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和于乐约好晚上六点在球馆见面。两人搭着肩膀走进场地,梁辰一眼就瞧见叶子清,他举起手臂使劲挥手,叶子清没有反应。
“怎么没理你?”于乐问。
“可能没看见。”梁辰猜。
“不能吧,咱们正对着她,她不可能没看见,你俩现在是咱们这里的最佳混打,不会是你们闹意见了吧?”
“胡说,我上哪去惹人家?”梁辰也感觉叶子清看到他们了。
“这可不好说,女人心思,海底针。”
“你还用猜?”梁辰嘲笑他。
“别说我,一会看结果,咱俩先打球。”
两个小时后,梁辰和于乐下场休息,俩人坐在场边的座椅上,梁辰一仰脖喝了两口水。于乐在旁边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梁辰呛了口水。
“干嘛?”
“你看,叶子清还没下来呢,打得这么狠,跟谁较劲呢,这要是比武,还不得把对方挑落马下啊。”
叶子清手劲霸道,扣杀凶狠,不给对手缓冲的机会。这不像她以往的风格,没有技巧,全凭力道直接封死。
“是够狠的,跟谁拼命呢?”梁辰站起来,走到叶子清的场地,向她摆手,“子清……”
叶子清没有理他,继续打球。
于乐的玩笑竟然一语中的,叶子清好像是针对他,可是今天他们到现在还一句话没说,之前一次见面,还很愉快。无缘无故实在费解难猜。
梁辰悻悻地回到于乐身边。
“怎么样,没理你吧,我说得对不对,就是跟你。”
“我不知道哪做错了。”
“女士生气从来没有明示,都是无中生有。”
“谈不上生气吧?”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就是她心情不好,不信,你和她招呼一声试试。”
“我可不去自讨没趣。”
“再打一会儿?”
“走,打趴你。”
梁辰和于乐又打了一个多小时,俩人都有点体力不支。
“不行了,今天到这吧。”于乐喘着气说。
“行,我也打不动了。”
“走,咱俩去喝点儿?”于乐邀请他。
梁辰看看叶子清还在场上挥拍。“哪天再约,一会儿我有点事。”
于乐追随着梁辰的眼光,立刻会意,“那行,我先走了,有空给我打电话。”
梁辰坐在场边,看叶子清打球,若有所思。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叶子清已经精疲力竭,腿几乎迈不开,一步拖一步,可她还不下场。跟她同场的陪练已经换了四个,谁也不敢多嘴,硬着头皮由她发泄。
梁辰站起来,走到前面挡住她。叶子清没说话,抬头看着他,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头发往下淌,整个运动衫全部湿透。梁辰伸手握住她的球拍,拿了过来。叶子清想攥住拍子,可她一点劲都没有了。梁辰回头向着对场的陪练点点头,示意她今天可以结束了。
梁辰和叶子清面对面站了几分钟,梁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想干什么?”
叶子清没说话,梁辰又问:“是因为我吗?”
叶子清说“我累了,想回家。”
梁辰背对着叶子清,半蹲下身子,把她的两只手拽到自己的肩膀上,反手背到后背上。叶子清没有反对,她趴在梁辰宽厚的脊背上,倾听他的心跳,她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坚强有力地直达她的耳鼓。
叶子清似乎累得在梁辰的背上睡着了。直到她被梁辰放进车里,才张开眼睛。梁辰绕过车头,坐在驾驶室的位置,他摇下两边的车窗,然后靠着车座,并没有急于开车,
“你有什么事吗?”梁辰主动说。
叶子清目视着前方,尽力平静地叙述“梁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沉默半响,梁辰发动汽车,驶向远方的灯火阑珊,直奔叶子清的家。
到了叶子清家楼下,梁辰打算再要背着她上楼,被她拒绝了“我能自己走。”
梁辰跟着她进了屋内,把球包放在墙角,然后径直走到厨房的转台,对她说“你先去洗澡,我给你煮杯咖啡。”
叶子清从浴室出来后,看见梁辰坐在沙发上等她,茶桌上摆放着已经煮好的咖啡。叶子清慢慢地坐下来,听梁辰缓缓地讲述他的故事,短暂而深刻。
“所以呢?”
“这就是结尾。”梁辰说。
“我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
“我们没有可能。”
“我喜欢你。”
“什么?”叶子清没听明白。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梁辰留下叶子清和空气,临走的背影带着心事。
游乐场上,美玉抗议,“你们到底是陪我玩,还是陪六六和小帆玩?”
“是六六和小帆陪你玩啊。”美玲强调。
“就是他们俩在玩,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看看,哪有你能玩的?”
“哼,”美玉看了一圈,眼睛盯住一处,“好,我坐过山车,姐夫,你陪我坐。”
“美玉,你敢坐?”小夏抬头仰望,一条蛟龙穿云腾空。
“咬牙切齿的,别冲动。”美玲劝她。
“这回他俩不能跟我抢了吧?”美玉瞧着过山车眼晕地说。
“你确定,你要玩?”家明感兴趣地问。
“是,姐,你一会儿给我拍几张照片,留到将来给我的子孙作个证明,我的勇敢可不是玩笑。”
“无聊,证明什么,别逞强了。”美玲给她打退堂鼓。
“走,姐夫。”美玉当着美玲和小夏的面,拽着家明的胳膊,往过山车的方向走,大义凛然。
美玉来到过山车前,顿感距离带来的视觉差悬殊分明,此怪物骤然变得庞大无比,让人难以驾驭,美玉心中暗生悔意,她的腿有些发软。
“女士优先。”家明尽显绅士风范。
“你先上。”美玉把家明推进过山车里,然后硬着头皮跟进去。
美玉在空中攀爬,翻转,倒立……她的心都被掏空了,她来到至高点,又俯冲下去,甩出去,又被拽回来……她吓得紧紧抓住家明的胳膊,大声喊着:我害怕……我不害怕……你杀了我吧……你这个怪物……苹果是酸的,梨是甜的……
“哈哈哈,你说什么胡话呢?”家明大笑。
终于,过山车穿山越岭地回到革命胜地。
“美玉,你怎么样,你还能走吧?”
“你扶着我,哇哇……”美玉胃里一阵翻滚,正好旁边有个垃圾桶,一股脑把倾江倒海之物吐了个痛快。
“美玉,好点没有?”家明扶拍着她的后背。
美玲和小夏过来,“美玉,怎么样?”
美玉平复了半天,才开口,“姐夫,再坐一次。”
“你这妮子,语不惊人死不休,都吐了,还敢玩!”美玲不同意。
“你刚才都说胡话了,还敢上去?”家明笑道。
“说什么了?”
“姐夫,你不许说。”
“好吧,那你就到此为止吧。”家明等量代换。
“没有交换条件,我再玩一次。”美玉往前走,家明一看倔不过她,跟了上去。
“疯丫头,随谁了?”美玲嘀咕。
“随你呗,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夏取笑她。
“你以为,你不疯啊,你要是疯起来,指不定更吓人呢。”
“哪有的事……”小夏撇清。
美玉还是怕得要命,她狂喊乱叫,甚至比第一次的恐惧更强烈,从开始到下来一直抓住家明不放。
“行了,已经安全了,松开吧,再拽,我就快成独臂侠了。”
“站不住了。”美玲手脚稀软得靠着家明。
“美玉,没事吧?”家明看美玉真的支撑不住了,把她架扶到广场的长椅上。
美玉想吐又吐不出来,第一次已经吐得干干净净,她感到五脏六腑乾坤颠倒。
“姐夫,我还想玩……”
“你真疯了,我可不陪你疯。美玲……”家明喊美玲。
“家明,美玉怎么了,脸色煞白?”
“美玉还想玩。”家明报告。
“姐,痛快……,不信你试试。”美玉强挺着展开嘴角。
“不许胡闹,没喝酒,就撒疯,还当自己是小孩呢。”
“你们不就是把我当小孩吗?”美玉混混涨涨地说。
“怎么了,美玉,不会是把你的脑子给晃坏了吧?”美玲听妹妹的语气异样。
“哪呀,姐,我没事,就是胃难受。”美玉改口风。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杯热奶。”
“你陪着美玉吧,我去买。”小夏说。
小夏给美玉,小帆和六六每人买了杯热奶,看着三个人一起叼着吸管吸着热饮,美玲不禁乐了,拿出手机拍下了珍贵的一幕,“你们就是大小号的三个孩子呀。”
“我看看,姐,刚才我坐过山车,你拍了吗?”
“给你自己瞧吧。”美玲把手机递给她。
照片上有几张近景的,差不多都龇牙咧嘴,面目全非,不过都是她和家明的,她紧紧地搂着家明的胳膊。
“别删,晚上传我微信里。”热饮起了作用,美玉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恢复了一些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