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山道上,柳白问了柳千秋一个问题。
“千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真不是他们口里面说的那个剑圣,你将如何自处?”
柳千秋右手执掌胸前,恭敬一拜。
“不管先生是何身份,前几日终归是先生救了了山师叔一行,阿弥……千秋有言在先,那便永远是柳先生徒弟!”
柳白哈哈大笑,随手敲了柳千秋一个大大的栗子。
“没想到你们和尚说话有时也挺好听,不过你到现在还不是很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称呼自称都有些不顺。”
“无妨,多习惯习惯就好了。”
说罢,柳白盯着阿弥细细巡视,突然一拍大腿。
“我就说,这几日行路总会有人回头看咱们,你说说你的这个袈裟这么晃眼,想不惹人注目都不行啊。”
“我怎么就忘了这茬,赶在这几日咱俩去往安南山的路上遇到集市给你置办一身合适的衣裳,再想办法给你弄顶帽子,这样看起来你就不那么显眼了。”
柳千秋连连摆手。
“先生,帽子就不用了,我恐自己戴不习惯浪费了师父的银钱。”
柳白一听眼睛一瞪。
“恐浪费什么?师父的银钱多的是,没事,帽子我先买着,你不戴就放着,几时想戴了再问我要也不迟。”
见柳千秋还要说些什么,他一个大大的栗子就往柳千秋铮亮的光头上敲去。
“有时间想那么多,将我前几日教你的关于修行的知识给我一一道来。”
“首先是这世界。”
柳千秋略作沉吟,抬口娓娓道来。
“先生曾言,世界分五洲,分别是中土、南疆、北漠、东海与西域。”
“这其中要数中土最为繁华,其中灵气充沛,往来各色剑修络绎不绝,这其中更以中土大唐为首,成为各辈剑修心神往之的好去处。”
“南疆,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界,有十万大山,传言分封数以亿计的英灵,秘法拘灵之术比之其余几洲较为让人眼前一亮,更有一些巫蛊之术可令人闻之色变。”
“北漠,是一个莽荒之地,其中灵气匮乏,妖兽横行,所以往来皆以体修为主,但他们长年经历生死残杀所以大多比其他大洲的修士要为凶悍,但因为一直觊觎邻近的中土的灵气导致两洲向来不合。”
“东海,以镇压上古残余妖族的海玄关为主,传言其中更有上古活下来的大妖,每年都有各地修士前往进行历练厮杀,更有长年镇守此地的大修存在。”
“西域,是佛教的兴起之地,那里有无数的寺庙,每年都有信徒将自己的儿女送往寺庙当和尚尼姑,导致西域之地遍地行僧,传言那里每逢圣僧说道之时便会有遍地莲花盛开,蔚为壮观。”
柳白沉着眉头一一听着,露出颇为满意的神色。
“还行,那你说说修行的境界划分。”
柳千秋嗯了一声。
“这修士修行虽各色各异,但总体来说可分为三种。”
“其一为练气修士,对灵气要求较高,境界从纳灵、筑基、紫府、结丹、化婴、洞虚、合一、天象一共八个境界,每个境界需得一一扎稳基础,方可迈入下一境界,自洞虚之后还需洞察虚实,明悟大道才可有破境希望。”
“其二为体修武夫,对灵气要求颇低,体修除了从一开始一境纳灵之时需要不断以灵气锤炼身躯,但这之后更多的是以实战磨炼为主,而武夫到六境之前都是按几境几境之分,并无境界名字,只有之后的武夫七境御风、八境金刚、九境山海之分。”
柳白眉头略带笑意地看着柳千秋。
“那为何武夫前六境无名字?”
柳千秋望向柳白,恭敬作答。
“按先生的话说,一是武夫六境之下皆不配称之武夫,二是六境之下修行方法基本一样,三是武者懒得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名字为前面几境命名,所以这个分法就一直沿袭至今了。”
柳白眉头舒展,晃了晃手中酒葫。
“嗯,还有呢,其三是什么?”
柳千秋沉默了一下,看向自己的脚下。
“其三是僧人,僧人多是体修,但又不时会悟道进境,有常人、行者、圣僧与佛之分,其中修行全靠机缘。”
柳白小口喝了一口手中的酒,骤然站立。
“记得还不错,从今日起,我便要教你一境修士纳灵养灵之法与武夫锻体之术。”
“练之前,我且认真问你一句,你可吃得苦?”
柳千秋抬起头看向自己身边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子,男子脸上浮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些曾经纷乱摆在自己面前的同门,浮现出自己曾经颤抖着双手的无能为力,抿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
“吃得!”
柳白眼角露出一抹笑容,如三月里化开的春风。
“好!”
……
夜已深,一道冉冉的篝火旁,一个光头少年盘坐地上,双手结印静坐。
他脑海中回想着今日中午柳白说的话。
修行之事,道法万千,但起点都逃不过纳灵养灵四字,准确地来说是养灵二字。
灵,为天地灵气,万物之灵的灵,更为灵心慧性,负气含灵之灵。
这养灵,就是指以天地灵气,养自身慧性灵心,纳灵于自己气海之穴进行豢养,使得灵气可以转换为灵力为自己所用,方可施展万千道法。
所以,这养灵是之后筑灵基,开紫府,结金丹的重中之重。
可以说,整个纳灵境的养灵修为决定了日后修行成就的高低。
而修炼之法,在乎凝神于气穴,气穴即元关一窍。
此窍在心之下,肾之上,前对脐轮后对肾,乃生生立命之根蒂。
先天一气凝而为性,后天一气结而为名。
性命之源,生死之蒂,人之夭寿,皆禀于斯,
仙圣之种,亦含于斯!
柳千秋脑海迅速过一遍后立马沉心静气,意识下于丹田之处按柳白所教之法进行吸纳灵气。
一瞬间,似乎那些平日里被自己吸入身体后的气息缓缓运向丹田,经过脐轮之穴后缓缓分离剖析,最终化为一丝丝冰凉的灵气沉入丹田。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在柳白的意识中,前一刻还平静如常的丹田在接触到这一丝灵气后瞬间金光大绽,瞬间波涛汹涌。
轰!
如平地处起惊雷!
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响彻柳千秋的脑海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回晃在柳千秋的脑海之中,鲜血直接自他的嘴角流出。
他很干脆地昏了过去。
昏迷中的他没有看到,丹田的金光直接将那一丝灵气瞬间蒸发殆尽,然后瞬间冲向他的周身。
靠在一旁的柳白心有所感,瞬间睁开他的双眸看向身旁不远处的柳千秋。
只见此刻的柳千秋浑身金光大绽,仿佛沐浴在金光中的一尊金佛。
他眼神复杂,从怀中掏出一只羊皮袋子。
若是柳千秋此刻还清醒的话,肯定会惊讶柳白掏出的这只羊皮袋子居然和自己包袱的羊皮袋子一模一样。
不过这些他都看不到了。
柳白走到柳千秋身边,轻轻地将柳千秋的身体扶起,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水喂入柳千秋的口中。
他左手手掌泛起青光,自柳千秋的脊背缓缓抚下,仿佛在为刚刚喝下去的水指引方向。
说来也怪,在他的这一番操作之下,柳千秋身上的金光缓缓消散下去,直至恢复正常。
许是这番操作太过于劳心费力,做完这一切后,他将柳千秋轻轻放回地上后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大口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他抬起眼睛看向头顶的天空,漆黑的眸子像是装满了星辰。
温柔的夜风轻轻吹过,像极了他刚刚的呢喃细语。
“有些事,非做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