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下班后,回小夏的家,美玲没什么特别的事也来,家明因为工作忙只能偶尔来,林业一周回来一次。这个家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他们的到来冲淡了小夏的烦心事,她原本以为凄惶的日子,被过得热闹起来。在他们面前,小夏没有把自己包裹起来,调养得竟然脸上有了气色。白天所有人都上班了,她无聊地没事情做,把以前学的高中课本拿出来翻翻,后来家明特意给小夏买了个画板,留着给她打发时间。
两个月过去了,旭东和小夏之间一个电话都没打。旭东想着时间能冲淡小夏的怨气,看在日益长大的孩子的面上,重新回来。小夏在这段时间里想想他们的事。
旭东忐忑地敲了敲门。
“是谁?”里面传来小夏的声音。
“是我。”
小夏听出来是旭东,想了想,把门打开。在等待开门的几分钟里,旭东如铜壶滴漏。
“进来吧。”小夏平淡地说。
“你肯让我进来?”看到倔强的小夏,竟然允许他进来,旭东小心翼翼地惶恐。
“我有事和你说。”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已经过去了,错与不错都是一个结果。”小夏的意思是无论发生什么,或早或晚总会有件事情是成为合理的借口。
“什么结果?”旭东担心地问。
“我们离婚吧。”
“小夏,你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
“我不离,我离不开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为什么不生我的气?你不在乎吗?”
“觉得很累。这样的日子厌烦了,没意思,我想过另外一种生活。”
“和谁生活?你爱上别人了?”
“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生活。”
“我陪在你身边不说话,安安静静陪着你,不行吗?”
“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牵扯谁?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有负担。”
“孩子怎么办?”
“我会照顾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孩子会缺少爸爸或妈妈。”
“我希望孩子将来能原谅我。”
“我只错这一次,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不是机会的问题。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那么爱你,你都不能爱我一点点吗?”
“不爱。”
“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当初不嫁给方家明?”
“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嫁给谁都无所谓。”
“小夏,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不会离婚的。”
“分开时间长了,也算是离了。”
“分开住,我也不会放手的。”
“别逼我。你就不能让我痛快地过日子吗?要我疯了,死了才能放过我吗?”
“我不逼你,我想要你好好的。”
“我有什么好。”
“不知道,我只爱你一个。”
“爱我是个错误,离开我,你可以爱一个更好的人。”
“离开我去找方家明吗?我不会答应的。”
“我不会去找他。”
“我喝多了,才做的糊涂事,原谅我一次吧。”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她也怀孕了。”
“不,只有我们的孩子。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会把孩子打掉的。”
“你要求的?”
“我们从来没有任何接触,怀孕是个意外,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你和方家明不是也有过关系吗?他找我的那天晚上,我看见他从你家出来,我都没有计较。”
“你混蛋!”
“我说错话了。你别扔下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旭东抓住小夏的肩膀。
“你放开我。”
旭东听话地松开手。
“你回去吧,我累了。”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我们永远都做夫妻。”
“只是你不承认而已。”
“我等你回心转意。”
“你走吧。”
旭东发现小夏脸色缱绻,不敢再争执。陪着小夏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看她没什么事才离开。
旭东在街上正开着车,手机突然响起来,给他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是胡梅的号码。想了想,按了接听键。
“是我。”
“我很疼,好像要不行了……”胡梅在电话里难受得说。
“你等我,在家?还是在店里?我知道了。”
旭东马上向美发店开去。
胡梅正在给客人烫发,丝丝喇喇地小腹疼得想往下坠,感觉一股洪流像是涌出来。客人看她的脸色煞白,也紧张得不敢让她动手了。胡梅坚持不住,坐在椅子上,想着可能不行了,赶忙给旭东打了电话。
旭东一进店,看见胡梅已经半躺在沙发上,汗珠顺着脸颊辛苦地流下来,一个顶着半脑袋发卷的女人傻站在她旁边,一脸迷茫地瞧着旭东冲进来,“和,和我没关系。”
旭东弯腰抱起胡梅往外走。客人追在后面问“我怎么办?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急诊室里,大夫在全力抢救。旭东在走廊里紧张地走来走去。旁边有个穿病号服的中年妇女宽慰他说“小伙子,别担心,你爱人一定会没事。”
急诊室门口上的红灯熄灭了,旭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大门,等待里面的某个人出来宣判。
先是胡梅被护士推出来,她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床头的上方挂着吊瓶。接着大夫跟在后面也从急诊室里出来。旭东走上前,大夫没等他开口,先说道“你先送病人回病房,然后再来找我。”旭东心里一沉,跟随护士来到病房。旭东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眼睛跟随着护士的一举一动,等她安排好胡梅后,又叮嘱两句就离开了。旭东看胡梅一时半会不会醒,就去找大夫。
“大夫,病人现在什么情况?”
“孩子没保住。希望你不要太难过。我想问一下,你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美发的。”
“考虑这次流产原因,是和工作性质有关,怀孕初期要特别注意,她总是站立工作,而且和化学药水长时间接触,对孕妇影响太大,以后怀孕的几率很小,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有影响不代表完全不能再次怀孕,只要好好调养,可能会有的。”大夫怕他打击太大,鼓励他要有信心。
“哦。”旭东替胡梅难过,可能她不能再怀孕了。
因为麻醉药的缘故,胡梅还没有感到疼痛,只是虚弱的没有力气,当她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到旭东从病房外进来。
旭东在床边站定,
“你感觉怎么样?”
“觉得有点麻,好像身体不是我的。”
“你刚做了手术。”
“没有了?”
“嗯。”
“我和你可以结束了?”
“我很抱歉。”
“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的。”
胡梅低下头,流下眼泪。即使眼前的情景,也得不到喜欢的人的心疼,她遭的罪可怜得在天平上没有一点份量。
旭东把胡梅接到自己家里调养,晚上他照顾,白天由他妈妈伺候。王淑英这个憋气,平白无故地伺候着一个不相干的人,还要偷偷摸摸地不能让左邻右舍发现。祸是儿子闯的,还不能不好着脸,万一在赖上,更是脱不了身。芳芳感觉家里乱糟糟的,干脆申请住校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