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车厢帘子掀开,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女身材娇小,皮肤并不是很白,头发也有点偏黄,小巧的脸上散布着几颗小雀斑。
走到黄承彦身边,有些木然的抬起头问道,“爹,唤我做什么?”
黄承彦有些尴尬,“月英,这位是吴双吴使君,还不赶快见礼。”
“哦。”黄月英听得黄承彦吩咐,方才转过头来,一双有些呆呆的眼睛终于聚焦在吴双身上,“见过吴使君。”说罢,又低头把玩手里的东西去了。
“呵呵,吴使君莫要见怪,小女性格乖僻,不善与人交往。”黄承彦赔笑道。
吴双看向黄月英,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木鸢,那木鸢做得极为精巧,底下竟是用实木雕刻打磨出的许多齿轮,齿轮环环相扣,最后在木鸢尾部延伸出一个手柄,转动手柄,那木鸢的翅膀便活灵活现的扇动起来。
吴双自从来到东汉,还没有见过如此精巧的玩具,便赞道,“月英姑娘这木鸢真是做工精巧,用复合齿轮带动翅膀的设计也十分独特,是哪位名家所做吗?”
黄月英听到吴双点评手里的玩具,呆呆的眼里顿时露出一丝神采,抬眼望着吴双道,“使君说笑了,这个不过是月英做来自己玩的,不是什么名家所做。”说罢,又指着木鸢腹部的一堆齿轮好奇道,“使君方才说,这个叫复合齿轮?”
“呃,这个,不就是复合齿轮吗?”吴双愕然,难道那时候估计还没这个说法?
黄月英听了,一根食指尖咬在齿间,陷入沉思状,片刻,忽然笑道,“使君说的这个名字真是妙,就叫它复合齿轮吧。”
一说到手中木鸢,黄月英顿时没了之前那个呆萌的样子,眼睛里闪着光,饶有兴致的问道,“吴使君既然知道这个叫复合齿轮,想必对这种装置也有所了解吧?月英有一处疑难,不知使君能否帮忙解惑?”
“呵呵,月英姑娘,我也只是粗浅的了解一些,不过你的问题可以说说,或许可以帮你参考参考。”吴双也想知道,这个呆萌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后来会成了诸葛亮老婆。
“使君请看这个手柄,”黄月英指着木鸢尾部的木柄道,“现在木鸢扇动翅膀,靠的是转动手柄,因为复合齿轮的关系,转动一下手柄可以使翅膀转动多次,但是我在想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手柄可以离开手中而自己转动,如此就更好玩了。”
黄月英说完,将木鸢递到吴双眼前,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吴双。
吴双把玩着木鸢,这个木鸢做工精巧,吴双一时间竟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不就是两千年后地摊上到处有卖的发条玩具嘛。
只是,这个木鸢没有上发条而已。
吴双清了清嗓子,微笑道,“这个倒也不难,我鄱阳县有炼钢之术,可将钢材炼制成薄如纸片的钢条且韧性十足,用这种钢条卷起来,叫做发条,接于手柄之上,并可通过钢条回弹的力量使其自行转动。”
吴双尽力解释得比较简单,怕黄月英听不懂。
只是,黄月英听完吴双的叙述,稍一沉吟,便伸手拾起自己腰带的一头,绕着食指卷起来,卷成发条状,“使君说的可是将有弹性的钢条卷成这样,然后松开让它回旋的力量带动手柄?”
“对,是极。月英姑娘对这些奇工巧技真是有天分啊。”吴双夸奖道。
“吴使君过奖了,月英多谢使君指点。”黄月英与吴双讨论了木鸢之后,一下子变得活泼了许多,也不再是之前那副木然的样子了,对吴双也有了亲近之意。
黄承彦倒是难得见月英这样开心,笑道,“哈哈,我这小女啊,平日里看起来懵懂,可在奇巧工具的制作上,却颇有天资,吴使君既然也精于这工匠之术,还请多多指点小女啊。”
说罢,又问道,“哦,对了,吴使君来隆中找诸葛亮,是何用意?”
“也没特别用意,吴某也是路经襄阳,听闻隆中有才俊诸葛亮,特来造访。”
“呵呵,那使君可要落空了,诸葛亮那小子,已经北上颍川了,黄某也是见了他叔父诸葛玄,才知晓的,听说颍川人才荟萃之地颍川书院最近有个盛会,黄某此行,也正是带小女去颍川书院长长见识。”
黄承彦笑道,“吴使君既然要见诸葛亮,不如,与我等结伴而行,同去颍川如何啊?”
黄承彦也是个自来熟,既然两人有共同的话题,女儿月英对吴双也不抵触,干脆就提议一起去颍川看看。
“如此,正合我意啊,那就一路有劳黄使君带路了。”吴双见黄承彦愿意带自己去颍川,自然十分乐意,本来吴双从襄阳北上洛阳,也是要经过颍川的,早就听闻颍川乃是三国时期英才荟萃之地,荀氏家族荀彧荀攸,陈氏家族陈群,还有郭嘉,钟繇等名人都出自颍川,既然襄阳和隆中都没有招到人才,下一站必须去颍川看看。
有了黄承彦父女作伴,一路上吴双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黄承彦本身也是名士,只是属于闲云野鹤那一类的人物,并没有依附哪一方军阀豪门,但是名士圈的事情,也都知道个七七八八。
一路到了颍川郡颍阴县,黄承彦便直接带着众人去颍川书院,进了书院,直奔内院而去,行到内院门口,一位小僮迎了出来,施了一礼道,“见过黄使君,水镜先生听闻黄使君来了,特命小子在此迎候,请随我来。”
“哈哈,水镜先生客气了。”黄承彦哈哈一笑,也不拘礼,带着众人进去,吴双让谢星带着众侍卫在外歇息,自己只带着张宁一起进去。
看样子黄承彦在这里还挺吃得开,连颍川书院的院长水镜先生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要不是有黄承彦带路,吴双还未必能这么轻易的进入这个圈子。
黄承彦带着黄月英,吴双带着张宁,四人进了内院,小僮直接把众人带到了司马徽处。
司马徽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一头银发随意的用青布发带扎在脑后,一袭白袍,手中捧着一卷书,正在院中的树下品茶看书。
黄承彦赶紧快步上前,施礼道,“黄承彦拜见水镜先生。”
“呵呵,承彦不必拘礼,来,坐。”司马徽随意的道,说罢又看到了黄承彦身后的吴双,便问道,“噢?还有客人,这位是?”
吴双赶紧上前施礼道,“鄱阳县令吴双,路经颍川,得黄使君引荐,特来拜见水镜先生。”
司马徽定睛看着吴双,眼里有些莫名的意味,片刻之后又出现疑惑地神情,不过司马徽毕竟阅人无数,还是淡定的收起疑惑,回礼道,“吴使君有礼了,既是承彦引荐,就不必拘束,我颍川书院大都是青年才俊,吴使君也正值青春,此番正好相互交流。”
末了又问道,“吴使君,可有表字?”
吴双倒是忘了汉代的有些地位的男子,到了年纪可都是要取字的,之前一直没怎么和名士打交道,倒也忘了这茬,这会儿被问起,吴双略一沉吟,脱口而出道,
“在下表字,汉兴。”
“汉兴!好,甚好,哈哈哈。”司马徽眼中精光奕奕,听闻吴双的字,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