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鲛人林格摸了摸自己的拐杖,渊纯抽回欲跳下房间的身子,比修则面带淡淡的微笑盯着一身破烂的宁轻山。
真是冤家路窄,送上门来。
此时房间里的几个大汉也已经追了出来,他们浑身的酒气,显然醉得不轻,才让宁轻山有机可乘逃了出来。大汉们此时瞧见宁轻山找到了老幼妇孺来求助,几个大汉又是哈哈大笑,面露嗜血之色。
“快将我们的奴隶还回来。”一个大汉大叫。
渊纯笑嘻嘻的拨弄自己的暗器,眨了眨眼睛,俏皮道:“做什么白日梦呢?这明明是我们的奴隶,怎么成你的啦?”
几个大汉哈哈大笑,一副醉醺醺模样,提刀就往这边冲来。老鲛人林格就是手疾眼快的躲闪,身形消瘦的他竟然单手提着宁轻山的衣领身手敏捷地翻下窗子,稳稳地落在一辆经过的马车之上,眨眼间便远去。
渊纯面带惊讶,她以为要大打一场呢,没想到这老家伙的意见是逃跑。也是,他们的身份不宜暴露。如果这个人的身份属实,加上他,那他们就更加不能暴露了。
想罢,鲛后紧接着转很跳下,也落到一辆马车顶上,她得令,也跳下了窗子。比修善后,与几个大汉缠斗在一起,在其他三人跑不见踪影之后才跳下窗子,也迅速闪了个没影儿。空余几个暴跳如雷的大汉咒爹骂娘。
饮梦城,一盏日光又温软逐渐炽烈,大把大把钻进那琉璃冰宫内,照亮严峻又肃穆的朝堂。
朝起,便有人起奏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说是修建神像一事不妥,加之不久前又失了火,显然是各方神灵在怪罪他们过于铺张浪费,不宜再继续修下去。
冰皇只是面带淡淡的笑意,目光滑过一个个朝臣的脸,呵呵一笑,便开口询问大家的意见,众人七嘴八舌低声议论许久,竟划分为了两大意见派,双方各执一词在朝堂上争论起来。
时间转移,由一开始的叽叽喳喳,到后来有的明眼人瞧见冰皇脸上的不悦,适时的闭了嘴,再到最后朝堂上居然只剩下两个官员在脸红脖子粗的争论。
镜轨君、楼忘之、吴大人还有几个朝廷要员均在此时闭了嘴,谁也没多说一句,好的坏的、是的非的,竟然谁都没多说一句话。
明眼人一瞧,便知冰皇那带着半分淡漠的神情,分明心思不在此,只是那极其没有没有眼力劲儿的两个人犹在争辩,眼看冰皇又是打了个哈欠,神情更显倦怠地打了个哈欠。
犹在争辩的二人其实是抱着在文武百官面前露一露脸,让冰皇赏识自己的心思,只有这种时刻凸显自己的不同来。
谁知那冰皇竟满心不耐,不多时便甩了甩描绣着碗里雪山的银色长袍,无声退了朝。
感受到周遭不断有人朝那空了的龙椅行李告退,这两个后知后觉的官员这才醒转过来,得知此行为并未得到赏识,相互间狠狠翻了个白眼儿,也朝那龙椅行了个礼,裹紧身上的御寒衣便退了出去。
楼忘之离朝,上了自己的马车,马夫驾车径直来到通天塔前。楼忘之下了马车正待进去,身后传来镜轨君的声音,他一回眸,碧绿的眼睛中映上了镜轨君的身影,
镜轨君笑盈盈地跟楼忘之打招呼:“楼大人,您家马夫驾车技术实在太好,本王紧跟慢跟才跟上,您很忙吗?”
楼忘之朝镜轨君行了个礼:“见过镜轨君。下官不过想来瞧瞧些古籍,,并不忙碌。镜轨君您这是……”
镜轨君呵呵一笑,蓝色的瞳孔带着狡黠之色。
“本王心中也有疑问,特请楼大人批准本王进通天塔瞧一瞧,寻找心中答案。这是冰皇的批准令牌。”他递过去一块乌金的铁片,楼忘之伸手接过来,只见铁片的正面闪烁着一枚金色的雪花,以及背面一个大大的“准”字。
他点点头:“镜轨君请随我来。”
通天塔伫立在饮梦城内的最中心,这座塔高十九层,从下方看来好似通天,故此得名。通天塔是除了冰宫之外,第二高的建筑。
周遭白雪皑皑,通天塔往外五丈内却温暖如春。一圈圈的凤凰花绕着通天塔往上爬,一只只小凤凰在绿叶上飞来飞去,有风路过时,随着每面塔檐下的摇曳的金铃铛一同鸣叫,叫声清脆悦耳,好似如同那真正的凤凰一般,令人心生悸动。
塔尖儿上遥遥浮动着一片闪烁着莹莹绿光的绿叶,仅仅是那一点绿光便将整座通天塔笼罩在内,这便是通天塔的禁制了,等闲人不得入内。
通天塔的每一层都各有禁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皇家的藏书阁,此地如春,便于收纳各种珍贵的东西。
楼忘之以引导的方式在前头带路,率先走进了蕴藏着巨大古籍,及一些不为人知的的隐秘的东西的藏书阁。
两人刚一进入便被守卫瞧见,楼忘之将手上的铁片递给守卫,守卫先是确认铁片,然后再朝二人行礼,接着交还铁片。
塔内第一层,此间有不少人人在此内进行打扫、修补、点数、保养等工作。一层最为人来人往,也可见到其他向冰皇求来批准前来查阅资料的人。
楼忘之在前头带路,镜轨君的目光犀利地扫过一个个高大的书架,众人一一朝向镜轨君行礼,镜轨君一一点头回应,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不经意的道:“楼大人对于命理的推演与运算有何见解?”
“并不相信。”
镜轨君一笑,跟着楼忘之绕过两排高大的书架,踩着楼梯又上了一层。这一层的人比上一层少了许多,空间上也略略缩小,巨大的靠墙书架上的文本依旧多如牛毛,每每寻找古籍,多数都要由塔内的人来找到,外人找起来十分费劲。
此间来往最多的,依旧是在这里打扫的待从,镜轨君偶尔与一些眼熟的人打着照面,跟众人又是一番客套,略略耽搁了片刻,才跟楼忘之上了第三层。
这一层空间相对缩小许多,却依旧大的吓人,鲜有人来回走动,连打扫的人都只有楼下的一半。
此处静谧,镜轨君的声音又压低了许多,轻声说道:“冰主在天怒城已经取得一回胜利,又与鲛人谈和,我冰魄国有如此人才,真是国之大幸,民之福分。不知他的那个推算朋友是否算到了他的此次战役的胜利。”
楼忘之道:“镜轨君既然对推算如此感兴趣,便可将那个神人请到府中细细推演,或许可以得知百年之后的事情,到时候楼忘之一定洗耳恭听。”
镜轨君哈哈大笑。
楼忘之也笑将手里的铁片交回给他:“镜轨君可自行在此处查阅,如有不便,尽可劳动侍从。王爷的铁片还不能去到第四层查阅,需要求得冰皇特殊批准,上头的古籍严密,轻易不能示人。”
镜轨君点头朝楼忘之,报以谢意楼忘之回礼,并离开此处取了其他通道,直接上了顶层。
他长身玉立站在塔顶的窗前,碧绿的眼睛遥遥眺望着远方,有风吹动他棕色的头发,好似撩起一丈光滑细腻的锦缎,一只凤凰缓缓落于他的肩上,轻声鸣叫,楼忘之亲昵地抚摸。
随着楼忘之在塔尖上站立的时间越久,他那一双眼睛越发深邃。眉心也悠悠地浮起一抹绿光,眉头却紧皱起来。
便在此时,桌案上的一盏青莲油灯毫无预兆地亮起,那青色花瓣之间幽幽跳动着神秘的火光,看似诡异不详,楼忘之缓缓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指尖弹一道劲风,将那团火焰涅灭,随后便整理衣衫下到第八层。
楼下候着的人身着青色劲装,一头青丝挽成男子的发髻,仍可从那清秀的容颜中看出她身为女儿身。
女子一见楼忘之便行了木族的礼节,“见过族长。”说着,双手递来用秘法封在花苞中的信件,楼忘之接过解封,视线在薄薄的信纸上来回扫了扫,随之捏起彼岸花形状的香炉的盖子,将这封信投入其中,缓缓合上。
他在香炉薰出的青烟中取来信纸,蘸墨挥笔:“东明子,灭。另寻回鲛蛋,切勿暴露身份。”
放下毛笔,他指尖闪烁着绿光,不多时便将这封信牢牢包裹在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之中,交给手下带了出去。
他这才起身,遥遥望着冰宫之上那三朵巨大的雪花,依稀可见那雪花之上,来来回回开着无数的小花儿,绝美而壮观。
望皑以北一百多里的一片密林之中,一行十五人均是面带疲惫地停下脚步。他们摆出干粮,一边歇脚,一边进食。其中八人穿着雇佣兵的衣服,他们是上山探险的一支雇佣兵队伍,负责给这群身份尊贵的少爷小姐带路,目的俨然是前方那座令人闻风丧胆又贪心十足的堕神山脉。
佣兵的老大乐呵呵地咬着略显硌牙的干粮,瞧着这些吃着精细糕点喝着香茶的少爷小姐,这一个个的哪里是吃苦的料?看看看看,那几个姑娘眼睛已经红了,就差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