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上,一剑横川。
这句曾被人朗朗上口的诗文形容的就是眼前的这座城池。
南召,剑川城!
剑川城的城池前面横亘着一条巨大的运河,是从大唐秦岭附近发源的一条途经各城直奔南召弄栋的长龙之河。
河名长河,名副其实。
长河奔腾的流水拍打在剑川城的对岸之上,声势汹涌。
连冬日里的寒冷温度都未能阻一阻拦它一往无前的气势,只能眼睁睁看着其成为了剑川城最大的天堑。
此刻,一身黑衣的庞灵带着裹着寒衣的柳千秋和蒲鸢离一脸严肃地站在河水拍打的岸边。
这等天堑其实对庞灵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御个剑轻松就可飞跃,但是眼前的剑川城容不得他这般随意。
此刻的剑川城城墙之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手中的长枪吞吐着不属于这个凡间的寒芒。
巨大的守城弩纷纷露相,一根根三四人才能合抱的弩箭已经被搭了上去,寒芒吐露的箭头传出了一股股令人惊惧的气息。
这是专门为射杀修士而建造的灵弩!
这是无声无息的劝退!
现在的庞灵还在对岸之上,所以他们只是摆出架势劝退。
可以想象,若是庞灵御剑而起到了他们的射杀范围,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弩上的一根根巨箭马上射出!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针对,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手等着庞灵和柳千秋他们。
在庞灵的神识感知中,剑川城的背后,有一股令人心惊的力量蓄势待发!
仿佛躲在阴暗中的猛虎,随时准备将自己的对手一击毙命!
一袭黑衣的庞灵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冷笑了几声。
“狗仗人势!”
说罢他的头顶长剑瞬间祭出,一阵肃杀的气息自上面传来。
……
城中,议事节堂内。
几个身着盔甲的剑川城将领直直地盯着堂内高坐的主位上的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身上确是有一股异常沉稳的气息外放而出,充满了一股子让人不可置疑的味道。
不过在场的众将领可都是经过大世面沐浴过无数鲜血的人,他们丝毫不惧地对上那个正轻轻端起茶杯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满脸胡须的将领突然厉声问道。
“柳阴直,你为了一个剑修,就下令将我剑川所有底蕴全部亮了出来,还关了城中与外往来的城门,就不怕朝野动荡,民心不稳?”
端起茶杯的年轻人并未被这句话触碰到半边内心的情绪,仍是稳稳地将茶水送至嘴边,然后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他头也没抬。
“朱庆宇将军,我再重申一遍,那不是寻常剑修,那是柳白。”
“剑圣柳白!”
名唤朱庆宇的大胡子将领仍是有些不服气。
“是你下的军令说在得到内侍省送来的金令之前,如有擅闯城池者杀无赦!”
“可是因为这个举措,我们得罪了多少修士你知道吗?”
“凭借南召的国力,日后怎么保我们,我们剑川将来又如何去面对那些大修士的怒火?”
话音未落,一旁的一个看起来与他较为交好的同僚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袍,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但他使劲一扭身子,毫不给自己的兄弟继续拉扯的机会,直接起身怒视着那个年轻人。
“就算他们碍于剑川城的情面不会再寻衅将军府,可我们呢?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对我们出手?”
柳阴直皱着眉头看着厉声出言的朱庆宇,把自己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桌子上。
“朱将军何时这么不懂礼数了?敢于营中当堂呵斥上级?”
“莫不是欺我年少?还是质疑当今陛下的决断?”
朱庆宇闻言一愣,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新上任的镇军将军转眼间就给自己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一时间黑脸都快要憋红了,但又找不到反驳的言辞,只得悻悻然坐下。
看着坐下的朱庆宇,柳阴直这才将自己刚刚放下的又轻轻茶杯端起。
他皱着眉头轻轻品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清楚,此刻拦住那些修士并非单单是剑川的天险与城楼之上的射灵弩,真正起到一锤定音作用的是我们营帐后的那支由修士组成的大军。”
“他们才是至今无一修士敢随意贸进的最大忌惮,可以说,少了他们,我们剑川城在那些修为高一点的修士面前屁都不是!”
“既然有人肯给我们这样一支队伍,那我们为什么不敢接?为什么不敢用他们为我们剑川城博一个青史留名的未来?”
“况且我敢这么做,定是事先就得到了陛下的授意,不然我好不容易从二品的官帽子难道舍得说丢就丢?”
“而且,这样一个能青史留名还能壮我剑川的机会,若给换换性命就能得到你们又真会不愿?”
在场的将领们多是剑川本地人,听闻此言后纷纷露出深思之色,眼中闪烁着一股股不同的光芒。
其中有个将领沉思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出声。
“那就我们这大门紧闭的情况,朝廷的信使又哪来的机会将金令送至我们面前?”
柳阴直将茶杯轻轻一放。
“这等小事都需我去解释?那我这镇军将军不做也罢。”
还没等那个将领多做思索,旁边的人就拉住了他,小声地附语他耳边。
“远处亮一亮就成了的事,你没必要非刨根问底的,届时惹大将军不高兴了,免不了给你穿小鞋。”
那先前疑惑的将军挠了挠自己的头。
“可是,这远远的,金令怎么分得清真假?”
身旁的挚友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他。
“你说你非要这么死心眼,说不准他和陛下早就定好了他们的暗语方式,你没必要搁这儿操心,只管同我一起打打仗,汇报汇报军情就行了。”
挠头的将领哦了一声,朝着身旁的挚友投去一个似懂非懂的目光。
……
随着营帐中将领们的散去,一个身穿白袍的身影从营帐后面缓缓走出。
他看着身着盔甲的柳阴直,眉头皱了皱。
“你觉得还能瞒多久?”
柳阴直茶杯里的茶水早已干涸,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杯沿。
他轻声说道。
“尽量吧,能瞒一时是一时。”
白衣身影看着他,眼露疑惑。
“那金令的事也是你编的?”
他却低着头轻轻笑道。
“剑川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同修士阻击柳白,等于是将南召送上风口浪尖,金令,内侍省不会不送!”
“只不过,他们送不进来!”
“这点刚刚憨厚的老陈倒是猜对了,可后来被自己人带偏了。”
白衣身影看着他,有些落井下石。
“你就不怕以后他们知道了真相把你千刀万剐?”
柳阴直呵呵一笑。
“他们是怕日后南召保不住剑川。”
“也对,他们是南召的将领。”
“而我剑川,将是大唐的剑川!”
“何怕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