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内,宋月白身体刚好,便守在莫笑的床边不肯离开。
宋淮彻查了此案,却毫无头绪,黑衣人都是死士,看来都京城已经风云暗涌,这是谁的人难以追踪。而黑衣人一共有两种死因,一种宋淮可以认出是出自宋玉白之手的武功,另一种则非常可怕,被撕裂的尸身伤口上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这是天下所没有的武功,还有可能不是出自人界,但幸好这一方的人似乎只是为了保护宋月白和莫笑二人,只能得出是南域胡家派人暗中保护莫笑的结论。
这一切可能要等莫笑醒了才能有结果,但宋淮为了稳定民心,并没有把这一切公布出去。
京城内便传出了师徒二人的佳话,师父为救徒弟昏迷不醒,徒弟伤好便服侍师父。
世人都赞他是个孝顺的好徒弟,知恩图报,但不管怎么压,也有些闲言碎语说是师徒二人之间有私情。
“谢谢你……”莫笑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拒霜,你先出去吧。”宋月白吩咐道。
“遵。”
“月白,我不是人。”确认了拒霜关门离开,莫笑首先发话,她决定不要再瞒着宋月白了,她相信他。
“我知道。”
“嗯,我……诶诶,你知道?”莫笑回想了一下,确实,凭空变出了一把剑,能是人吗!
“嗯……不是这次。是……小白。”宋月白的声音在莫笑耳边响起,与儿时那个小宋月白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过去。
莫笑突然害羞,啊啊啊,这小子竟然全都知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还要假装不知道!天哪天哪,她在他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瞎话,他竟然还假装很认真的听着。
莫笑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想要找个地洞钻起来。
“笑笑,从前我只知道我爱你,我只要对你好便可以。”
“那一日,我在想,若笑笑不肯救我,那我便死了算了。”
“可是笑笑没有,笑笑护我。若换做平时的笑笑,一定溜之大吉了。”
“笑笑,你不是一直想问我,想要什么吗?”
“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你。”
莫笑听到一半,心就已经砰砰跳个不停,她悔啊,为什么她瞎了,什么也看不见,真相看看司徒神君说这一番话,是什么表情!
莫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是高兴,但……胡青的那句话在耳边响起。
“他的劫,是你。”
真应了这句话吗……
他的劫是她。
她要如何帮助他早日应劫?一走了之?可她不想再走了,她想看着司徒神君安度百年,然后回去做他的逍遥神君。他若回了天界,她便不能再纠缠于他。
那……就趁着司徒神君还在人界,多缠一会也没事吧?
“笑笑?”宋月白的声音很轻,一阵沉默之后,宋月白又开始不确定莫笑的心意。
“啊……刚刚太高兴了,发了一会呆。”莫笑笑颜如花。
宋月白顾不上手上的甜羹,一把抱住了莫笑,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笑笑,笑笑,笑笑。”
“叫我这么多次做什么?”莫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师徒的身份,我会妥善处理,给我一点时间。”宋月白说道。
咦,原来是担心这个呀。莫笑可是个厚脸皮的,她才不怕呢!不过,宋家的清誉,她确实要为之考虑一下,毕竟宋家的各个都是绝顶好人,她喜欢!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担心你……”
“嘻嘻,我的小徒儿可真好。”莫笑不打算解释什么,在他找出可靠的方法之前,他们的关系不会公诸于世,说不定,这劫已经应了,毕竟这层师徒关系将会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
“子安,我进来了。”有人敲门,听声音,莫笑觉得应该一定是个美人,声音温柔,与宋玉姐姐的有些相似。
莫笑闻到了一些淡淡的草药味,有些熟悉。
“笑笑,这是我嫂嫂林蓁蓁。”宋月白介绍道。
“我给笑笑熬了药,加了蜜糖,不会很苦。”林蓁蓁的浑身都散着草药味,像是自带的一般,见莫笑的鼻子嗅个不停,林蓁蓁失笑,觉得这姑娘甚是可爱,解释道:“我打小体弱,泡在药罐子里,直到现在也要每日服药。身上会带些草药味。”
莫笑点点头,宋月白将碗放到了莫笑的手上,宋月白心想,在外人面前不可逾矩,一定要克制自己。
莫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啊!真是信了你的邪!还是好苦!莫笑吐着舌头,不停哈气,模样甚是可爱。她这才意识到,宋玉姐姐送她的额饰正戴在她的额间,一定是宋月白为她带上的……
“咦……还是很苦吗?下次我再多加一点蜜糖好了。”
“嫂嫂,您平时喝惯了不觉得苦。不过,不用再加蜜糖了,让笑笑师父都吃点苦头才行,不然以后还要乱来。”宋月白的语气中略带指责,莫笑心有不满,什么叫乱来,明明都是为了他!
“子安,莫姑娘也是为了你才这样的。怎么说话呢?”林蓁蓁责怪道。莫笑一听林蓁蓁帮着她说话,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在宋府她也有靠山了呢!
宋月白见嫂嫂批评,连连称是。
第二日,皇宫中那两小只加上四公主便挤破了门涌了进来。
莫笑这间病房,像极了菜市场,叽叽喳喳地。
“舅……半仙,你身体好多了吗?我都快急死了!母妃不让我天天来看你,还说不好好读书,就不让来了!”
“切!你分明就是不想读书!还说来看臭丫头呢!”
“谁让你叫半仙叫臭丫头的!四皇姐你应该也叫她半仙!”
“半仙,我让御厨做了粽子糖,喝药的时候可以吃一颗……”
“呜呜呜,半仙,御厨做的粽子糖太难吃了!半仙快快好起来吧!”
“你们三个给我安静!”莫笑觉得这三只吵得不行,连一向沉默的明翰都像个小和尚一样在她的耳边念经,他便凶了过去,“再吵谁也不准吃粽子糖了!”
三小只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莫笑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却听到三小只憋笑的声音,终于,明琮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舅母……柱子不吃粽子糖的。”
原来,暂时失明的莫笑对着床边的柱子大发雷霆,那模样确实有趣。
“舅母?!纪明琮,我才是你舅母!”昭月愤怒的声音马上盖过了明琮的笑声,莫笑只听到屋内传来打闹声,以及明翰不断的劝架声。
她真想要眼睛快点好起来,和他们一起玩,太热闹了!
“哇,臭丫头笑了!”昭月的声音就在莫笑的耳边响起,明琮和明翰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舅舅说,最近要多陪陪半仙,逗您笑。”明翰的声音在另一边,稍远一些。
莫笑心里有些感动,她的运气真好,身边的人都那么好。虽然只能与他们相伴短短一世,但是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一切的。
宋月白来叫两小只去用膳,也让昭月快点去,昭月却说先让她陪一会姐姐,宋月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应允了,他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莫笑!”昭月叫了一声,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有些刁蛮任性,吓了莫笑一跳。
突然感觉胳膊吃痛,意识到是昭月咬了她一口。
莫笑忙抽回胳膊,这小妮子突然疯了吗!
“我知道,月白哥哥喜欢的是你了。”
莫笑吓了一跳,难道是要威胁她?莫笑露出狐疑的神色。
“不过放心,我不会告密的。”
“你是个好人,除了我之外,我看也就你能配得上月白哥哥。”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奇怪呢?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月白哥哥的,我们要公平竞争!”又变得相当振奋。
这话听起来更加奇怪了!变脸也太快了吧?
“你怎么不说话?被我吓破胆了吧哈哈哈哈!”
莫笑思索了一会,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我觉得我们的竞争不太公平。”
昭月疑惑:“为什么?”
“因为宋月白喜欢我,不喜欢你。哈哈哈哈哈,嫉妒我吧!”
听莫笑这么一说,昭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气狠狠地在莫笑的腿上捏了一把,惹得莫笑痛得直叫,要求昭月下手轻一点。
莫笑知道昭月这么说,一定是为了让自己轻松一点,这小姑娘看似刁蛮任性,实则心思也蛮多的嘛。毕竟生在帝王家,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呢?
“好了,月白哥哥来了,我先去吃香喷喷的烧鸡咯!”昭月临走前不忘气莫笑一下。
宋月白坐下,为莫笑吹凉药,一口一口喂给她,今日确实多加了蜜糖,是她能接受的苦味了,这司徒神君真是的,嘴上一套,做另一套!
莫笑觉得这看不见的日子也蛮好的,像是回到了她还是小兔子的时候,每日吃食都有司徒神君来喂,幸福得很!
“想什么呢?”
莫笑笑了,好听极了,如银铃般清脆,“你不问我昭月帝姬跟我说了什么?”
“看你心情这么好,反正没吃亏。”
莫笑突然觉得宋月白的气息近在咫尺,身上的清香包裹着她。
“谁说的,她还咬我,还掐我!”莫笑告状,撩起袖子将被昭月咬的地方给宋月白看。
“昭月这丫头!”宋月白见到那一排整齐的牙印出现在莫笑纤细白嫩的胳膊上,忙放下药,替莫笑吹吹。
“她跟我开玩笑呢。”莫笑说道。
“月白,我之前看到你指尖被我咬的牙印还在。我当时咬的很深吗,这么多年还在?”莫笑继续说道。
“不是……当时二皇子送来的玉脂膏我没用,我用了腐肉膏。”
莫笑听到,瞪大了眼睛,原本没了神色的眼睛有了一些光彩,莫笑端起宋月白刚刚放在床边的药,大口大口地饮了下去,等宋月白继续说。
“这样才可以记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