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瑛站在门口,呆若木鸡.因为她无法判断,眼前的这幅景象究竟是地狱还是人间?
两人推开铁门,只看得一个偌大的大殿矗立眼前,殿中陈设令人望而生畏,脊背发凉:
大殿四四方方宛若一个木盒子,或者说更像一个骨灰盒。两旁林立着诸多塑像,明亮的火光打在上面二人看的清楚,那一尊尊泥像所绘的正是地狱中的百鬼:
大殿左侧,迎面一尊泥像赤身露体,瘦骨嶙峋,耷拉着脑袋,长长的舌头拖着地的是“长舌鬼”。紧随其后的是一头发散乱,长衫褴褛、面目空洞的“溺死鬼”;还有怀抱婴儿,双目黑深,手握血匕首的“弑婴鬼”;更有身着紫衣,腰系锁链眼神忧郁的“勾魂鬼”;头如猿猴,唇如朱砂,头顶生有两角,背生双翼手握铜棍的“引雷鬼”;腹大如鼓,满身血污,哭丧着脸的“孕鬼”......每一个都按照成人大小刻画的栩栩如生,逼真无比。
再看右侧,也是一个个体态可憎、面容可怖地恶鬼:
有面目狰狞,青面獠牙、阔口大眼,手握镶满钉子的木棍的“狰狞鬼”;面挂独目,龇牙咧嘴耳阔鼻挺的“独眼鬼”;双目血红,骷髅皑皑手握旌旗的“开路鬼”;还有脖颈殷红,身体紫黑无头无面的“无头鬼”;孩童模样,烂面烂目身着蓝衫,嘴歪眼斜的“疟疾鬼”......诸多鬼怪罗列两侧,共计七十二路恶鬼,每一个塑像都宛如活的一样,看见他们就如同看见了地狱,慕容瑛看到这些个凶神恶煞的泥胎,只感觉身置地狱,被这凛然的气势吓得不能动弹。
而端坐在诸鬼中间的,还有一尊塑像:是身着罗锦火云纹青衫,头带骷髅黑玉百鬼冠,手握人骨龙须判官笔,面色铁青、胡须及地,神色肃穆的阎罗王。那“阎罗”的眼睛黑漆漆的,眼露精芒,直勾勾的盯着大门口,百鬼聚目森罗万象,气氛诡异而恐怖。
慕容瑛有些吓呆了,“蓝大哥......”
“这应该是就是地牢的大殿了,虽然都是些塑像,可是也太渗人了......”蓝翼遥故作镇定的说道。
“他们的眼睛全都瞪着咱们,太可怕了。”慕容瑛悄悄地咽了一口唾沫。
蓝翼遥闯荡江湖也有十余载,入过古墓,进过古城,下过密室,探过洞窟,也算是身临险境、越过湖海的人。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世间就真有这么一个像地狱一般的地方,眼前这些塑像虽是泥胎,但是无一不真真切切,咄咄逼人。那些张着血盆大口,手握利器的恶鬼真的就像活物一样,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嗜人夺命。森森的寒意如同三九天冰冷的风雪,每一丝寒意都仿佛侵入进了五脏六腑,令人不寒而栗。
慕容瑛悻悻的说道,“那阎王手中的笔,我怎么觉得要写上咱们的名字......”
“哎!”蓝翼遥狠狠地拍了一下慕容瑛。
慕容瑛吓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干什么,蓝大哥!”
“怕什么!这些泥像还能吃了咱们?人才会吃人,这些鬼都是泥胎,伤不到咱们,怕什么!”
慕容瑛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心中的寒意顿时减了半分,马上稳住心神,不再那么害怕。
“是谁!”
大殿“阎罗王”塑像的背后,传来一声浑厚且饱含内劲的暴喝,冲着慕容瑛二人吼道。
“糟了,快。”蓝翼遥闻声便拽住慕容瑛往旁边的一尊泥像后跳了进去,藏在了大殿左侧“大头鬼”肥大身躯的后面,不敢作声。
“咚、咚、咚。”
二人看得,有一个赤膊大汉正一步步地从塑像身后走出前来,随着殿内火光的照耀,只见这人头戴一副吐着红舌的面甲,上身赤膊、肌肉结实尽是伤疤,在他的身上,自肩头至肚脐的一道伤疤尤为鲜艳,好似被什么利器割开过一样,甚是骇人。这人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乱响,仔细观看,原是他两个脚踝处拴着的两根被斩断了的铁链叮当作响。而他的手中则握着一把满是豁口的黑刀,刀柄圆环之处有一黑链直贯其臂,手臂上被链子掏了一个血窟窿,血肉和钢链紧紧地融在了一块,甚是诡异。黑刀上好似还有一层血雾,血涔涔的还带着些许皮肉。这人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僵尸,一瘸一拐地从塑像后边走了出来。
“那是......”
蓝翼遥听慕容瑛要说话,马上堵住了她的嘴,慕容瑛紧张的死死地盯着那个人。
“是谁?刀奴。”
一个阴森悠长的声音一瞬间布满了整个大厅,听起来是“千里传音”的功夫。
“呼......呼呼......”
这个叫“刀奴”的怪人喘着粗气,两只有些血红的眼睛透着面甲不住地打量着大殿内每一个角落。
“应该是老鼠,六爷。”
“再仔细看看。只要是活物就甭让它活着。”
“嗯。”
刀奴一把把黑刀扛在了肩上,火光打在他的身上好似照进了深邃的黑暗里一样,全被吞没殆尽,只剩下他那惨白惨白的皮肤和一双血彤彤的眼睛。两人躲在“大头鬼”塑像后,一动也不敢动。
刀奴左探右探,大殿里除了他身上的铁链声再无其他的声音。刀奴转了一会,在每个塑像前看一会就马上移步到下一个塑像前用鼻子左嗅右嗅,诡异的面甲下根本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神色。
“呼呼,”
刀奴停在了“大头鬼”塑像的前面。
“呼,有人味儿......”
“哦?”里面的“六爷”阴阳怪气地问道,“难不成来了客人??”
“我这就把这两只‘老鼠’给六爷薅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刀奴一甩手中黑刀,黑刀带着铁链好似千斤重锤一下子就脱手飞出,顺着“大头鬼”的耳垂就飞刺了出去,径直的就扎进了塑像后面的黑墙里。
“嘭”的一声,刀奴扬手一拔,黑刀在空中翻了几个圈,铁链在他的手臂上又重新绕成了一个圈,轻松地接回了黑刀。
“出来吧,两位。我数三声,两位若还不出来,一会可能没有全尸。”
刀奴觉着黑刀冷冷的说道。
“一。”
“二。”
塑像后还是雅雀无声,没有一点动静。
“三!”
说罢,刀奴提刀跳上塑像木台,用臂膀一撞“大头鬼”的身躯,“轰隆”一声,塑像倒地摔了个稀烂,只见从塑身里面滚出来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一旁。黑奴架着黑刀,左右观看,发现这“大头鬼”后竟然空无一人。
“找到了么,刀奴?”
刀奴收起黑刀,跳下台去,一瘸一拐地朝殿后而去。
“没,六爷。”
“你这只瞎鬼,赶明把你做成鬼摆在上面。”
刀奴“嘿嘿”笑了两声,一点点的消失在了暗影中。
慕容瑛、蓝翼遥长舒一口气,擦了擦脸上汗珠,从殿上的大梁上跳了下来。
蓝翼遥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这家伙好生厉害。”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看刀奴在大殿右侧群像面前左闻右闻之时,屏住气息径直顺着屋柱爬上了屋梁,躲到了上面,逃过一劫。
忽然,慕容瑛似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扯了扯蓝翼遥的衣袖,脸色煞白地指着一处说道,“蓝......蓝大哥......你看。”
蓝翼遥顺着慕容瑛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不由得一毛。
两人看得,刚才那从泥像中滚出来的“黑东西”原来是一具早已枯槁的尸体,那尸身手臂被双双砍下,双腿膝盖被剜了出去,只有脑袋还算是完好的,张着大嘴十分骇人。看皮相,应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而最诡异的在于,这尸身上下好像被涂了什么东西,黑亮亮的泛着一层黑毛一样的东西。那尸身早已没了血色,应是死了很久早该腐烂才对,不过因为这“黑毛”,非但没有腐烂反而完好地保存下了死者生前的皮相,说不出的恐怖。
慕容瑛哪里见过这等东西,差点一下子吐了出来。慌张的忙冲着蓝翼遥问了句,“这是个什么。”
“应该是这狱中的囚犯,他们死后被制成了这一尊尊泥塑,那黑漆漆的黑毛应该是能保护尸体不腐的一种奇药,”蓝翼遥心中看了那东西心中也颇为不舒服,“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呆在这真是连死都不痛快!”
“他们早晚会发现咱们的踪迹,看那汉子的武功,像极了江湖上一门早已消失的门派。”
蓝翼遥听慕容瑛这么一说,颇为好奇,“什么门派?”
“百步杀。”
“哦?”
“那汉子的黑刀虽然已经面目全非,可是我在他飞刀的那一刻,我确信了我的判断,不会错的。就是三十年曾经在江湖上声名狼藉的‘百步杀’,传闻这个门派练得是一门叫‘操刀术’的武功,传闻可以百步伤人,一击毙命。”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门派的?那时你还没出生吧。”
“是.....”慕容瑛顿了顿,又连忙说道,“是一个前辈告诉我的,他和这个门派有过节......”
“原来是这样。”蓝翼遥刚要接着问,忽然,只感觉一股阴寒的气息从背后袭来。
“人味......人味......原来你们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