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昔宫是皇宫中最精美富丽的宫殿,先皇在世时曾花了大心血建造这所宫殿,后来不知何故又把这宫殿废置在那,日子久了也自然变得萧条荒凉。
庆王即位后,又将其修葺一新,宛昔宫重新荣升为一等宫殿,而日前,皇帝在册封凝贵妃的大典上,一道将这宫赐给了凝贵妃。
现下,贵妃宫中正燃着香,美人塌上皇帝正小憩着,贵妃则静默地剥着提子,那提子又大又圆,肉鲜汁嫩,看着就很有口感。
塌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正静静地看着美人素手剥提子。
“宁儿,过来。”
皇帝大手招了招,女子便端着剥好的提子走了过来。
“皇上何时醒了?可是妾吵醒的?”
她依偎过去,顺手将提子递到皇帝嘴边,皇帝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似叹道:“这偌大的皇宫,当属你最知心。”
贵妃脸一红,“皇上折煞妾了。”
皇帝见她这娇羞模样,眸光幽深了几分
……
珠帘宫室,一片旖旎。
事毕后,她似想起什么,张口问道:“今儿听宫中人说,皇上将太子的婚事提到本月末了?”
“嗯。”
大床之上,皇帝揽着她光滑的肩头,应了一声,又似乎有什么顾及,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女人,忽然问:“朕将他放出来,你可会生怨?”
凝贵妃笑容一僵,眼眸垂了垂:“这事原就怪不到太子,是妾没那个命。”
“胡说什么,你还年轻,”皇帝大掌抚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眼眸眯了眯,“孩子总会有的。”
又过了一会,贵妃有些犹豫道:“妾有一事,不知当不当报?”
温存之间说话总是要容易些的,皇帝自然是无条件地准她说了。
“上午妾原在日春园赏花,偶然见到皇后见了一面辛太傅,二人似是在商量什么事,屏退了所有人……”
贵妃说着,不见皇帝的目光锐利了几分,“后来,辛太傅不知何故跪了皇后……皇上,可是辛家出了什么事?”
贵妃并未得到皇帝的回答,因午时休憩的时间已经过了,该去忙公务,这事也就搁在这。
但贵妃不知,皇帝因她这话,晚间又召见了一次辛太傅。
*
而太子那边,下朝之后太子殿下居然破天荒地同几位平素和邺王殿下交好的臣子,一齐去了邺王府。
这事原本分开看,也不奇怪。毕竟此时去邺王府的,多数是为吊唁秦老太君。
但碰上太子一起,便是有些瘆人了,一路上几个臣子无一敢大声说话,唯一的一个好汉,是刘御史。
刘御史说:“殿下想得开,是大燕百姓之福。”
太子殿下本是倚着车壁闭目养神,闻言,掀了眼帘看了一下,唇角的讽刺之意实在不能再明显了。
臣子们都在心中暗暗比了个大拇指,刘御史不亏是铁面公正,居然还敢提“太子成婚”这事。
但转念有一想,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这一次是太子殿下亲自提出来的!
臣子们想,约摸是经“幽禁”一遭,终于晓得联络辛太傅喽。
车子终于是倒了邺王府,太子殿下一跃下了马车,进了府邸,众人跟着其后,倒像是跟着大王巡山的小喽啰。
有趣的是,一干人进了府,既没见到王爷,也没见到该操持府内事的王妃,只有怀氏侧妃。
主厅内,白烛燃着,牌位居正放着,众人先朝侧妃见了一礼,才依次给厅中的牌位上了香,而太子殿下,见厅中只有侧妃,居然径自离开了主厅去往后院!
彼时,燕云澜正和府上画师——徐境在商议着事,没料到燕云衍会来此吊唁,因而当那绛红锦袍的少年春光无限的出现在他院中时,他难得的愣了愣。
分明是十几日未见,却突然想是隔世一般,他皱了皱眉,问:“殿下闯了我内院,是何故?”
坐下徐境赶忙也起身,朝太子行了一礼,微微笑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燕云衍却是笑着,那双素来阴鸷顽劣的眼睛从燕云澜身上移到弯腰的徐境身上,最后漫不经心地走到石桌前,坐了徐境方才坐的位置!
“二哥,”他如从前许多次一样叫着燕云澜,目光却是徐徐扫过弓着身子的人,不急不缓道:“关在府上十几日,今儿总算得了自由,来找二哥喝一杯,庆祝一下。”
燕云澜目光扫过徐境,眉宇间的不悦愈发深重,他自然不会想燕云衍会刻意针对他府上一位认都不认识的先生,但他却知晓燕云衍素来张狂桀骜目中无人。
“府上在服丧,饮酒不得。”
燕云澜冷冷道,见燕云衍似有所思的凝了神,以为他会如从前一样幸怏怏地离开。
哪知他想了一会,眉梢一挑,两丸瞳仁透着几分兴致,手肘撑着石桌略向他这边靠了靠,问:“孤这几日关在府上,不知外面春秋几何,这秦燕氏,不是该过寿吗,怎么就发丧了?”
这话当真是问的嚣张!偏偏他还是以一种探究的好奇的眼神,好似许多年前询问他疑惑之事的神情!
燕云澜星眸迸射着怒火,克制着自己,迫使自己保持着理智,复闭了闭眼。
一旁腰都直不起来的徐境,背上已经起了湿汗,听的燕云衍这问话心上也是一惊,更多的情绪是此子果真是……担得起这世人给他的名声。
燕云衍自然是将云澜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他略带无奈地叹了一声:“也罢,此事等二哥愿意同弟说,再谈。”
他说完,终于挥了挥手,示意一旁弓着身子的徐境起来,眼梢掠过面色不大自然的徐境,幽幽道:“这位是谁,二哥总该愿意告诉我罢?”
燕云澜亦看了眼徐境,淡淡道:“府上请来的画师。”
“哦?你会画画?”
他转过身子看向徐境,似乎有些惊讶,“都会画什么?二哥把你请入府......你应该是有什么国人之处?”
徐境倒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应道:“人物山水,画技不过尔尔。”
燕云衍眯起眼,“不过尔尔……”
他的语气有些危险,忽地变了语气:“不过尔尔便敢来二哥府上揽活了!”
徐境决计料不到这人情绪这样变化无常,他当即又弯了腰,燕云澜见状,脾气也终于是起来了。
“燕云衍!”他喊着他的名字,话语带着火星:“我府上此时诸事杂多,你若是来添乱子,也不该挑这么时间!”
燕云衍神色微愣,冷笑一声:“二哥觉得我在找事?”
“……”
“你带回来一个来路不明不知底细的人进府,我只是一问,便这样怒了,莫非此人有些孤不知道的本事?”
他字字暗含讽刺,燕云澜心中怒极,这几日堆积在心中的情绪被挑破,他彻底冷了脸色,亦反唇相讥:“太子殿下好气势,如今得了自由,便真当寂空那件事没发生过?”
“……”燕云衍墨眸瞬间阴沉地可怕。
“还是说,殿下以为世人不知你所作所为,你便能心无愧疚地如同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假装在烈阳之下,做你的张扬太子?!”
少年的眼中浮出一抹暗红,胸中怒意翻腾搅动着,他忽然咬了下唇,笑吟吟地望着冷下脸的邺王。
“二哥,你当真如此瞧不起我?”
燕云澜没说话,甚至把目光错开,不去看他。
他低头笑了一下,才凉凉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要成婚了,本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