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阳一怔,停下了脚步,他扭头一看,就在他身后走廊的椅子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家伙正在低头玩着手机游戏。这是谁啊?林皓阳侧着头弯腰一看……
那个家伙突然抬头一个傻笑:“嘿嘿……”
林皓阳望着那张黑白分明的脸,真是哭笑不得:“小东,你……你的脸怎么啦?”
没错!确实是臧小东,也确实是臧小东的脸,可是那张脸上的皮肤……怎么形容呢?黑一道、白一道,就跟……就跟斑马似的!哦不不,没有斑马的纹理那么清晰、规律,而更像是……豹纹?没错,豹纹……
臧小东挠着头,讪笑着解释道:“前几天脸上开始蜕皮,我……我没听医生的话,偷偷跑出去晒了晒太阳,这脸就……不过没事儿!”臧小东嬉笑着说道:“医生说了,只是轻微的晒伤,会好的!”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刚只好了冻伤,又被晒伤了!林皓阳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行!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臧小东抱怨道:“早就好啦!可那个倒霉大夫就是不让我出院,非让我留在这里观察!”
林皓阳嘱咐道:“在这里必须听大夫的话,否则的话,你这张脸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又问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臧小东很警惕的朝走廊里瞄了一眼,低声说道:“大官儿给我安排了任务,让我在这里暗中保护那个老师,注意这附近可疑的人!”
林皓阳笑着问道:“方丽婷的病房不是在里面吗?你在这里怎么保护?”
臧小东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要是坐在她病房门口,那还叫‘暗中’保护嘛?!”
林皓阳一直在笑,因为臧小东那张花豹一样的脸,再配上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是太搞笑了。他忍着笑问道:“方丽婷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哎!”臧小东一声长叹,说道:“方丽婷老师今天的情况,和昨天的情况一模一样,并且我感觉,明天的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质疑道:“我觉得……这个医院的治疗水平,根本不行!”
“哦?为什么?”林皓阳问道。
“这还用问嘛,他们的治疗手段太保守了!”臧小东抱怨道:“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躺了三、四天了,就是不醒!一群护士、大夫围着团团转,可是啥办法也没有,还他妈专家呢!消极,太消极!”
才昏迷三、四天就有人着急了!林皓阳想到了自己之前的两次大难不死,一次,他整整昏迷了二十二天,而另一次,足足半年之久……林皓阳笑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有什么好办法?”
“我虽然也没什么办法,可是……”臧小东挠着头说道:“可也不能啥也不干啊?最起码,我觉得应该给她一些刺激!大夫不是也说了嘛,她的脑子有反应!而且我发现,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还会动呢!”
林皓阳点了点头,他朝走廊里一努嘴,吩咐道:“走!带我过去看看!”
隔着重症监护病房的窗玻璃,林皓阳看到了方丽婷:这个漂亮姑娘双目微闭着,安静的侧卧在病床上;鼻子插着氧气管,胳膊和头上连接着各种导线;因为做过开颅手术,头发被剃掉了,头上也缠着绷带;瑕不掩瑜,光头和惨白的面色,让这个睡美人显得愈发清秀……林皓阳在心里为她默默地祈祷:早一些醒过来吧。
林皓阳离开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难得清闲,他给母亲去了电话。
正在文化馆学习书法的袁媛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她很兴奋,两个人在电话里约定了见面的地点:一家距离文化馆不远的西餐屋。
袁媛学习书法,也就是最近这两三年的事,起初是林向东逼她来的!林向东的本意,就是想让没太有什么爱好的老婆去陶冶一下性情、消磨消磨无聊的时间,没想到袁媛对书法渐渐有了兴趣,只要有了空闲,她就会去文化馆一展身手、挥毫泼墨。
久未谋面的一对母子,中午在西餐屋吃了一顿温馨的午饭,下午两点左右,母子二人回到了“所城里”的老宅,林皓阳带上了几本外公袁鹤年留下的医书,和母亲一道去了“华侨新村”,探望外公庄世泽。
庄世泽老人刚刚结束午休,见女儿和外孙前来探望,自然是欣喜不已、精神百倍,对外孙带来的礼物更是爱不释手……
从外公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五点了,林皓阳将母亲送回了“市委小区”。临走的时候,袁媛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小区的门卡和一套家里的钥匙,塞到了林皓阳的手里。
望着手里的门卡和钥匙,林皓阳的心头一热,他轻轻将母亲揽进了怀里。在林皓阳的心目中,这是一种仪式!母亲将这些东西放在随身的包里,时刻带在身边,她随时都在等待一个机会,将它们送给儿子……林皓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用到它们,但是只要有它们在身边,那就是一种温暖……
林皓阳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刚五点半,当时罗小天已经在家里了,而且已经系上了围裙,在厨房里开始了煎炒烹炸的忙碌……林皓阳站在厨房的门前,对忙得不亦乐乎的罗小天寒暄道:“你们到底啥时候下班啊?回家可是够早的!”
罗小天颠着大勺,随口应道:“嗨!其实我们那个班,也就那么回事儿!每天上午去开个例会,布置布置当天的工作,我也就没啥事儿了!如果临时有事儿要我处理,就打电话呗!”
林皓阳戏谑道:“恩,领导就是领导,牛逼!你这班儿上的轻松,这钱赚得也是够容易的!”
六点多钟,罗小天把已经炒好的两道菜刚端上饭桌,荆辉和董超闻着“饭味儿”来了……
菜上桌,人到齐,开饭!荆辉却提议道:“头儿,反正就咱四个人,到客厅去吃得了!在外面跑一天了,过去坐着沙发喝点儿小酒,舒坦啊!”
恩!这个人性化十足的提议得到了全体全票通过!那就别愣着了,众人一起动手,端盘的端盘,端碗的端碗,转移阵地!
在客厅的茶几上布好了饭菜、餐具;罗小天跑去厨房提来了酒桶,给每个人填上了酒;荆辉则动手将两套沙发挪到了茶几旁;为了能更加凸显惬意,四个老爷们儿都脱去了上衣,光起了膀子;董超去打开了客厅的排风扇和空调,如此一来,烟酒随意啊!
偎在沙发里喝酒,果然舒服!几口酒菜下肚,林皓阳催促道:“哎,别光顾着吃喝,该说正事儿了吧?”说完,他做了点将:“荆辉,先说说你那边今天的情况!”
荆辉愁眉苦脸的说道:“头儿,咱能不能先不说这些闹心的事儿,让我踏踏实实的再喝两口啊!”
林皓阳嗔怪道:“少他妈给我啰嗦!闹心?闹心我也没见你少喝几口酒!快说!”
董超也附和道:“就是!这么多案子压着,我也没见你瘦啊!”
荆辉瞪了董超一眼,骂道:“你他妈少在这儿狗仗人势、趁火打劫啊!”
董超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坏笑,荆辉叹了口气,懒洋洋的说了起来……
上午,荆辉带着组里的几个刑警,分头去调查和走访了滨城市的罐头厂和啤酒厂,可是得到的信息却并不令人满意:滨城市罐头厂,在几年前就改制了,成了股份制企业,并且已经把厂子迁到了郊区,老厂区里根本没有几个人,那食堂也早就荒弃了!
滨城市啤酒厂,现在成了与鬼子的合资企业,管理层大多都是鬼子的人。食堂倒是还在正常运转,但是鬼子的抠门儿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腐败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