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江一帆换上了一套长袖的黑色衣裤,屁股口袋里揣着几颗小石头子儿。这是作为暗器用的,万一碰上紧急情况,有够不着的地方,可以发石子儿打人。脚上穿一双厚袜子,不穿鞋,免得上房顶时踩屋瓦发出声音。一个小手电筒,放在裤子左边口袋里。歹徒们极可能是在暗中作案,必要时要用自己的照明。
听见窗外过往的汽车,渐渐地少了。江一帆出了房门,他没有带兵器,不需要。一般的十来个人,不管他们手拿什么凶器,只要不是背后开枪打他,都不是他的对手。唯一他自己要注意的,是不要不经意间下手叫人对手受伤太重,给善后留下麻烦,像当年打伤流氓,自己反闹了个进工读学校那样。
江一帆从一处黑暗的角落里上了房,趴在屋脊上向外面看着。路灯已经熄灭了一半,马路上清清静静,好长时间才有一辆汽车通过。好像整个大地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想,来抢陆姐的应该有三到五个人。应该是开一辆汽车来。他们对陆姐和小芮住的屋子,应该是做过一番调查的。这些人应该是有相当的作案经验,作案的过程大概是:把汽车停在路边,翻墙而入院子,然后撬门或者直接就踹门进入屋子。绑人,封口,带头套都是在手电光下进行。尽量不用凶器。如果遇到反抗暴力解决,不说话。把芮芬莲留下,扛着绑好的陆芳静上汽车直接开走。
江一帆动手的时间,一定要控制好。早来不行,晚了也不行。动手的时间早了,他们还没有形成绑架的犯罪事实,只能把歹徒们打退,解决不了陆姐离婚的根本问题。动手时间晚了,陆姐和小芮容易受到较重的伤害。动手的时间应该选在姓罗的已经把陆姐绑好,正准备扛走还没有出房门的时候。既构成了他们的犯罪事实,他们也不容易逃跑。
他把可能出现的一切细节都想了一遍,自己以为万无一失,正想休息一下,忽然听见在马路的尽头出现了汽车的声音。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汽车的声音十分清楚,连轮胎磨地的声音和引擎的声音都能分辨得出来。
汽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它的样子也渐渐清晰。这是一辆蓝色的五十铃的双排座轻型货车。五十铃开到了小院的墙外停住,从车上下来四个男人。其中一个高个儿的身高大约不到一米八,另外三个人都在一米七以下。有一个特别矮,好像连一米六都不到。
三个人的手里拿着东西,黑暗之间看不清楚,反正不是长家伙。他们都没有说话,保持着缄默。一个一米七的走到墙边,背靠着墙。左右两只手互相握着放在自己的肚子前面。那个矮子跑了两步,一只脚踩在墙边那个人的手上,顺势另外一只脚踩在墙边人的肩膀上,就攀上了墙头。
矮子掏出一块石子,往院里一扔,院里响起了叭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他关注地听了听,没有别的反应。——这叫做‘投石问路’——
然后向身后一招手,自己从墙头跳到院子里。其他两个人照此办理,也进了院子。最后,那个给别人做垫脚的,也让同伙拉上了墙头,进了院子。
这个时候,那个大个子拿出手电筒,向整个院子和房顶上都照了一遍。江一帆赶紧把自己缩在屋脊的另外一边,这才没有被手电的光照着。
看起来,这四个人是干半夜的买卖的高手啊,一举一动,都十分专业。江一帆心生警惕,不敢掉以轻心,心里也紧张起来。
江一帆轻手轻脚地,爬到面临小院的那一面的屋脊。四个人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大个子用手电筒把屋顶都照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便没有再关注房上,四个人集中准备开陆芳静她们宿舍的门。
矮子把一个什么东西(应该是所谓的万能钥匙吧),塞进钥匙孔,摆弄了一会儿,门把手可以转动了,一推门,门还是没有开,却发生了门板撞击门框的声音。
屋子里面有个女人在喊:“谁呀?”
江一帆听得出来,这是陆芳静的声音。
外面的四个人停止了动作,连呼吸好像都停止了。院子里依然是一片深深的寂静。一切恢复原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几个人交头接耳嘀咕了一会儿,大个子突然喊道:“踹!”说完转身用个飞脚,向门踹去。哗啦一声,门倒了。四个人冲进去,只听见两声还没有叫出来的女人喊声,捂嘴的声音,绑人和挣扎的声音。
“妈拉个臭X,我叫你跑!”两声耳光的声音传来,江一帆浑身一激灵。陆姐挨打了!他本能地就想下去救人,可是这个时候进去,现场只是夫妻打架,构不成犯罪,还要等一下。他咬着下嘴唇都咬出血了。
屋子里面传出来绑人的声音。“老三,把那个女人绑在床头,不带走。这个臭X绑结实了,给我扛着,咱们走!”
正在这个时候,江一帆飞身下地闯进屋内,用手电一照。歹徒们的眼睛被手电筒光一照,睁不开眼,愣了一下。大个子扛着带着黑布头套,被绑的像一根木头一样的陆芳静,另外三个人保护在周围,正在往外走。
他大喊了一声“警察!把人放下来,都蹲下,手抱着头!不许动!”
三个人又一愣,有的就想往下蹲。大个子却喊道:“不是警察,是假的。弟兄们,给我上。”
三个人轮着手里的家伙事,就扑向江一帆。那个大个子扛着陆芳静就要开溜。
江一帆急了,拿起手电筒往三个人那边虚晃几下,往大个子的方向一个大滑步,随后一个飞脚往大个子的裆里踹去。大个子急忙一侧身,因为肩膀上扛着一个大活人,身体就不大灵活了,裆里没有被江一帆的脚踹上,骨盆可没有躲过。就听得“啪”的一声,骨盆碎裂,大个子扑地倒了,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