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会的。”罗曼诺夫笑着打趣道,“每当你提起‘雪儿’这两个字时,我能从你的微表情中读出你对那个小姑娘有多么喜爱。你的内心一定很温柔,内森。”
“……”萨默斯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似乎他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评价而不知如何应对。在姑娘们饶有兴趣的注视下,他只好假装无奈地摇摇头说:
“女士们,我们别聊这种没意思的话题,可以吗?”
“哈哈!”普莱德无视萨默斯的“抗议”,起哄道,“我亲爱的娜塔莎,你也太厉害了!一眼就能看透别人的本质!你们可不知道,内森对毛绒娃娃的品味可是非常棒!他挑选的每一个公仔都很受小孩子们欢迎……”
“嘿,够了!”萨默斯佯怒低吼,试图打断普莱德如银铃般响个不停的笑声,但无济于事。
“可以啦,小猫凯蒂,”罗曼诺夫伸手越过桌子,摸着普莱德的头说,“历经无数磨砺的铁汉仍能保护住内心的那份柔情,是一件伟大甚至有诗意的事——‘猛虎嗅蔷薇’嘛,这种反差是一种美,不应该被嘲笑哦!”
“嗯嗯,我听你的!”
见普莱德非常听话地合上双唇,露出一种享受且乖巧的眼神偷偷回望着她,罗曼诺夫恍然间觉得,这个小姑娘甚至比布偶猫还要可爱。察觉到自己的走神后,她赶忙移开视线以做掩饰,对萨默斯说:
“抱歉,内森,这是我的恶习,见到‘表里不一’的男人就忍不住想要调戏一番。我们切回正题吧!韦德曾跟我们提过,他在这里有类似‘清理时间线’的工作,这就是他发挥作用的地方吗?”
“嗯哼,”萨默斯点头应道,“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将稳定存在的宏观物体转移到不确定的量子领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的时空穿梭装置可以最大程度地保障量子化前后人体的完整性,但却无法避免大脑所受到的损伤。”
“损伤?”安吉拉立即询问,学医多年的她对这个词向来非常敏感。
“如果一个人经历了太多次的时间旅行,”萨默斯回答说,“他会逐渐丧失对时间的感觉,分不清之前和之后发生的事,各种记忆在脑海里同步放映。”
“就像诗里所描绘的那样?”安吉拉引述道,“‘于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商讨聚会,各执一词,纷扰不息’?”
“是的,很形象。”萨默斯在饭店嘈杂的环境音中低声回答,“即使在我们那个时代,科学家和工程师们也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有人断言,人的神经与意识转化成量子态,就好比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也就是说,量子海对思维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个问题对韦德来讲,却几乎不值一提。得益于超强的自愈能力,他可以反复多次出入时间流,并且保持清晰的神志。清理时间线这个任务,只能由他来亲力亲为。”
“哦……”洛娜和罗曼诺夫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但安吉拉微紧的眉头却仍未舒展。思索两秒后,她又问道:
“可是……不对呀!身体可以恢复原状,是因为肉体的基因信息被完整地储存在了每一个细胞里;但……大脑中神经元相互之间的连接结构被破坏后,它们是如何找到原先的‘道路’重新连接上、形成与原来一模一样的神经回路的呢?”
“哈!这我也不知道!”萨默斯笑着回答,“这就是韦德的神奇之处,或许他有一个坚强的、永远无法被改变的灵魂。”
“又或许,”普莱德笑着补充说,“他大脑里的突触已经乱作一团了,就连时间的湍流也无法将它们弄得更乱。”
“哈哈,没错,也许这种可能性更大!”
看萨默斯与普莱德脸上灿烂的笑容,安吉拉觉得,死侍在平时一定没少惹他们两个。待他们发泄完对“损友”的“怨恨”后,她继续向萨默斯提问道:
“然后,古一大师又为什么需要韦德来清理时间线呢?不做清理的话,会发生什么?”
“那就像是……许久未经治理后泛滥的河道。”萨默斯恢复自己平常状态下的严肃神情,认真地回答说,“如果某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事,与已经稳定下来的时间流相悖太多,它就有可能会从时间的‘主流’中崩离出来,形成一条新的时间分支,进而产生一堆或大或小的平行现实,对人们的生活造成或轻或重的影响。其中最轻微也最常见的后果,便是为人们所熟知的‘曼德拉效应’……”
“等一下!”一向敏锐的罗曼诺夫打断道,“什么是曼德拉效应?”
“呃——”普莱德挠挠头,替萨默斯解释说,“那是……某种集体记忆与史实不相符的现象。在不久后的某一天,有个人提出,自己和很多人都以为,曼德拉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不幸逝世了,甚至还看过相应的报导。”
“啥?”罗曼诺夫瞪大眼睛问道,“这怎么可能?就算他们从不关心非洲的政治,也应该在五分钱乐队一首歌的MV中看过曼德拉出狱后成功竞选总统的片段吧?那首歌甚至还拿了今年格莱美的提名……”
“显然,”普莱德摩挲着罗曼诺夫的手说,“你没有被那股时间暗流冲击到。感谢你关注我们加拿大的乐队,小娜,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那么……内森,”罗曼诺夫躲过普莱德炽烈的眼神,转头问向萨默斯,“平行现实所带来的最糟糕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哦,那我可不知道。”萨默斯摇头说,“没人可以预计得到,但也许会把每个人都逼疯吧!试想一下,你明天起床后,却从窗外的变化中发现,是轴心国赢得了二战,美国被日本和德国以洛矶山脉为界分割治理,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咦?”最爱幻想的洛娜插嘴道,“你是说《高堡奇人》中的情节突然降临在现实中吗?那一定——刺激死了!我想想噢……在那样的故事里,我和安吉拉虽然身份悬殊、阵营不同,但却依然在冷酷的现实下上演了一幕可歌可泣的伟大爱情……”
“……”普莱德望着发梦中的洛娜,眼神中透出许多怀疑,“你真的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万磁王的女儿?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
“嘻!”安吉拉把双颊通红的洛娜搂到怀里,得意地说,“让女孩子能够在我身边寻回少女心,是我莫大的追求与荣幸!”
“嘶——”普莱德深吸一口气,她将目光掠过害羞的洛娜,看到了罗曼诺夫眼中对安吉拉的深深欣赏,不禁自忖道,“看来……我的对手很强大嘛!也好,我就是以挑战为食长大的!”
“哈哈,有志气!”罗曼诺夫在桌下用脚尖轻轻勾起普莱德的小腿,嘴角也勾起一个美妙的弧度,“加油哦,小猫咪!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我最喜欢倔强、不服输的女孩子了!”
“什么?你还有个妹妹?!”普莱德眼睛一亮。
“……”罗曼诺夫当即收起笑容,同时收回腿上撩人的动作,并且顺便狠狠踩了普莱德一脚。
“哎呀!我们怎么又跑题了?”安吉拉在普莱德吃痛的叫声中回过神,坐直身子向萨默斯正色道,“所以,让我总结一下。时间线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多合一的,对吗?当它们稳定地汇聚在一起时,就相当于只有一条时间线;但如果发生了某种扰动,就可能会产生一些新的支流,并且支流与主流中的现实并不是相互独立的,而是互相影响的,可以这样理解吗?”
“嗯……差不多吧……”萨默斯犹豫了一下后,又继续说,“但其实,我们目前在时间流中遇到的扰动,都只是一些小打小闹,充其量也就称得上是‘乱流’——即使我们不做维护,它们也很快便会回归到主时间线——正因如此,我们才放心把这份工作交给总是不着调的韦德来完成。但‘支流’这个用词嘛……听起来像是不会回归源头、永远朝另一个方向奔腾前进的样子。以我目前的经验来看,现实中必须发生极其剧烈的、远超任何人理解的改变,才能生成这样一条崭新的时间线……反正,我暂时无法想象这种改变会是什么样子。”
听完萨默斯的解答,安吉拉有所顿悟。在看完《复仇者联盟4》后,她和很多人一样,对电影中关于时间旅行的表述有些疑惑:古一在交出时间宝石时,提出了平行现实这个概念;但美国队长归还宝石、留在平行的过去后,却仍然在原本的现实中老去……人们为这些“剧情漏洞”提出了单时间线和多时间线等说法,但这些解释都有各自的不足之处。
现在她明白了:时间线是叠加而成的。只要所有平行时间线都保持同一流向,它们就会形成稳定且唯一的现实。电影中,复仇者们以为,只要把无限宝石都归还到原位,就可以将时间线稳定下来;但根据凤凰之力之前对她的交代,这样做,或许远远不够。
“内森,”安吉拉记起自己的使命,郑重问道,“你帮助韦德完成过数次清理时间线的任务。但虽说是‘清理’,实际上应该也是一种对时间的干预。干预过后,你们是如何将时间的波涛安抚下来,让它们稳定前行的呢?”
“好问题!”萨默斯一把抢过普莱德手中的菜单,似乎与安吉拉的畅谈让他胃口大开。
“先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萨默斯说,“那是——韦德刚刚把我的时间机器偷走、在历史中胡作非为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过来跟我说,他找到了仍在襁褓中的阿道夫·希特勒。他说他没法下狠手,要我同他一起回到过去杀死那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