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米塔尔?那是谁?”走在最前面的元素法师回过身来,却刚好看见暴怒的德布罗意一把拖起了跪在地上的机械师,“跪什么!他还没死呢!我说!他还没死呢!”
元素法师愣了一下,无论是谁看见那个姿势,都会觉得坝上面挂着的是一具尸体吧?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看见德布罗意强行召唤出了一只巨大的鸟儿。
冰峰巨鸟,德布罗意已经有两周多没有召唤出这只一级魔兽了,在这种元素混乱的情况下……林语者阁下是不要命了吗?
德布罗意青筋暴起,他拉着那位机械师,两人一同被巨鸟拉着往大坝的方向冲过去。
另外一边,卡瑞斯迅速制住了奇穆尼,她担心这位情绪直接崩溃,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她非常清楚,以奇穆尼的能力,只要有时间准备能够闹出多大的事情。
“维斯顿姆·奇穆尼!如果他死了,你没办法给他个葬礼。如果他活着,北地的医疗本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卡瑞斯说,“好好拍照,现在你的朋友的秘密肯定已经暴露了。但你还能有机会去左右人们在葬礼上对他的看法,或者他今后的人生。用公正的摄影,照片没有办法造假!”
对,我不能再让北地把脏水扣在他身上,让他失去身份,隐姓埋名的活在学院。
禁咒雨的时候,这次……天啊!他不该劝莱布尼兹回北地治眼睛的!
“拍完照片了吗?”卡瑞斯把奇穆尼悬在半空中,元素生物的手套揪着机械师的后领子,她另一只手挥舞了一下,居然撑开了一道传送门。
这当然不是通往出版社的门,这是另一道通往元素位面的口子。
在和幻介挨着的北地,元素混乱到如此的情况下安安静静的打开一个通往元素位面的口子,也只有卡瑞斯才能做得这么有底气了。
拎着奇穆尼,卡瑞斯一步跨过了传送门,这条空间裂缝立刻合拢了,除了洪水略微起伏了一下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影响。
另一边,德布罗意落在大坝上面,当他看见了莱布尼兹露在外面的肋骨时候,就是林语者也有一瞬间没有控制住脸上泄露出的绝望。
他用一个手势让巨鸟去把下面的医生带过来,而他自己则趴在堤坝边沿,意味不明的看着莱布尼兹嵌入坝体的胳膊。
他观察到莱布尼兹的胸膛还在轻微的起伏着,但他觉得或许让他死去才能停止他的痛苦了。
医生终于靠近了伤者,他把手伸下去,扶着莱布尼兹的脑袋,探了探他的脖子。
“你们没办法控制一下这些金属,把他弄出来吗?”
两个机械师全部摇头,克里斯托和德布罗意拉过来的机械师此刻都感到无力,他们俩靠在一起,坐在堤坝上面,都显得很狼狈。
“把我的骨锯拿来!”医生看了看,毫不犹豫的吩咐,“视野太差了,并且胸口够不到,你们总能给我弄个什么东西让我下去吧?”
“真的是吧所有东西都用光了啊!”克里斯托无力的申诉。
离了工程包的机械师就像是被拔了羽毛的鸟儿,哪怕他有一些额外的应急技术,也至少需要一点金属。
“我还有两个微型工程包!”倒是德布罗意临时带过来的机械师说,他从口袋里面抓出来两个巴掌大的工程包,“但这不够……”
“够了!”克里斯托一把抓过去,他毕竟也是莱布尼兹的师弟,有一些独特的节省材料的技术。他迅速的在莱布尼兹的身侧给医生搭建起了一个堪堪足够落脚的平台。
“你们抓住他的上臂,我先切断他的两臂,再切胸口的肋骨,然后你们把他拖上去。”医生打开自己的骨锯,“不能先弄肋骨,这个姿势,如果没有肋骨固定支持,只有两臂的牵拉,他会不能呼吸的。”
“好的,您赶紧!”克里斯托和另一位机械师都趴在堤坝的边沿,准备好把米塔尔拉上去。
德布罗意此刻正在用自己和另外两个机械师的外套制作临时担架。
巨鸟疲倦的落在坝顶,它一会儿还要把医生和病号运回去。
至于德布罗意自己和另外两个机械师,只能用羽落术来玩一场蹦极了。
当德布罗意和另外俩机械师一起回到医院大厅时,他们本来队伍里面的人已经早就到了,元素法师加入了崖边搜寻上游坝体碎片的行动中。
医生们都去抢救莱布尼兹了,护士还得照顾那位失血过多的诡术师,德布罗意和克里斯托一个强行召唤了一级魔兽,一个在坝上和莱布尼兹忙了一天,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两人一坐下就睡死了。
就留下那位一时不察被德布罗意强行拉上天的机械师,他有点担心这俩究竟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甚至不放心的探了探他们俩的鼻息。
当晚凌晨两点,另一支撤退部队从上游下来了,他们对这里没有溃堤感到十分惊讶,但他们带来的是糟糕的消息。
“上游的堤已经全面垮塌了,瞬时洪量超标了,是堤坝边上的山先撑不住了。全部都死了,最后一名诡术师把尸体都献祭了……还是没守住……我们以为下流的陆续崩溃只是时间问题呢!你们真是好样的!”
狼狈的支援部队看着他们,绝望的眼眸里闪起了一点光华。
“布利斯·贝安女士死了,米塔尔·莱布尼兹阁下现在还在危险线上。”克里斯托这样说。
“这还好,上游也有两位阁下镇守,他们连全尸都没有。”支援部队回答,“你们这里不是只有贝安女士算阁下吗?米塔尔是谁?从北边撤下来的支援吗?”
所有人都很累,但所有人都在坚持。
“米塔尔还没醒呢,没什么可抱怨的。”这句话开始变成一句用来打气的口语。
上游陆续还有人加入他们,也有一些人离开这处格外坚固的堤坝,转而支援更加下游的地方。
由于房顶被掀,顶层的楼梯被人堵上了,这样大家在下面不透风,还能睡个安稳觉。
每天都有人困倦的直接倒在走廊角落睡着,每天医生都要处理新的伤口。
连痛苦都不再能帮人打起精神,疲倦消磨人的意志,直到一切都陷入麻木。
等到洪峰彻底过去,已经没有人能够扯起哪怕是一个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