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手包里,手包在衣架上。林皓阳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他取出手机一看,果然是荆辉来的信息:睡了?醒着?刚睡下?吵醒了?看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看着那条信息,林皓阳不自觉的笑了笑:这小子,是越来越贫了。
为了不影响田玉洁休息,林皓阳打算套上裤子,去屋外给荆辉回个电话。可是他的手刚触碰到床边的裤子,刚才还瘫软如泥、昏昏欲睡的田玉洁,却在这时候翻身坐了起来,并且用一种异常清醒而冷静的声音问道:“你干吗?要去哪儿?”
林皓阳低声应道:“我出去给辉子回个电话,刚才他来了个信息,好像是有什么事儿。”
“不许出去,哪儿也不许去!”田玉洁拍着身侧的床铺,很蛮横的撒娇道:“你过来,你就在这儿打电话!”
林皓阳苦笑着一点头,便拿着电话上了床,在田玉洁的身边躺了下来。
田玉洁很满足的抿嘴一笑,她伸出胳膊攀住了林皓阳的脖子,一副软塌塌、热乎乎的娇躯也随之缠了上来。有个叫“郎行无双”的家伙认为:有时候,慵懒也是一种性感!如今,田玉洁的慵懒就惹得林皓阳又是一阵阵的悸动。一手搂住了软玉般的娇妻,林皓阳在手机上拨出了荆辉的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了荆辉幸灾乐祸的声音:“头儿,让我猜猜,正抱着佳人春梦了无痕呢,让我一个信息给吵醒了,是吧?”
这事儿没法儿解释!林皓阳不置可否的一笑,带着怨气催促道:“有屁快放,什么情况?是‘西沙埠’的那副骨头吧?”
“恩,还真让您给说着了!”荆辉嬉笑着说道:“头儿,骨头都搬回来了,可线索太少啦!头儿,我真不是捧您的臭脚啊,这案子除了您,普天之下的一干人等,那还真是干瞅着没辙、全是白给!所以我就琢磨着……”
林皓阳打断了荆辉的絮叨,他气呼呼的说道:“少他妈拍马屁了,直接说正事儿!说吧,你想怎么着?”虽然荆辉没有说明,可是林皓阳心里明白他想让自己干什么:摸骨!其实今晚在初海林的手机刚看到那副白骨的时候,林皓阳就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荆辉感慨道:“头儿,跟了您这么多年,我最佩服的就是您这一点,爽快!我……”
“得得得!”林皓阳不耐烦的应道:“那……我现在就过去?”
荆辉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说道:“本来打算让您多睡会儿,等天亮再说,可是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咱就……”
林皓阳笑骂道:“少他妈跟我来这一套,让我多睡会儿?那你发信息干吗?!”
又是一阵厚颜无耻的窃笑,荆辉应道:“那行!我现在就过去接您,咱十五分钟后见!”
林皓阳本不打算让荆辉来回的折腾,自己去局里就行,可他突然想起来了:今晚是坐初海林的车回来的,自己的身边没车啊!于是他提醒道:“哎,我在我妈这里呢,市委小区!”
“知道知道!”荆辉应道:“刚才给您发信息之前,我和小天联系过。”
挂上了电话,林皓阳轻轻活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摆脱田玉洁的“纠缠”。岂料,田玉洁搂着林皓阳的脖子,缠的更紧了,她扭着身子抱怨道:“不行,我不准你去!刚来家住一个晚上,你干嘛呀?!”
林皓阳难为情的笑了笑,他柔声解释道:“媳妇儿听话,自己在家睡,辉子那边的案子有麻烦!”
对于刑警来说,案子就是天,身为刑警的田玉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田玉洁犹豫了一下,她抿嘴一笑,撒娇道:“要去也行,那你得先把我哄睡了!”
哄?这是夫妻间的小秘密,林皓阳很清楚这个“哄”的真实内容是什么!他叫苦道:“媳妇儿,来不及了!辉子要来接我,十五分钟就到!”
“那我不管!”虽然娇羞着,可田玉洁的态度很蛮横。
林皓阳坏笑着问道:“你真的还行?”
田玉洁软玉般的身躯向上一蹿,她用一个热吻做了回答,看来她已经进入状态了……
十七分钟,精神焕发的林皓阳穿戴整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刚才一番酣畅淋漓的速战速决,打破林皓阳本人的“用时最短”的征伐纪录。不过,那种受时间限制的紧迫感,却给了他一种更全新和另类的体验:大刀阔斧的奋力征伐、紧锣密鼓的进攻频率、跃马扬鞭的驰骋幅度……那种电光火石、疾风骤雨般的刺激,让林皓阳直到走出了家门还在回味:哎呦,不错哦!他很愿意在日后的日子里……再尝试一下?
林皓阳是完成了任务,可田玉洁就惨了:无力承载狂暴的她瘫软在床上,算是彻底废了!就连林皓阳临走时的告别,她也只能勉强用一声带着颤音儿的“哼哼”做了回应……
急匆匆的离开了家,当林皓阳跑出小区大门的时候,荆辉的车已经到了。来接林皓阳的是荆辉和臧小东,这完全在林皓阳的预料之中,可今天与以往不同的是:荆辉竟然是司机。
“师爷!”臧小东亲热的招呼道,并为林皓阳开启了车门。
林皓阳跟两个人打过招呼,与臧小东上了后座,二人坐稳后,荆辉启动了车子。林皓阳看着臧小东笑了笑,寒暄道:“昨晚那么隆重的大餐,你小子竟然没赶上。”
臧小东乐呵呵的应道:“可我也没亏了嘴,大官儿给我打包了好几道好菜呢!”
林皓阳惋惜道:“你小子也够命苦的,怎么正赶上这样的日子值班!”
“谁?我命苦?”臧小东扭头望着荆辉,惊愕的问道:“大官儿,您……您竟然说我值班?”
荆辉讪笑着点了支烟,没有应话。
恩?怎么回事儿?林皓阳从臧小东的问话和表情里发现了问题,他反问道:“怎么了?你没值班?”
“我值什么班啊!”臧小东一脸的委屈和鄙夷,抱怨道:“是大官儿不让我去!”
“啊?这……”林皓阳推了荆辉一把,责问道:“你怎么回事儿?”
“师爷,别问了!”臧小东痛心疾首的叫苦道:“还能怎么回事儿啊?昨晚不是那个方丽婷也去了嘛!人家大官儿去相亲,怕我去给他搅了局呗!”说完,他义愤填膺的发表了感慨:“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啊,也就这样儿了,见色忘义!”
原来如此!恩,有些事情被彻底证实了……荆辉尴尬的笑了两声,他道貌岸然的清了清嗓子,赶紧岔开了话题:“这事儿暂时就此打住啊,咱们今天是干吗来了?说正事儿!小东,你给师爷把咱的案子讲讲!”
接下来,臧小东就认真的对林皓阳说起了“西沙埠白骨案”。其实,案子的基本情况与初海林介绍的也差不多……
和其他沿海城市一样,滨城最近几年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也如火如荼的呈现出了“井喷”的态势。可是这次“西沙埠”的开发,却与其他那些房地产项目不同!
由于“西沙埠”曾经“不光彩”的用途以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魅传说,估计建商业区是没人会去光顾、消费了!建高档居民区?那就更是瞎扯了,谁敢去住啊?!
可那么好的环境、那么理想的位置,总那么荒置着也实在可惜!今年年初,政府将西沙埠进行了规划,干吗?旅游开发项目:由市政府出面、滨城市旅游局牵头,联合了几个旅游单位和房地产企业,准备将西沙埠打造成一座“现代化的自驾游基地”!
这个规划是相当合理的:首先,“自驾游”嘛,来光顾的肯定都是外地游客,那些人对这里曾经的历史一无所知;其次,游客关注的只是风景,很少在意其他;最后,现在玩“自驾游”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不在意那些“魑魅魍魉”的传说,就算知道了,那些传说反而更会激发年轻人的猎奇心理,从而会成为一种宣传的噱头……
由于政府的大力扶持,该项目很快就走完了审批程序!在开工之前,承建该项目的开发商,还煞有介事的从外地请来了一个据说是久负威名的“道士团”,为沉睡在西沙埠的那些“陈年冤魂”们做了一整天的“安魂法事”!
西沙埠,虽然只是一处“乱葬岗”,但好歹那也是“古墓群”啊!故此,按照国家相关的法律法规,滨城市政府为“西沙埠工程项目组”,派来了一支由滨城市博物馆和文化馆的工作人员组成的“特别工作组”!他们干吗来了?考古!随时准备对那些发掘出土的“古墓”和“有考古价值的随葬品”进行鉴别和保护!
随葬品?这不是扯嘛!能葬在“乱葬岗”的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穷人!穷得都掉疙巴儿的穷人!他们连块棺材板子都买不起,哪儿来的“随葬品”?!
古墓?那就更是瞎扯了!滨城的“开埠通商”,是从清朝后期才开始的,在此之前的滨城只不过就是海边的一个小渔村!也就是说,就算在西沙埠能发掘到“古墓”,那它最早的年代也就是清朝中期!而且墓葬的最高规格和等级……这么说吧,那墓葬主人的最高行政级别,顶多也就是“村长”或者“大队书记”什么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什么所谓的“特别工作组”,只不过就是一伙儿“白吃饭”的闲差,根本没什么作用。可是没办法,政府有规定啊!不过您也别那么说,随着工程开工,这个“特别工作组”的人,还真没闲着,他们干吗了?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啊!
建筑施工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实地测量和平整场地,为下一步的施工做规划和准备!从正式开工的第二天开始,那些参与施工的推土机和挖掘机,就从地里挖出了成片、成堆的白骨!
那么,第一个问题来了:这些白骨将如何处理呢?政府早有打算:统一清理、统一堆放、统一保管,然后统一择地掩埋!让这些“老人家”重新入土为安!
那么,第二个问题又来了:谁来做这些清理、堆放和保管的工作呢?哈哈……那个“特别工作组”的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真委屈了那些博物馆和文化馆的“科研工作者”了,他们每天戴着口罩、拿着口袋和工具,跟在那些挖掘机和推土机的后面,尽职尽责的吃着尘土、干着“拾荒者”的营生,最后还要从事“殡葬业”的善后工作!
平整施工现场的工作很顺利的进行了十五天,可就在昨天下午,工地上出事儿了:一台推土机在清理一片洼地的时候,在距离地面大概只有半米的位置,竟然掘出了一大块棺材板!
“乱葬岗”里竟然发现了棺材板?稀奇事儿!相比较那成片、成堆的散落白骨,这棺材里的人那就是一个“土豪”啊!工地上沸腾了,“特别工作组”的人也很兴奋的闻讯赶来……
可是当看清了墓穴里的情况,在场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就连那几个有过考古经验的博物馆人员,也杵在那里呆若木鸡:他们还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墓葬“布局”!而诸如他们眼前所见的这种“殡葬习俗”,他们在之前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怎么了?别提了!在那座几乎烂成朽木的棺材里,竟然躺着两具尸体:
其中,躺在棺材“主位”的那具尸体,很明显曾被用一床很厚的被子包裹;由于年代久远,“裹尸”的那床被子已经腐败成了絮状;从絮状的空洞中,依稀可见墓主人的森森白骨;而另一具已经烂成白骨的尸体,则是呈“侧卧”的姿态,“安睡”在“主位”尸体的一侧……
围观的施工人员里有人揣测:这是一座“夫妻合葬墓”。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马上推翻了这种说法:不可能!有经验的考古人员,只需要对白骨进行目测,就能判定:棺材内的两具尸体,同为成年男性!
“哎呦?”人群里发出了一声阴阳怪气的惊叹:“这俩爷爷可是够……够前卫的哈!”
“哈哈……”在一片大笑声中,有人戏谑道:“前卫?你懂个屁啊!那种癖好,咱自古以来就有!”
博物馆的人员又提出了反驳:别说是……“那种关系”了,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下葬!迄今为止,别说是滨城,就算是在全国的范围内,也没有发现过这样的墓葬习俗和先例!在以往的考古工作中,确实也发现过不少“夫妻合葬”的案例,但是在中国传统的殡葬习俗中:夫妻合葬,向来是“同墓不同穴、同穴不同棺”!
夫妻同棺?这也忒令人匪夷所思了……
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博物馆的人员在对墓葬进行了拍照之后,就开始了清理工作。可是就在这期间,一名工作人员突然有了一个惊天的发现,他发现了“随葬品”:在那具“侧卧”的尸体的左手腕部,有一个“环状”的金属饰品!在棺材的底部,还发现了一枚……类似于吊坠或者戒指的金属物!
“工地发现宝贝啦!”这则令人振奋的爆炸性新闻,迅速传遍了整片施工工地。
只需要简单的清洗,那些工作人员就搞清了那件“金属饰品”的真面目:一块严重锈蚀的手表!而另一个“吊坠”,由于体积太小且锈蚀太过严重,他们暂时还搞不清楚上面的“铭文”和“图案”。
众所周知:钟表,流传入我国的年代并不久远。从清代的中后期,一直到民国末年,民间的“成功人士”们大多将“怀表”作为自己的重要配饰和计时工具。由于“怀表”昂贵的价格,普通的劳苦大众根本消受不起!故此,那些佩戴者将“怀表”用于“装逼”的作用,往往要大于“计时”。而手表的出现,那就是更“近代”的事情了。
可是在西沙埠的“乱葬岗”里,竟然发现了一具“戴着手表、挂着吊坠”的男性尸体?!那具尸体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会葬在这里?他到这“乱葬岗”干吗来了?难道……他是来“装逼”的?!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感觉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们马上将这一情况向上级主管部门做了汇报,并附上了尸体、棺材和手表等证物的照片!滨城市博物馆的领导们也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于是他们向警方报了案,期望警方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以及死亡的确切年代。
恰巧的是,滨城市博物馆的馆长与初海林是多年的老朋友,在报案之后他觉得略有不妥,于是一个电话又打给了初海林。初海林当时正在酒店赴宴,接到电话后他将任务安排给了荆辉,而荆辉又通知了臧小东……
臧小东在第一时间就带着几个兄弟去了博物馆,将那两副“恩爱”的白骨接回了市局!市局技术部的人员马上对两具尸骨进行了年代鉴定和检测,可得出来的结果,却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初步的检测报告显示:裹着破棉絮的那具尸体,死亡时的年龄大约在六十岁左右;属于正常死亡,死亡时间距今至少六十年;而那具“侧卧”的尸体,就绝非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