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同往日,是云墨月的生日。说是生日其实是李银岚抱她回来那一天,李银岚站在底下望着她,眼睛湿润了起来。
众人看得,那云墨月缓缓从楼上走下:
只见她樱唇玫红,嘴角挂着一抹恬静的微笑。眼含秋月,眉带春水似蹙非蹙,发丝如瀑、鬓若刀裁,婀娜多姿顾盼生花,不输仙姿。云墨月今日头戴凤尾鹤羽碧落簪,侧插宝珠镶金玉步摇。身着一件胭红百蝶烟纱裙,薄纱逶迤拖地,翩若惊鸿。殷红的锦缎上用银丝勾线,明亮的楼灯点缀其上,星光点点。脚踩花底红缎小朝靴,步履轻盈。青丝垂胸,玉颜倾城,一身红装好似新娘出嫁,却比那新娘出嫁要美上甚多。
台下的人全都惊了,略显呆滞的等着眼前这个美人说话。
“墨月在这见过各位。”云墨月微微作揖,“今日是小女子生日,承蒙各位驾临。”
“请玉琴。”
话声落,那白玉琴即被抬了上来,闪着无暇的光泽,玉琴如雪衬得云墨月的红裳格外鲜艳、漂亮。
云墨月微微坐下,双手搭于琴弦之上,静静地说道,“小女子为各位带来一曲《秋思》。”只听她缓缓唱到:
“静与懒相偶,年将衰共催。
前途欢不集,往事恨空来。
昼景委红叶,月华铺绿苔。
沈思更何有,结坐玉琴哀。
月竹空对冢,花落不知处。
燕歌易水寒,剑出蛟龙腥。
季秋天地间,飘零浮沉中。
云儿遇风散,鸾凤和鸟鸣。
君期未有期,天涯觅知音。”
萧霂尘、慕容瑛听得入神,慕容瑛淡淡说道,“这曲子是《蔡氏五弄—秋思》,不过最后这几句,听起来似别有一番滋味。”
墨月纤指翩飞,恰似心手两忘,曲中之情荡气回肠,又有几分悲凉。琴意忽冷忽盛,如逶迤巨浪,又如涓涓小溪,变幻如高山流水,娓娓动听。声意相生,虽琴意蕴之曲声,但又好似曲含于其意。无声胜有声,意随弦动,弦随意动,俏美人冠绝高超之琴艺惊为天人。
“哎,”萧霂尘突然碰了碰慕容瑛的手臂,悄声说道,“你还记得晏相国给的那只钗子么?”
“当然了。”慕容瑛静静说道。
“晏相国说,那‘鸾玉’弹得曲子就是天下第一。今夜看来,我想这天下第一的琴技也就是如此了。”萧霂尘缓缓说道。“你说呢。”
“琴艺自是不凡。不过,今日即是她的生日,不知为何,这位墨月姑娘竟弹奏这么一首悲凉的曲子。”慕容瑛接着又说道,“想必她是在‘觅知音’。难不成......”
忽然间,慕容瑛和萧霂尘同时都想到了什么,睁大双眼看着彼此,又马上一脸惊诧地看向台上的云墨月,一语不发。
一曲奏罢,众人沉醉其中,纷纷喝彩。
“谢过各位,小女子这曲奏罢,还有一曲《冷烟不归云》。”云墨月低眉藏娇,眼中尽含万千柔情,微微说道。台上众人满眼爱意的看着台上这位“仙子”。
“哈哈。”萧霂尘、慕容瑛相视而笑,萧霂尘轻轻说道,“其实第一次听她的曲子,我们就该想到。”
“韶华迤逦之春暮,飞尽繁花无数。
多情为与,牡丹长约,年年为主.....”
突然!云墨月唱到一半,只见从空中射下三道黑光。
“叮!叮!叮!”三枚漆黑的梅花针刺在了花台中央,就落到了云墨月琴桌不远处,云墨月手下一慌,被吓得琴音登时散乱。突如其来的变节令在座的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哈哈......哈哈哈.......哈哈......”楼内忽然传来一阵空洞冷冽的狞笑,似幽魂野鬼,诡异非常。那声音不似个人发出来的一样,听得人毛骨悚然。
“是......是白天的怪物,怪物啊......”不知那位说了一句,场内之人顿时变色,惊恐地四处张望,但无人找到那“怪物”。
“各位,晚上好。”那阴森的声音又从四下传来,似一张网包住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今夜,在下无意打扰,只想找到一个人。等我取了他的性命,我就走了,各位不必惊慌。哈哈......哈哈......”
“千里传音,这人内力极高,小心。”慕容瑛面色一变,颇为不安的低声说道。萧霂尘暗暗握紧了长剑。
众人人听闻这“怪物”言语,均吓得不轻。一位吓得瞬间站了起来,带着两个仆人就往门外跑,边跑边喊道,“快跑啊,坐在这等死啊!”
“唰!唰!”两声,急于跑出门外的三人瞬间站在原地不动,三只黑针刺穿了他们的咽喉扎进了旁边的木柱之上,黑血迸溅,三人原地抽搐了几下,一声没吭便就地身亡。
“啊!”众人这下吓得魂不守舍,有的钻进了桌子底下,有的死死抓着桌角,不敢乱动,冷汗直流,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
“我没做完事情,谁也不许走。”这“怪物”阴冷的说道。
萧霂尘见状,已然有些按耐不住了,刚要抽剑,一把便被慕容瑛按住了,“你这呆子,好不冲动!这人在暗处百步穿杨,黑针直取要害。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
“‘雾里烟’。听闻你喜欢墨月姑娘的琴曲,今夜特来拜访。墨月姑娘琴艺果真无双,不过不知你这痴情郎躲在哪里?你若不现身,今天谁都走不了!全是你的陪葬!”
楼内雅雀无声,谁也不敢动,人人自危。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歌舞升平的花月楼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枯槁的坟冢。
“哈哈.......哈哈......江湖上令人钦佩的‘雾大侠’怎么这会做了缩头乌龟了?哦,对了。”“怪物”的声音更加阴狠了起来,“今夜是这位墨月姑娘的生日。在下这正好有一份薄礼,还望墨月姑娘笑纳。哈哈......”
“咚!”的一声,只见一个方盒从楼中央砸下,重重地摔在了云墨月的琴桌之上。“嗙”的一声,方盒碎裂,咕噜噜滚出一颗人头!那头似被极其锋利的锋刃割下,鲜血早已凝固成黑色。定睛一看,俨然是个女子,这头颅张着大嘴,眼鼻凝血,双目无珠,死前似十分痛苦的被极残忍地杀害。云墨月看着那头颅瞬间花容失色,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晕死了过去。
“青儿......是青儿.....”李银岚指着那颗可怖的头缓缓地说道,瘫坐在地上不住地哆嗦。
凡是看见那颗头的人不少也都晕了过去,花月楼可怖地气氛瞬间又更甚了几分,有的人已经吓得屎尿失禁,趴在地上抱着头痛苦流涕,哆里哆嗦。
萧霂尘、慕容瑛两人虽是江湖人,但是看到这惨绝人寰的杀人“作品”,均有些胆寒,两人死死盯着那颗头,越看越可怖。怒目横扫楼内的每一个人,迫切的想抓出这只“怪物”。
“蝠怪,休要猖狂。”忽然,楼内传来一声冷峻的声音,打破了这恐怖的气氛。说话之人,也同样用的是“千里传音”的功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萧霂尘、慕容瑛认得,这声音正是“雾里烟”。
“早闻苗疆蝠怪杀人于无形,出手似鬼魅。今日得见,还真是我‘雾里烟’的幸事,不过蝠兄,你我并无恩怨,为何要来此搅了大家的酒兴。”
“哈哈哈哈.......哈哈.......”
“蝠兄为何不做答语?”
“我也不想惹上你这麻烦,不过有人出两千两黄金让我结果你的性命。阁下的项上人头真是金珠啊!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我无非是帮人家要回去。你可是让我好找啊,最要谢谢的还是这位小青姑娘,只不过,”“蝠怪”冷笑道,“她的血可不怎么好喝。不过云墨月这等美人的血,不知,滋味如何?哈哈......哈哈......”
“蝠兄说笑了,我们汉人的血恐怕蝠兄都喝不惯,阁下还不就此现身!”只见花台正中一桌飞起一人!身形快如电光,跃起数丈。这人身着黑色五蟒金蛟袍,面带半面黑纱,目似银月,满眼冷冽地朝楼中央的花顶飞转了上去。只见他左右开弓,从手中射出数道白芒,这一招唤作“白羽破阵”。“唰唰”数声脆响,白羽针刺进了屋梁之中,只见一道黑影在“雾里烟”的“白羽”之中闪转腾挪,均未打中其身。黑影趁机反咬,甩手就刺出三枚黑针。“雾里烟”见状,蹬踩屋柱,侧身一闪,三颗黑针瞬间在他的袍子上刺穿了三个孔。
说时迟那是快!“雾里烟”伸手横刺,朝着屋顶角落射出三道白光。“铛!铛!铛!”三声脆响,六只暗器针尖对麦芒,镖尖对镖尖,从空中掉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只见“雾里烟”脚勾着木柱,死死地盯着角落里的那团黑影,露出一抹冷冽的微笑。
“哈哈哈......哈哈.....”“蝠怪”现了身,萧霂尘、慕容瑛在底下看得,那人确是白日所见那怪人,身形枯槁,面容可怖。此刻,正狞笑着看着“雾里烟”。二人见“雾里烟”也现了身,萧霂尘一个箭步就冲上了花台,踢开人头,一把把云墨月扶起,掐按她的人中。慕容瑛也紧随其后,抬头死死盯着两人,环顾左右。
“蝠兄看来餐食不足,这每日光饮鲜血也不是办法啊。”
“哼哼,‘雾里烟’果真名不虚传,这金子看来不好得啊。”说着,“蝠怪”伸出他那黑漆漆地舌头舔着嘴唇,狰狞的嬉笑道,“没想到你这闻名天下,难觅踪迹的江湖大盗竟肯为一个女子现身,真是海枯石烂,天地可鉴啊。”
“哼,”“雾里烟”冷哼了一声,“不知哪位要取我性命?蝠兄可告知一二。”
“哈哈哈.......哈哈.......雾大侠莫不是听曲听得傻了,江湖规矩这会都忘了?”“蝠怪”阴沉的笑道,“咱们江湖人只问眼前敌,不问背后人。像你我这般生在阴暗、腌臜地方的人,更要知道这江湖规矩。哈哈哈.......哈哈.......你若是怕了,我今日就让你留个全尸。哈哈哈.......”
“那要看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