血红的彼岸花。

“皇后娘娘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是我让毓妃给你下蛊,又故意告诉你的,我只想引开你的注意力,你太敏锐了,没有一件事情拦着你,我根本就出不了宫,我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对不起!”

“没关系的,不用道歉,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啊?”

“其实我不是最傻的,那个傻瓜,竟然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就真的用他的宝剑给我刻了一支木簪给我,你说他是不是更傻?娘娘,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九哥,因为九哥是个傻瓜,还有十一哥哥,娘娘你要帮他找一个会花钱的娘子,要不然十一哥哥的钱会没地方放的。”

“嗯,我都答应你!”

“九哥,十一哥,娘娘,我要走了,云霄是个大傻瓜,他一定照顾不好小宝宝,我要去帮他,不知道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宝宝,娘来陪你了,娘好想你们……”

赫绫双的声音越来越小,知道听不见,垂下的手,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沧汜明熙六年,花溪节晚,帝贤妃,染恶疾离世。贤妃,国舅府第三女,入宫深受帝恩,但其无子嗣,故,不得入皇陵……

同日,国舅与国舅公子因病离世……

自此,一代佳人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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