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瑜错愕地接过酒盏,神情逐渐变得恍惚。
在场的人齐齐把目光落到她这边,就连皇帝也一脸古怪地看着她,语气不大好地说:“辛瑜,你似乎很吃惊。”
她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叫苦不迭,就在刚才,小变态说了那个“好”字时,她听到系统发布的任务。
【宿主请注意,即将开启“李代桃僵”任务线】
李代桃僵……不就是说,她要取而代之,嫁给小变态吗!
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这个情节,也提前太多了!
原著中,辛瑜杀掉辛琼,是借辛琼去大牢探望她之时,偷天换日,将辛琼关在大牢,而自己则顶着辛琼的样子,出了地牢。
可现在触发她坐大牢的情节还没发生啊……她脑子乱成一片,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算好,连一个搪塞的理由也找不出。
席上氛围有些凝重,有人低声笑了笑。
“王妃莫不是怕孤欺负你家姐姐?”
少年把玩着案几上的酒盏,目光随意落到地面上,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十足十的讽刺挖苦。
皇帝皱了皱眉,皇后也目光不善地看向辛瑜。
辛瑜吃惊地扭头看向邻座的人,少年侧影瞧着有些消瘦,棱角分明的紧。
她紧了紧放在腿上的手,面上挂起一丝笑:“殿下怎么这样想。”
她虽是否认,可在场的人没一个觉得她是否认,听听那语气,克制着怒意,说些昧良心的话。
群臣恍然大悟,这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呐!
谁家的女儿嫁过去,不是送入虎口,白白给人糟蹋了吗!
辛家的二位小姐自小关系亲密,那邺王妃又怎么舍得看着姐姐羊入虎口?
少年掀了掀眼皮,淡淡地睨着她,数秒后,径自起身离了席,全然不顾在座的众人。
皇帝勃然大怒道:“太子!”
少年步子一顿,并未转身,不冷不热地说道:“宴席上该办的事已经办了,儿子爷不想再碍父皇的眼。”
说罢,没有丝毫停留的离开了云水阁,皇帝气得脸色铁青,险些砸了案几上的酒樽。
下方臣子们默默低了头,辛瑜瞥见她老爹,辛太傅也皱起了花白的眉头,颧骨过于突出以至那双眼睛显出一股子精明。
辛瑜默默想着,小变态是个人才,对得起反派的人设。
“皇上,衍儿一定是有要事才离开的。”
于万众瞩目中,皇后娘娘做了这个和事佬。
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身边陪着笑的女人,冷哼一声:“你养的好儿子!”
燕云澜抬眼看了看一脸寒霜的上位者,忽然淡声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
后半场宴席的确无趣,尤其是皇帝和邺王也突然离开之后。
不过辛瑜可不这么觉得,终于可以放开胆子吃东西了!
案几上摆的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她拿着筷著,夹了一块排骨。
她名义上的老爹目光慈祥地看着她,又长长叹了一声:“孩子啊,你可悔了当时的选择啊?”
辛瑜原本低头吃着,尽量忽略那道凝在她身上的视线,可人自己都开了口,她也不好装作听不见,于是一抬头,发现辛老爹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和不舍。
那种自家小孩遭受了欺负,护犊子的眼神。
她一时没能明白,是什么使得辛老爹这样一个人物问出这样的话。
殊不知,她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辛甫愈发肯定,自己当初帮这孩子嫁给燕云澜,是个错误的决定。
燕云澜是少见的经世之才,甚至一身大运之气,可这气运,和他这女儿,没丝毫牵扯。
他早知道,邺王非瑜儿的良配,但燕云澜那孩子是他教大的,心性坚韧,是个有责任的男人。
他想着,即便女儿不讨他欢心,也不会受罪。
可他到底忘了,他这小女儿啊被他宠坏了,一向只管自己开心舒坦,至于其后的结果,却是一点也不考虑。
她这样性子急躁,做事风风火火,总是会吃亏的。
辛瑜僵着脖子不敢动一下,这这……这辛老爹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把手放她头上摸了两下。
这可太惊悚了。
“丫头啊,若有一天不喜欢了,就回家。”
辛老爹的语气充斥着无奈和怜爱,一字一句地说:“阿爹总会养着你的。”
辛瑜蓦地鼻子一酸,隐约猜到辛老爹为何突然这样说。
“阿爹,我不委屈。”
她试着宽慰一个担忧子女婚姻和睦的老父亲的心,结果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
辛老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辛瑜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声问道:“阿爹,姐姐当真要嫁给太子殿下吗?”
辛老爹面色一僵,枯瘦如柴的手指弯了弯,敲在案几上,却是十分有力,他道:“这是琼儿的命数。”
语气听不出舍不舍,反而听着很理智。
辛瑜默了默,问:“是我们小时候,阿爹测出的凤命卦象吗?”
……
御书房内。
皇帝目光落到站得笔直的燕云澜身上,“你刚刚说要查什么?”
燕云澜不卑不亢,沉着道:“八年前,我母妃突然间得了疯症。这件事,皇上就没觉得奇怪吗?”
皇帝轻收了脸色,微眯起眼,打量着如松挺直的人,后淡声道:“云澜,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燕云澜拱手揖道:“臣十分清楚。”
“既然清楚,必当知晓,朕饶你一命,是念在曾与你有十多年的养育之情。”
皇帝似乎故意顿了一下,面上神色不怒自威:“至于你母妃,朕当年没杀她,只关在冷宫,已经是念及情谊一场。”
的确,他母妃当年,给皇家带了那么大一个丑闻,皇帝也没将她处以极刑,只是关进了冷宫,一生一世不得出。
他还记得母妃神色癫狂地拉住他的手,喃喃道:“澜儿,他不是你父皇,不是……”
他愤怒于母妃竟然做了那样令父皇蒙羞的事,而后还堂而皇之地告诉他。
他的人生也因此遭受巨变,而他也整日里浑浑噩噩,别说念着母妃,找机会见她一面,不怨她,已经算是好的了。
待后来清醒之时,母妃已经是没了。
是自己撞上柱子,不治而亡的。
燕云澜眉头松了又皱,皱了又松,后道:“臣这次去碧城,有了个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