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东单位最近人手少,管长让大家辛苦一段时间。这样一来,他出车的时间延长了,回来得晚些,对小夏行动也不限制,所以小夏有时往陈萍这跑跑,好像在娘家似的吃吃喝喝,倒显得比在自己家里更温暖随心。旭东妈妈虽然对孙子很盼望,但减了一分伺候人的功夫,也乐不得的悄不作声,并没有对小夏外出活动出面干涉,苛责。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了四个月,小夏的胎很平稳。陈萍和美玲劝她在家休息别上班了,小夏觉得这个时候有点力不从心,和经理告了假在家待产。
不用上班,在家的时间就长了,因为那个小院子里的人白天都上班,她就没有地方去了,只能和旭东妈妈共同待在家里。两个人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像这样一天24小时相处,还是头一次。在感情上她们并不倾向彼此,偶尔说个几句,再想找些多余话就更难了。有时,旭东妈妈觉得比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更气闷,就自己出去逛,逛得时间差不多了,回来给做个饭。
旭东今天送一位乘客,恰巧到家附近下车。等他关好车门准备要走,看见他家隔壁的刘婶拉个行李箱在路边张望。他把车开到刘婶身边停下。
“刘婶,你这要上哪啊?”
“哟,旭东啊,我要去车站。这不正等着打车吗?”
“走吧,我送你。”旭东听说她打车,从车上下来,帮着她把行李箱拿到车的后背箱。
一路上,两人就聊开了。
“刘婶,你刚回来没几个月,咋又走了,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回来了。”
“去海成哥那养老啊?不回来?在这待一辈子了,能舍得这儿?还有一帮老街坊呢!”
“唉,旭东,你这孩子话都说到我心里去了,可有啥办法呢?”
“这不是你自己的家吗?有什么做不了主的?”
“我儿子都埋怨我了,说我管不住我自个,去他那儿,他管我。”
“刘婶,我越听越糊涂了,怎么还得我海成哥管哪?”
“我呀,把你海成哥给我的十万块钱全赔到投资公司里去了。”
“什么!”旭东一听这话,马上就想起了小夏的五千块钱还在他妈手里,那不是也赔进去了。
“哎呀,我当时晕那儿了。幸亏你妈在,把我扶回家。”
“我妈?”
“你妈运气好,那天她想拿钱去投资,跟我到那以后,正赶上公司被查封了,一帮人哪,全都赔了……只有你妈的钱没搭进去。”
旭东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
“刘婶,你也别太难过了,花钱免灾,这回去海成那儿也挺好,一家人团聚了,省得天南地北的,他总惦记你。”
“还是你这孩子会宽心,也不知道再什么时候回来了?”
“现在交通多方便,想家了,早晚就能来回。”
“也是。”
送完刘婶,旭东调转车头往家开,边开车边打电话,
“妈,你在哪呢?”
“在家呢!你有什么事?”
“你现在从家出来,别告诉小夏,在路边等我。”
旭东妈妈纳闷,有什么事旭东想要瞒着他媳妇呀?
旭东妈妈告诉小夏,她出去买点菜,有事就打电话,然后到路边去等儿子,东张西望了半天,才看见旭东的车。旭东把车停在她面前,她低头冲着车窗说,
“儿子,什么事?”
旭东让她上车,拉着她离家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旭东从车上下来,站到车前。妈妈跟着下来,看着他,摸不着头脑。
“很严重的事啊?”
“妈,你是不是不打算还小夏的钱?”
妈妈立刻明白过来,旭东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儿子,你知道了?”
“我今天要是不碰见刘婶,还不知道这事呢!”
“你刘婶跟你说的?”
“她说你心眼好,把她扶家去了。”
“街里街坊提这干啥。”
“既然钱没用,为什么不还给小夏?”
“在谁手里搁着,不都是存银行吗?”
“那可是她爸给她的钱,咱拿着算怎么回事?”
“哎呀,我不是说能多存点利息吗,这一分钱都看不着的拿回去,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这要是真赔了,你能好意思吗?”
“你怎么跟妈说话呢,不就是五千块钱吗?有多了不起?”
“妈,咱也没给小夏什么钱,还反过来用她的,好说不好听的。”
“就你好听,小夏嫁到咱家来,她得感谢我,我用她点钱,是看得起她,还至于跑出老远来说。”
“妈呀,你这是做婆婆的人了,马上要做奶奶了,老人得有老人的样,我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老人得什么样?再说两口子之间有什么抬不起头。事多。”
“你把钱给小夏吧?我就当不知道这事,她可怀着孕呢,天天在家,听着这事,得怎么看你这当婆婆的。”
“明我把钱取出来给她,行了吧?”
“那我出车去了。”旭东抬脚要走。
“你不送我回去了?”
“这没多远,你走回去吧,这么半天,耽误我多少活。”
望着一溜烟消失,妈妈恨恨地骂道“臭小子,眼里只有媳妇儿。”
学校终于放假了,鞠美玉回来后也不成天在家待,有时会会同学,有时跑到美玲的婆家去玩。这个院子变得热闹起来,陈萍喜欢孩子们在眼前晃来晃去,总是买了好吃的,随时等着她们来闹一闹,使得院子里像盛满了活泼的夏天。即使家明隔三差五地出差,她也不孤单。笑声从院子里传出去,把路过的人感染得眉眼俱沾,不禁驻足猜测,究竟有多少小鸟把里面搅弄得正欢?甚至盼望着进去看一看笑意繁茂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