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大家都做了梦。
熊洋梦见我和甄帅也来到了溪树坝,我们大家一起在森林里骑大象。江天笑梦见自己获得了诺贝尔奖,巨大的红色喜报从瑞典的冰天雪地里一直向他飞来。苏小姐梦见一只鹰在飞翔,鹰背上有一只小鸟,当鹰飞不动了的时候,鹰落在高高的树梢,小鸟接着飞翔。她梦见自己就是那只小鸟。可是,谁是哪只鹰呢?醒来以后,她反复地想,想要明白这个梦暗示的是什么,想知道究竟谁是那只鹰。但是她越想,梦境越模糊,到天亮时,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过一个关于鹰与小鸟的梦了。她想也许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也许自己整晚就没有睡着。
大家一早就出发了。苏小姐因为晚上休息得不好,情绪不高。江天笑一直望着窗外,很沉默。熊洋坐在他们的中间,觉得百无聊赖,就一直在猜想我和甄帅究竟在干什么,是在家里做作业,还是在外面玩。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外面的景色很单调,除了爬满藤蔓、枝繁叶茂的树丛,别无他物。不知什么时候,熊洋睡着了。
“熊洋,我们到了,下车吧。”当苏小姐把熊洋摇醒时,熊洋发现天色又是黄昏,自己刚才竟然靠在苏小姐的肩膀上睡了长长的一个下午。
考察队的驻地在溪树峰顶上。溪树峰顶上已经搭了几间棚屋,周围的树林也被砍伐了。站在溪树峰顶,视野很开阔,能将著名的溪树坝一览无余。
溪树坝是一个巨大的洼地,从峰顶往下看,仿佛万丈深渊。洼地里长满了各种繁密的植物,枝叶浓密,遮天蔽日,让人无法看到底下的地面究竟是陆地还是沼泽和溪流。
这样一个巨大的深坑究竟是如何形成的,确实是一个谜。
“这儿真是陨石撞击出来的吗?”熊洋问江天笑。
“我们就是来研究这个问题的,小朋友。我推测它应该是由陨石撞击形成的。但科学不是推测。任何假想都应该有科学的依据来证明。我相信,只要我们肯去探究,肯下苦功夫去寻找,我们会找到证据的。”江天笑满怀信心地说。
摄影师已经打开镜头,一直跟踪拍摄江天笑,他刚才说的话也记录了下来。江天笑转过脸来,笑容满面地对熊洋说:
“小恐龙迷,跟我过来,帮我把车上的东西送到我的办公室去。”
看到大家都在忙碌,熊洋正愁没事可干,他很高兴江天笑能让他帮忙搬东西。
熊洋搬不动大的仪器和设备,江天笑也不允许他去动那些东西。江天笑说:“你帮我把我随身用的化石猎人包拿到房间里去吧。”
化石猎人包里有全套的寻找化石的工具,另一个包里有许多个盒子,熊洋估计那是江天笑用来装采集到的化石的。那个包看上去并不重。熊洋满怀信心地同时拎起两个包来。两个包都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而且他没有注意到背包的带子拖在地上。熊洋刚走出不到五步,就被背包带绊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来了个扎扎实实的嘴啃泥。一个小盒子摔出了背包,盖子打开了一小条缝,几颗玻璃碎石滚了出来。
这么点小事都没有干好,熊洋觉得挺难为情的。他赶紧爬起来,看看周围。大家都在忙碌,没有谁注意到他。他急忙把掉出来的玻璃碎石装回盒子里,拎起两个背包,跌跌撞撞地跑进那边的小棚屋。
等到把江天笑的两个包放好,熊洋跑回到空地上,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很疼。原来自己刚才摔在一块石头上,膝盖摔破了皮,摔破的地方正在慢慢地往外面渗血。
苏小姐看见了,心疼地问:“熊洋,你的膝盖怎么了?”
“没事,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熊洋说。
“这儿的天气又热又潮,摔破了皮可不是好玩的,你得提防着别让伤口感染了。快过来,我给你上点药。”苏小姐说。
苏小姐的房间已经安顿好了。她不仅是江天笑的秘书,还兼着全考察队的保健工作。她熟练地给熊洋的膝盖冲洗、消毒,又上了一些消炎药,才放心地让熊洋离开。
“晚上,你跟你的偶像住一个棚屋。这儿条件有限,我没有办法给你多加床位了。我跟江教授说过了,反正你明天就会离开,你就跟他将就一个晚上吧。”苏小姐说。
“挖掘工作还没有开始呢!我什么都没有考察到,你就让我离开,我不干!”熊洋说。
“送设备和给养的车明天下午走。如果你明天不走,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听话,明天就走,学校快要开学了,你还得回去上学呢。你迟迟不回家,你爸爸妈妈也会担心的。”苏小姐说。
熊洋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天坚决不走。但他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