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冰宫之前有八十一阶冰髓铺就的楼梯,官员们上朝都要打此经过。
楼忘之收回放在那些面色苍白的木族精灵身上的视线,碧色的双眸神色坦然地听着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凡人官员边吸拉着鼻涕,边絮絮叨叨抱怨:“赶明日老朽便请辞回乡,老骨头都要冻成冰髓珠了!小子,若老朽不幸,你定要为老朽涂上金粉,修建庙宇,老朽定会保佑你无病无灾……阿秋——”
楼忘之淡淡扫他一眼,指尖绿色的灵力流转,瞬间在老头头顶上生根发芽,开出了柔软温暖的长棉花。老头浑身一暖,脸色一绿,他拽着头顶上的碧绿的棉花叶子脸色一绿,转瞬间却又释然,罢了罢了,绿就绿吧,总比被活活冻死好啊!
楼忘之目光游离在前头那身着紫黑色冰主朝服的冰主身上,又顺着冰主的目光流到了笑眯眯的镜鬼君身上。他收回灵力棉花,神情淡淡地站在百官之首,将自己的一切都隐在施了御寒术的袍子下,收心敛神。
冰皇驾到,众官跪拜。
接着便是每日都会上演一回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只是今日立即有人扑在朝堂中央嘶吼着禀报。
“回冰皇,昨日护送冰姬和亲的那支队伍已不知去向!”
此番报告的是绕水城的将领,言自己仅收到过送亲大将来自言师城的来信,自昨日之今都未发现队伍进入绕水便率领手下自绕水往言师城方向进行搜索。
我等已搜查遍周遭100里内,并未发现冰姬,却在一处悬崖下发现了坠崖的送亲队伍,领头的将士正是陈手下的愚蒙。送亲队伍全员覆没,冰姬不知去向。
“放肆!无用!”
王座下跪了一地的臣子,王座上的冰皇将手中的奏章全都扔了下去,砸到就近的臣子头上,他们自然是连动都不敢动的。朝堂之上从各个方向吹来彻骨寒风,吹透所有人用来御寒的袍子,冻得除冰族外的所有人一个哆嗦。
若说冰皇为何如此大的火气,要从半月前野人部落前来提亲这件事请说起。原本的原本的冰魄国是这片疆土的庞然大物,附庸者却多达野人部落、火族、木族等几个拥有异能的部落族群,每每部落来朝,均是声势浩大,进贡的东西精美耀眼,虽说并未实现统一也差不多了。
只是安稳的日子久了,由战争榨出来的鲜血总是那样美味诱人,便有人想着要挑起战争的怒火,重新品尝刀尖上的鲜血,重新再得到那个冰冷王座上的无尚权力。
这第1滴血便有火族部落付出了代价。原本火族部落是最忠心耿耿的部族,每年按时上供按时进贡美人美酒、精美的布匹和难得的火灵髓。
崇尚安逸和谐的木族之长楼忘之却向冰皇捅出了火族组长的阴谋诡计。冰皇起先不信,只是暗地里调派了一对兵马监视守木族,却意外的真的见到了火族隐藏的兵力。
这些长着一双不屈红眸的火族有二心!
冰皇痛心疾首,却也狠狠的打压了火族部落的筋骨。将一些拥有异能的人挖出火灵髓,变成了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再收为奴仆。此后火族部落的代名词变成了奴隶。
却说,拥有异能的火族部落的人又岂是任人宰割的懦弱性子?性格强悍的活族部落的图腾为一个嘶吼燃烧的狼头,他们崇尚的就是强者为尊。
在遭受此令灭顶之灾之际,火族部落的族长拼尽最后一次力气,为火族部落开启了一个空间结界,这个空间结界的位置十分复杂,冰皇遍寻天下能人异事,也未寻到部落所存在的真正位置。
冰皇真正忌讳的是有其他部族效仿火族,火族已经开了十分不好的开端,这些年来冰族也明里暗里铲除不少心怀鬼胎的各个部族的人,各大部族明面上战战兢兢,深知分寸,但更深出究竟在谋划这什么,倒是冰皇最在意的。此次和亲也是奔着收揽野人部落的心思,眼下却出了这等子差错,实在难叫冰皇不恼怒!
木族一心一意为冰族做贡献,之其中有一人已然做到了宰相的位置,这人便是现在的木族族长楼忘之。
此时楼忘之站在朝堂之下,周遭的人跪倒了一片,站立的没有几个,他却是其中之一。面上一片沉静,好似无和亲冰姬却突然失踪的重大事件发生一般。
待冰皇消下去了一些怒火,便听冰主出列行礼道:“冰父请息怒。此等事情发生并非我等所看到,眼下野人部落因冰姬未能及时到达和亲的地方蠢蠢欲动,何不在苍梧城安排另外一位冰姬去和亲,反正野人兽性难训,又并未见过冰姬的绝世容颜,哪里知道什么真假?”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人冷言冷语的说:“冰主此言差矣,野人部落前来求亲,自然是见过冰姬的画像的,又怎可随便一个女子就能忽悠过去的?而且冰皇一向一言九鼎,若此次移花接木偷天换日之举他日被野人部落发现,岂不是有损我冰皇颜面?”
冰主冰蓝色的眸子看着镜轨君,面上不露声色:“难不成明明白白告诉那群野人郁冷冰姬跑了就不如有损冰皇颜面了?”
“非也。”镜轨君道:“惟今之计,自然先是将冰姬寻回,另安排一支队伍接着送亲,待冰姬回来便将冰姬送回和亲队伍中,便是晚上几日又如何?料那帮蛮夷也不敢多做抱怨。”
“可是叔叔你有没有考虑过郁冷姐姐的感受?她一介弱女子,去到那种蛮荒之地又当如何……”
镜轨君轻抚着自己灰色的长发,眼睛眯成蓝月:“冰主与冰姬姐弟情深,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实在不忍将你们分开。只是冰主身负冰魄国将来的重任,也要明白事情轻重缓急,当以大局为重,以国家为本。
只有冰魄国更加强大,才能避免今后其他部落成为威胁,也更加避免将来郁冷冰姬这种以和亲为代价的事情仍要继续。若是那时,冰主失去的可能就不止一个姐姐了。”
冰主还要再说什么,便听冰皇冷冷的哼了一声。他余光感受到了冰皇投到他身上的不满的责备的目光,便咽下了继续镜轨君争辩的话头。拳头在袖口中紧紧攥着,只得垂下眼帘,心中焦灼。
冰皇目光长远的望着自己的臣子们,灰白色的长发一直拖在地上。他将目光落在一直未开口的楼忘之身上。楼忘之似乎感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一躬身,行了个礼,才道:“回冰皇,臣以为镜轨君所言甚是。”
冰皇收回目光,垂眸看着前来通报的那个将军,目光死死地盯在他身上,许久才沉声道:“事情便交予镜轨君去办,你负责听从他的命令。务必将冰姬平安地送到苍梧城。”
那人这才浑身一松,简直要趴在地上,强撑着行了个大礼:“谢冰皇。”
“镜轨,此事全权交于你来负责,待寻回冰姬,立刻将冰姬送到野人部落!”
“是,冰皇。”
冰皇一甩袖子走人了。
“退朝——”
众朝臣均神色复杂地自朝堂退下,在长长的阶梯中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议论冰姬失踪一事。凡人老官员也凑在楼忘之身边絮絮叨叨着,而楼忘之青碧的眼眸悠远,对老官员的问话一句不答,显然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老官员顾自说了半天并无搭腔,也觉无趣,便凑到另一边与他人一同议论起来。
冰主行色匆匆上了马车,马车瞬间好似离弦飞箭不见踪影。
此时正值严冬,城外的人也十分稀少,二人一虽深知马平川的路途十分不利,只得奋力赶路,防止有追兵。
只是没想到二人刚出城没一炷香的时间,眼见前方的石林近在,白行简的脸色却一变,他便一鞭子抽在二人的马上,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前方的石林中冲去。此时后方已经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
宁欲听闻回头一瞧,好家伙,马蹄将积雪冲撞的犹如雪崩,那势不可挡的架势还真有点唬人。好在马上就进石林中,那些耸立的石林能够做些阻挡,二人不至于在后方的人射个箭投个石的时候成为活生生的靶子。
如此你追我赶,又行进了一段路,二人终于来到石林中,虽说只和谐石林能够给二人做些遮挡,但也是对二人的骑术十分考验。
白行简眼见身后的追兵实在甩不掉,便一鞭子抽在宁欲的马上,那马仰天嘶吼一声,拼命朝前跑去,而他却调转过头,杀向后方追赶的马群。
“白行简!”
宁欲连喊了好几声,瞧着那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她被马匹夹带着一路向前,她本身起码的技术就不怎么好,又被疯狂的马匹裹带着上前,毫无高价之力,只得死死抱住妈的脖子,支撑着不让自己掉下来。
也不知道这疯狂的马究竟跑了多久,这感觉路越来越崎岖,马背上越来越颠簸。
马儿在石林里横冲直撞,高低错路的石林自然难跑的很,马儿一脚踏在凸起的坚冰上,坚持透过马蹄铁的缝隙刺到马蹄上,那马惨叫一声受了惊,便更加慌乱的在石林里跑动起来。
石林里除了高低错落的石头更多的是深深浅浅的雪坑,没跑多远,马的一只后腿便陷在了深深的雪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