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匀对阿蓉的脸色变化恍若未见,只继续说:“你这一身本事若是靠自行习得,那你也算是个百里挑一的人才了,只可惜你跟错了人,现在悬崖勒马估计也来不及了。”
“我跟没跟错人不需要你的评断!”阿蓉开始用全力开始驱动那只最新做出来的傀儡。
谢匀看了看那个傀儡,不禁“啧”了一声。
灰衣老者见阿蓉使出了全力,于是咬了咬牙,自己也使出了那套许久未用的剑法,他的祖上归隐于白霜镇,到了他父母这一辈,几乎都忘了他们也曾是个江湖人,只是身份可以忘,他们家族的剑法却还是传了下来。
谢匀一边轻松避开他们的攻击,一边开口道,“你们就这点程度吗?”
“打架就打架,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阿蓉横竖看这个家伙非常不顺眼,于是话语里自带三分火气。
“架是要打,只不过,就你们这点程度的话,还当不了我的对手。”谢匀一边说着,一边一个漂亮的翻身,直接踩在了灰衣老者的剑刃之上,然后轻轻踢了一下灰衣老人手腕的某处关节,那把剑就从灰衣老人的手里脱出来了,谢匀不慌不忙地用脚腕勾住剑柄,然后那剑就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弯,直接指向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
灰衣老者的那把剑在谢匀的驱使下才像真正显出了威力一般,挟风裹雷地朝着那只最大的傀儡刺去,那只傀儡在这么凌厉的回头剑下,居然躲避不及,生生被那把利剑斩去了一只手臂。
阿蓉没料到他竟然只用一击就斩去了傀儡的手臂,不由失色,于是连忙再次施法,只是她的咒语还没念完,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凉意。
“虽然你学习术法的天资不错,但是你是非不分,也跟着你旁边这位一起入了邪道,惜哉惜哉!”这是谢匀的声音。
阿蓉缓缓转过头来,就见谢匀那双深潭一样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她被这样的眼神威慑着,心里竟然有一丝发慌。
“白霜镇上的那些消失不见了的人,都是我杀的,与她无干,你要杀要剐,就从我下手好了,请求你们饶她一命。”灰衣老者带着几分悲怆地说道。
“阿父不用求他们,走到这如今这一步,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我一点也不后悔。”阿蓉直着脖子对灰衣老者说道。
谢匀摇摇头,“不知悔改。”
狄舒见谢匀这边的事总算是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于是就放开了陆放舟,陆放舟死命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决定当下以大局为重,暂时不去计较他的过失。陆放舟走到谢匀旁边问道:“那这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谢匀说:“还能怎么处理?这毕竟是冯家堡的地盘,所以当然是要将人交给他们咯。”
“难道你大半夜还要押送这两个人去冯家堡?”陆放舟奇道。
谢匀笑了一笑,说:“哪有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我又不欠他冯家堡的人情。”
陆放舟暗想,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勤快,大半夜的带着这两个人跑那么远,自己却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换成是他他也不愿意干。
谢匀说完又问,“离这里最近的人家大约有多远?”
陆放舟几乎没怎么思索便回答道:“两公里左右吧。”
他刚说完,谢匀救接着说道:“不算太远但也不近,看来,我们得带着他们走上一程了。”
“啊?”陆放舟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谢匀就将那个灰衣老者拎了起来,然后交给了狄舒,“你带着他,我带着她,再往西南方向走上两公里吧。”说完,他便将阿蓉抗了起来,往西南疾行而去,一边走一边不忘嘱咐陆放舟,“你走快一点,要是跟不上就用跑的。”
阿蓉早被谢匀点了穴道,此刻既动弹不得也言语不得,只得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在谢匀肩上颠簸。
狄舒是每天都坚持练功的人,所以能勉强跟上谢匀的步伐,就是可怜陆放舟,见他们两个在前面走得那么快,只得一路小跑跟上。
他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给狄舒打抱不平,“你就把个老头子交给狄舒,让他带着,自己就选了个年轻姑娘。”
谢匀气息平稳地说:“我这么风流潇洒的一个人,背着一个老头子,未免太奇怪了些。”
“你让狄舒背着难道就不奇怪了吗?”陆放舟翻了一个白眼。
“狄舒年轻,别人还以为他是在背爷爷呢。”谢匀倒是从善如流。
陆放舟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在了喉管里,顿时整个人咳得像虾米一般,半晌之后,他才抬起他那张憋得通红的脸,说:“你厉害。”
谢匀对陆放舟的这句极为少见的称赞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儿在意的样子,他回头对陆放舟说:“你是不是见我背了个漂亮姑娘,所以眼红了?来来来,五叔让给你,让你来背漂亮姑娘好不好?”
陆放舟只是声音低哑地回敬了他一个字,“滚!”
被谢匀抗在肩上的阿蓉见他们这等轻薄于她,一时之间,俏脸由于气愤而变得像云霞一般,但转念间又想到她现在的处境,不由红了双眼,几欲垂泪。
而扛着她的谢匀似是有感应一般,在她前方缓缓说道:“我们对你并没有什么轻薄之意,这是我们之间一贯的谈话方式,若是刚才的言语若是冒犯了,还请见谅。”
阿蓉本来想说“谁要你在这儿假装君子了?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可不就是你吗,你还在这儿假惺惺地说这些话做什么?”可是她被点了穴,满腹气闷都说不出来。
谢匀像是料得到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事一码归一码,你跟你那阿父,在白霜镇上害了那么多人,而且你还不知悔改,所以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我。”言毕,就不再与她交谈了。
谢匀他们走了差不多两公里的时候,果真见到了几户人家,于是谢匀将人放了下来,然后拿起了灰衣老者的那柄宝剑,将内力灌注其上,长剑震荡,发出了金鸣石裂之音。
简容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你这样做,岂不是惊动了整个白霜镇的人?”
谢匀面色不改地说:“就是要惊动他们才好,惊动了整个白霜镇,自然就会有冯家堡的人出面了。”
“你为了自己偷个懒,居然吵醒了这么多人?”简容开始怀疑他这个五叔的道德水准了。
“我好歹也算帮他们擒住了白霜镇上的这个祸害不是,这对他们而言也算是大功一件吧,他们就为了我传个话又能怎么了?”谢匀他还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这对你明明是举手之劳。”简容反驳道。
“你要是心里有那么多负担的话,那你就替我将人送到冯家堡好了,省得你一直在我耳边唠叨。”谢匀终于使出了好让陆放舟闭嘴的杀手锏。
“我不送。”陆放舟毫不意外地一口回绝了。
“嗯,所以便让白霜镇上的人去请冯家堡的人过来了。”谢匀悠然说道。
“……”
这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附近的几户人家都亮起了灯火,谢匀只往那有灯火的地方撇了一眼就转过头来,“到了客栈那里,别忘了提醒我再去买两壶好酒。”
“哼,偏不提醒你。”陆放舟照例给他添堵了。
“你不提醒,自然会有狄舒提醒我是吧。”谢匀装作一副亲切的样子拍了拍狄舒的肩膀说道。
但是狄舒这次却罕见地没有站在他这边,他有些支支吾吾地说:“谢前辈,饮酒适度为好,多饮容易伤身的。”
陆放舟见状,不由得意地笑出了声来,“哈哈,你也有今天。”
“算了,你们都不提醒我的话,那我就自己记着好了。”谢匀心想,自己才不会被他们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给打倒呢。
陆放舟:“……”
狄舒:“……”
没一会儿,便有白霜镇外围的居民打着火把出来了,陆放舟望着那逐渐逼近的火把,心里有些难言的情绪在涌动。
把那对父女两交给村民之后,谢匀三人便离开了此处。
谢匀一边走一边叹气,“唉,今晚怕是休息不成了。”
“怎么就休息不成了?现在回到客栈的话也不过丑时刚过,还能再睡上一两个时辰呢。”陆放舟心里一合计,于是这样说道。
“你还想去客栈睡上一两个时辰?真是想得美!”谢匀说道。
“什么想得美,我说的又没错。”陆放舟不服气地辩驳道。
“你要在客栈睡上一两个时辰那你就去吧,反正我和狄舒收拾完行李,立马就离开这个白霜镇。”谢匀没什么精神地说。
“这,后面又没有老虎追着你,你走得那么急做什么?之前也不见你这么急着赶路的。”陆放舟急道。
“不怕老虎就怕麻烦,等冯家堡的人问清楚这里的情况后,他们下一个要找的恐怕就是我们了,难道我们还要乖乖待在客栈等着他们来寻么?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溜就要溜他一个措手不及。你说你,成天自诩聪明,在那朝堂也不多不少混了几年,怎么连这个弯儿也转不过来,五叔还真是替你着急。”谢匀说完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睡不成觉,我这个年纪比你们大的人还没说什么呢,你倒还先抱怨上了。”
“哼,你那叫耍滑头,君子不屑为之。”陆放舟不忿地说道。
“那你还跟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跟。”
狄舒只在一边默默的不说话,这种场景于他而言,习惯了也就好了。
再说简容他们几个,在谢匀他们三个人走了之后,也回到了客栈。他们一进客栈,之前给简容递信的那个店小二又是一见到他们便迎了上来,说:“几位公子和这位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出去了之后,又有人找到了客栈给你们留了封信。”说完,便将信递给了简容。
简容接过信来看,看完之后又将信递给了卢天烁,“他们也还算守信用。”
简容他们连夜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客栈,然后按照信上的指示,找到了一处荒宅,他们在荒宅里果然发现了卢天烁的那几个手下和他们丢失的那几匹玉额火里行。
简容觉得白霜镇不宜再待下去了,于是跟众人商议好了连夜启程离开此地。
简容骑在马上,感觉脑袋有点沉沉的,他想可能是自己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于是就略微粗鲁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喂,你怎么啦?”一旁的张茹茹看见了,便关切地问道。
“可能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吧。”简容有点疲惫地回答说。
张茹茹想了一会儿,说:“照我们这个速度,估计明日就可到达旻晴山了,但是旻晴山脚下连个村舍也没有,所以今晚我们还得露宿呢,你这样会不会支撑不住?”
简容说:“我脑袋有点晕,估计好好睡一觉就好了,露宿也没有什么,像我之前还经常露宿街头呢。”
张茹茹说:“可是你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一个经常露宿街头的人。”
简容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之前那个灰衣老头子不是说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吗?难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叫谢匀的家伙?”张茹茹联系前后所见,自己就推断了出来。
“应该是吧。”简容笑着说,“而且,他也好像还很爱喝酒。”
说到这儿,简容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他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连声叹道:“唉,真是该死,我居然忘了。”
“忘了什么了?”张茹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简容答道。
“哼,不愿意说就算了,本姑娘还不屑知道呢。”张茹茹见他不愿意说,于是也不再追问了,只是夹紧了马肚,快快地跑到前面去了。
简容想,都怪自己太精神太差,做出的承诺都忘了,也不知道於凌括从此会不会把他当做言而无信之人。
就在刚才他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说过,要请於陵括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