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大雪之中,一个老者身子被死死地按在雪原之中。
老者面露惊恐地求饶着。
“小老儿不识此二人是封大剑仙旧识,出手多有不慎,望剑仙前辈绕我一命!”
在这一瞬间,什么帮方天逸复仇什么的事情他是想都不敢再想。
不说自己只是方家的一个外姓长老,就算自己真是方家的本家长老,此番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也只能不顾念与方天逸的旧情而求生了。
毕竟一个苦苦修来的化婴大修士可比一个资质平平的家主之子可珍稀多了。
面子情谊什么的,哪里比得上性命来得重要些?
身着貂裘大衣的修士笑了笑,眼神玩味将自己的手从老者的肩膀上移开。
他出言讥讽道。
“你们方家的长老都是这般出门不带脑子的吗?”
“就算我封星河今日放了你,你觉得此前带着他们两个少年一路逃出来的剑修会放过你们吗?”
老者没敢回话,心中却是不由得嘀咕开来。
我怕什么?不说那剑修此刻是不是已经被苏牧的分神给打死了。即使他侥幸能逃出来,哪能真正顾得上这两个孩子?
再说了,自己修为已然化婴,除了封星河这种合一境的大剑修,就算打不过,遇谁跑不得?
先前那剑修自己记忆中从未有过印象,不像是什么出名的大修士,在苏牧的追堵之下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难道还有心思杀回来寻这两个少年少女?
但是老者脸上可不敢这般表现出来,只是唯唯诺诺。
“小老儿不敢,小老儿只是见晚辈被杀,一时间怒急攻心方才出手不慎,此番回过神来方才悔恨不已,望大剑仙原谅。”
瞧着戴姓老者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在意,已经放开他的封星河慢慢走向一旁那把萦绕着紫气的长剑。
他口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与老者听。
“你们对苏牧的了解果然还是知之甚少,或者说,你们完全无法想象到。”
“堂堂天象境的圣人,即使是一个分神,也定是修为无限接近天象的存在。”
“而需要他分神亲自追杀,又能在这种情况下安然藏住这两个孩子的,修为会低吗?”
“又真的是你一个才堪堪化婴的修士就能算计的吗?”
听到这里的时候,老者眼神开始有些将信将疑。
但是封星河没有管他,只是走在了自己长剑的旁边,然后停下脚步仰望着飘雪的天空,神情中有着一丝缅怀之意。
“你或许会想,这般修为的大修士你怎的从来没有见过,或许我说的都是一些猜测之言,真实的他也许不过是一个藉藉无名之辈。”
“也对,你们怎么可能还认得他呢?”
封星河苦笑一声,似要将心中的话都一股脑说给老者听。
“他叫庞灵,是先天剑胎之体,早先不过是柳先生收养的一个孩子,品行温恭直谅却是小带顽皮,在一座小院子里,因犯了错事被柳先生毁掉剑胎堕为一介凡人。”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甘心做回普通人,而是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孤身前往北漠,硬生生以自己掉落得仅仅是筑基的修为重新修回了化婴,最后在去东海海玄关的路上见漫天惊雷大雨心有所悟,一步跃为合一,成为了和我一样境界的剑修。”
“这些都不是我们发生在我们中土的事情,所以中土的人对这个名字几乎已经快要淡忘了。”
“除了少数人外,其余大多数的人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封星河就这般娓娓道来,仿佛在讲一个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故事。
但是这些轻飘飘的话落在戴姓老者的耳中,却无异于惊天之声。
他脑海中一瞬间想起自己曾经听闻到的一则秘闻!
若事实真如封星河说的那样,那么等庞灵从与苏牧的打斗中侥幸活了下来,等待自己的必将是九死一生!
合一境的剑修!
即使庞灵深受重伤,他也绝对生不起任何一丝敢接一剑的念头。
他颤抖着身子低着头,不时地斜眼看着封星河。
说完庞灵故事的封星河似乎有些感慨,负着手抬头看着远处雪花皑皑的山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有些走神。
就是现在!
逃出升天唯一的机会!
戴姓老者提气升空,身化长虹,瞬间离开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在空中御风飞行的他恨不得此刻的自己生出两对翅膀,让自己逃离的速度更加的快一些。
早知道如此,当初肯定要大嘴巴子抽醒被猪油蒙了心的自己。
还妄想富贵险中求,求一份与圣人结缘的机会?
此番别的不想,只求能尽快逃出生天。
届时方家是不可能再回去了,鬼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讨好一个合一境的剑修不顾念旧情地就将自己交了出去。
这天大地大的,自己远远的随处找个穷乡僻野隐姓埋名,就不信到时候他庞灵能那么巧地刚好寻到自己。
就是可惜了平日里与自己相处得像亲爷孙一般的三小子了,看来自己此生恐怕是再没什么机会能帮他报仇雪恨了……
噗嗤!
胸口处一阵大力的疼痛瞬间打断了他的想法。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透体而出的一抹紫芒,随后一口鲜血喷出,直直地从空中往大地坠落了下去。
远处,身穿貂裘大衣的封星河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负着自己的双手。
只是地上原先紫气萦绕的东来此刻早已没了剑影,只剩下一把剑鞘插在身旁的雪地里。
他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我说的是,就算我封星河今日放了你,并不代表我真的会放了你啊。”
“若是放了你,等庞灵回过身来,以他现在的性子,在寻你无果的情况下说不定整个方家都免不了灭门之祸。”
说到这里的他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赏自己的聪明与机智。
“我还是太过善良,杀一人而救下数千人。”
“又是一件大功德啊!”
说完这句话的他转身看向那个还没有从一系列巨大变故中回过神来的少年。
他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是温和的笑容。
“别怕,我叫封星河,是柳先生的……崇拜者。”
“封是封王拜相的封,至于星河嘛……”
“就是星河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