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自作多情,妄自尊大,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跟怀玉说话,又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辛瑜不顾她震怒的脸色,傲慢地道:“你家师父知道你这么对待我们这些贵人吗?”
筱韵清瘦脸部的肌肉几乎在颤动,一个飞身把剑提到了辛瑜脖子上。
咬牙切齿道:“再说一个字试试?”
辛瑜身旁怀玉也几乎是同时把剑指向筱韵的心口,冷声道:“你剑再动一寸,我手中的剑便收不回了。”
一时四下子弟都提心吊胆起来,气氛更是剑拔张弩。
辛瑜却偏头对筱韵轻轻一笑,脖子往后移了一寸,用只有她俩能听到的声音道:
“你指责怀上将军,是为谁抱不平呢?他又可曾应了你的情意?”
筱韵身子一抖,剑都拿不稳,气息不稳地颤声吼道:“你果然偷偷进了掌门室!”
“这罪名可就大了。”辛瑜眨眨眼,脸色倏地一变,忽地抬手扇了筱韵一巴掌,蛮横地厉声道:
“你一小小云中山弟子,胆敢污蔑当朝太尉之女、邺王之妻、太子妃之妹的名声!谁给你的胆子说本王妃是偷盗贼的!”
辛瑜这一巴掌打的措不及防,筱韵生生受了下来,水嫩的脸上立即红肿起来,她手中的剑也随着她身子颤动而划伤了辛瑜的脖子。
脖子划出一道口子,嫣红的血沁了出来。
辛瑜立即变了脸色,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一脸错愕的筱韵,又怒又气地吼道:“大胆!我不过说你几句,你便要杀我!”
这一遭变化,不过短短几瞬,众人错愕地看着邺王妃指着他们尊敬的师姐的鼻子骂,又看着师姐一怒之下真的划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辛二小姐,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辛瑜说着眼泪花蹭了出来,恨恨道:“我定要王爷将你扒皮抽筋!”
筱韵显然也是怒极羞极,讥笑道:“你家王爷,现下躺在冰室里,没了意识呢。”
怀玉猛地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什么,怒声道:“你们把云澜带哪去了!”
怀玉鲜少这么动气,辛瑜吓了一跳,但好在这把话套了出来。
这段要是按原著,等小变态杀了一堆弟子再逼问出澜哥下落,澜哥已经是半死不活了。
那样又是一场浩劫,谁让自己拿了剧本,有些能避免的还是尽量吧。
半身倚着亭柱的少年,敛眉垂眸,干净的侧脸经阳光照出半边阴影,唇角似有似无的一抹冷笑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阴冷劲儿。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不知何时召来的通天斧,幽幽道:“二哥在冰室?”
他此前一直没出声,看着几个人闹腾,突然冷不丁的说一句,吓得十几名弟子手一抖。
再然后,辛瑜只觉得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眼前闪过。
十数个人血涌喷薄的声音齐齐响起,空中顿时漫延着浓浓的血腥味。
活下来的三个女子齐齐目瞪口呆。
这……这……十几人一斧子砍死了?
筱韵颤抖地握着剑,惊怒地嘶吼着:“我杀了你!”
辛瑜惊惧道:“不要——”
可怜人姑娘剑还没擦到少年的衣角,心口已经被插上一道,鲜红的血顺着斧的厉刃流出,滴落在姑娘绣着花的鞋面上。
筱韵满脸愤怒,眼中却是不甘惊惧到不敢相信,身子砰的滑落在地,眼却死死的盯着云衍的身影。
怀玉握剑的手也是颤动着,辛瑜按下胃里翻滚的呕吐欲,拧起眉头道:“燕云衍你是不是有病!你把她也杀了,云中山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到冰室?”
少年抬起起冰冷猩红的眼,扫过说话的人。
辛瑜却顾不得害怕,继续道:“你能杀他们十几人,你能杀干净云中山的所有弟子吗!”
辛瑜每说一步,少年便每靠近她一步,握着鲜血淋漓的斧头,像极了伽蓝寺那夜。
带着屠戮她的心,要一点一点,放大她的恐惧,在她心上行凌迟之刑。
怀玉忽然欺身到辛瑜跟前,冷冷道:“太子殿下,你莫忘了王爷此番来云中山是为的什么,再闹下去,没有一丝好处。”
怀玉的话似乎点醒了云衍,他收了通天斧,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予躲在怀玉身后的辛瑜,径自出了四方庭院。
怀玉这才转身,轻轻拍了拍辛瑜的背部,“没事了,你不必害怕。”
透过薄薄的纱料,辛瑜能清楚地感知道怀玉颤到不停的手。
辛瑜抬眼朝着怀玉笑了笑,“我没事,跟上他吧。”
辛瑜低头看了眼血泊边的女子,心中徒然升腾出一股恼恨。
她不该擅自做主,这样筱韵还能多活一时半刻。
至少也能死在她喜欢的人身边,而不是现在这样不甘的死去。
她缓缓蹲下身,伸手慢慢把筱韵的眼阖上。
抱歉,你喜欢一个人的情意,其实并没错。
……
云中山地势高,多数是寒冷的,但正午却热的骇人,门内便在主峰后山林的清心峰造了一个冰窖,冰窖是半球形状,高有四尺,向里延伸数尺。
其中有暗河穿过,临近入口便能听到涓涓水流声。
辛瑜近洞口时被里头流出的寒气,冷得拢紧了衣裳,冬日下雪也没这么冷。
怀玉也握紧了手中的剑,咬牙往里走,她俩依稀可见拐角处的一片红色衣角。
不知走了多久,辛瑜觉得自己眉毛上都染了一层冰霜,怀玉因为有内力,倒没什么。
隔着两米宽冒着寒气的暗河,辛瑜终于看见小变态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们,站在一张冰块打造而成的石床旁,石床上似乎还躺了个人,穿着单衣,却看不清脸。
辛瑜心头冒出一个猜测:那人是澜哥。
冰床的另一头,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一身墨绿衫,披着褐色氅子,发带将墨发束的端正整齐。
白净到不正常的脸上挂着一抹笑,眼却似淬了毒的蛇信子,泛着幽冷骇人的光,周身气息也是阴沉沉的。
分明二十七八的模样,眉眼却是阴郁的可怕。
“韵丫头可真没用呢~”
他低低笑了一声,说话语气却是剜人的刀子一般,忽地阴沉地望了一眼隔岸的她俩。
“也好,四个人都齐了,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云衍垂眸看了一眼石床上面色苍白,唇色发白的燕云澜,目光一厉,周身顿时翻涌的黑气,从对头看,他整个人像是被黑气包围了一般。
“解药。”
他的声音淡淡,隔着河流传到辛瑜和怀玉的耳中。
辛瑜抬眼看向怀玉,低声道:“姐姐,你呆着这别过去,我把澜……澜带过来。”
说罢拎起衣裙踩进刺骨的寒水中,咬牙走了过去。
怀玉却没听她的,倚剑早她一步到了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