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烦的很,烧了便烧了,左右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若非二哥这般执意要求这解药,他决计不会在此地呆上片刻。
于是回着辛瑜的语气也极其不耐,“人多自扫门前雪,你要管这事做什么。”
辛瑜好想翻白眼,是她要管吗!是你二哥啊,是剧情啊!
她要不是怕自己时间不够,至于这么舔狗似的巴巴看着他吗!
好感度一直卡在35%上不去,怒气值一直没低过80%!
她严重怀疑小变态要不是顾及澜哥,早把她大卸八块了……
辛瑜半天没吭声,云衍疑惑地去看她,见姑娘憋红着圆脸,一手吊着,一手捏成拳,水润的眸子似乎能喷出火焰一样,死死地盯着塘中某一片荷叶。
他走近了两步,俯首在她耳畔轻问:“这么生气,想祸害谁?”
话语间尽是讥讽,甚至带了几分调侃,却似羽毛挠的辛瑜一震。
她被撩的猝不及防,一颗心噗通噗通地乱跳着,慌张地一侧脑袋——
粉嫩的脸颊正好擦过小变态的唇。
云衍脸色一变,立即退了两步,手袖一拂,直接把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辛瑜拍到了荷塘中。
“扑通——”是什么东西落入水发出的声。
惊得厅中三人抬头去看发生何事,那原本站在通中碎石路上的鹅黄衫姑娘,不知怎么掉落了水中,在水里瞎扑腾。
……
燕云澜把人捞上来后,很是无奈地问:“到底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辛瑜呛的难受,浑身湿哒哒的,皱着眉头解释:“一时没看路,踩偏了。”
一旁的小变态原是低着头,敛眉沉思着,忽一听辛瑜的话,自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可二哥把人抱在怀里,他只能瞧见一个圆圆的脑袋和湿漉漉的散发。
姚术也走了出来,燕云澜略略思索,借着辛瑜身体不适,同姚术说:想暂住在他府几日。
自己正愁着没理由呆着姚府,辛瑜这丫头倒是白白给他送了个由头。
姚术看了眼小脸苍白的辛瑜,倒是爽快地同意了,命府内管家把西边的厢房整理出来给他们住几日。
辛瑜现下就躺着一张古香古色的床上。
“阿嚏——”
“阿嚏——”
“阿嚏——”
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她忍不住伸出爪子抓到被褥裹紧自己,带着重重的鼻音恨恨道:“等姐拿下你,天天把你往水里按!”
辛瑜如今地心情是十分悲愤的。
自己来这后,整天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去受伤的路上!
她不清楚其他玩家是怎么攻略对象的,但她这个,委实让人头疼了点。
简直油盐不进,眼中只看得到澜哥……
娇蛮任性的她试过,温暖送爱的她试过,财大气粗的她也试过,结果没激起一点水花。
这可急死她了,再不搞定他,她就要坐牢……不,蹲大牢了!
仰头长叹一声,辛瑜烦躁地往床上一躺,活着真的好难啊。
姑娘一阵折腾,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毫无察觉窗台边站着抹人影。
那人抬手支开一点镂空纱窗,透着缝隙见到裹成扭成麻花的人儿,乌润的眼眸像极暴风雪前的暗夜。
“云衍,你杵在窗边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少年手一松,小窗扇落了下来,屋里头的人却没有丝毫察觉。
云衍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抬眸对着燕云澜笑了笑。
“二哥。”
燕云澜点点头,“你在这干什么?”
他知晓云衍一直不喜辛瑜。
云衍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小被辛瑜欺压,如今成了太子自然看她诸多厌恶。
这丫头忽然掉到水里也是奇怪,他明明记得她自小畏水。
燕云澜想到这,又抬头看了一眼云衍,荷塘边当时就只有辛瑜和云衍……别不是云衍一时烦了那丫头,把她拍进水里的。
“正巧路过,原打算进去看看,不过王妃似乎睡了。”
少年淡声解释着,燕云澜一听,松了一口气。
只是云衍到底成了太子,将来要治理天下的人……怎么可以这样随着性子来?
似乎都知道里头的人需要静养,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待走进一风景别致、幽静的花园中,燕云澜才开口:“云衍,你的性子,该改改了。”
少年低着头,一副受教的学生模样,后低声问:“如何改?”
燕云澜一噎,脸上有些不悦,声音沉了几分:“那至少要收敛些,你是太子,怎么能动不动就杀人?杀欲太重如何能给大燕一个和平盛世?”
少年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抬头看着燕云澜,一字一句道:“不是有二哥吗?”
“你……”
燕云澜又气又恼,云衍这孩子愈发执拗,怎么劝也不听。
他才觉得他长大了,能担当重任,他就给他亲手杀了十七人,还是一招毙命!
燕云澜如今愈发猜不透云衍心里想的什么。
说他担心自己会危害到他的皇位,他又十分信任自己,说他信任自己,他又折腾着监视自己。
且他身上的戾气太重,自己一时又没办法化解,只怕这样下去,有一天没法收拾。
如今真是被他气得,脑仁疼。
“二哥当真要管这府中药园子被烧一事?”
云衍突然问道。
燕云澜收了收心思,面色沉静道:“嗯。这碧城姚庄主营药业,如今产药地一夕之间成了废墟,着实奇怪。”
他顿了顿,续道:“若是天火倒也没法子,但若是人为……这件事便必须抽丝剥茧。”
少年又道:“可二哥不是急着找‘附生子’,回去复命吗?”
燕云澜看向云衍,笑了笑,“你以为姚府这么大的一个药庄,没有储备些‘附生子’?这姚庄主明显是希望我们打消念头,趁早离开,才借着药园子被烧一事、儿子去世两件事暗下逐客令。”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越来越想弄清楚姚府到底有什么鬼。”
云衍眼中露出些兴奋,话语却是淡淡:“二哥怀疑他这儿子的丧事是假的?”
燕云澜默不作声,许久才道:“你还记得我们来碧城前,在小客栈听到的那个“姚府儿子被选为云中山外门弟子”的消息吗?”
*
辛瑜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时而梦到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时而梦到刀光血影的大婚之夜,梦中不知真与假,可她眉头却是皱的太紧,没有片刻松怔。
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道身影一直在纱帐边走动,她浑浑噩噩地抬起眼皮,才看清了来人。
是怀玉。
辛瑜勉力撑着身子靠到软塌上,哑着嗓子问:“姐姐怎么来了?”
怀玉正俯身端起桌上放的热气腾腾的药,忽地听见辛瑜说话,回头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辛瑜,心里愈加愧疚,轻声道:“来给你换包扎。”
她放下手中的药碗,从药包里取出麻布给辛瑜换上,清隽的面上露出几分愧色,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好似下一秒能哭出来一样。
辛瑜立即被这个念头吓得一震,轻声细语地转开话题:“姐姐,我这手臂是不是快好了呀。”
辛瑜记得荀玉掌门说过:她的手已经接上了,过不了几日就会好,只是不能再提任何重物。
怀玉点点头,“过两三日便可彻底拆纱布。”
换完纱布,怀玉又把药端过来喂给辛瑜吃,辛瑜咬着牙享受着高级服务,怀玉的情绪还是很低落。
辛瑜只好再次岔开话题,“我们是要在这住上几日吗?”
“嗯。云澜要查药园被烧一事。”
辛瑜哦了一声,一边伸手接过碗,一边暗自嘀咕:澜哥还是时刻不忘本职工作。
她憋着气,一口把药喝完,苦着脸道:“这药不仅苦,还有股脂粉味儿。”
怀玉神色一滞,有些僵硬地问:“你说什么?”
辛瑜咬着下唇抱怨道:“姐姐你在哪里熬的药啊,一股脂粉味。”
“我在姚府灶房熬的,里头很干净,并没有什么其他——”
她喃喃道,忽然一停,眼睛亮亮的看着辛瑜,“是啊,太干净了,都没有烟火味。”
若是寻常人家,灶房多少是有烟火味的,毕竟日日要做饭,可姚府的灶房,却像个摆设,干净的不像话。
辛瑜没再说话,闭了眼重新躺回被窝睡觉,她实在太乏了。
怀玉双手握在一块,蹙起眉,难道真如云澜怀疑的一般,这姚府藏着什么事?
那药园子被烧一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姚术虽然同意他们借住在这,却不见得乐意他们实地参观被烧毁的药园子。
这事上面,的确得下下功夫了。
只是姚术刚刚丧子,怕是没那个心情招待他们这群人。
那药园子,她尝试过去找,可姚庄的产药地,藏的委实隐蔽了些,她并没有找到。
想到这,她有些烦躁,但愿不要再出什么怪物才好。
*
绛红锦袍的少年立于花团锦簇中,乌润的眸子盯着府邸某个方向,轻声道:“死的是同一个?”
燕云澜嗯了一声,“短短几日,喜事变丧事,姚术该是悲痛万分,但我同他交涉过程中,到没察觉他有多伤心。”
“二哥打算从哪查起?”
燕云澜沉吟片刻,“兵分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