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太乱!林皓阳堵着耳塞迷糊的昏睡了一下午,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拔下耳塞,还好,车载音响是关闭的。身边的罗小天正一脸兴奋的开着车,眉飞色舞的嘻嘻哈哈,就像一个自说自话、自言自语的傻子。
林皓阳对他的精神状态产生了一丝担忧,他侧头一看……哦,原来这小子正用蓝牙耳机和谁聊天儿呢。
见林皓阳醒了,罗小天匆匆应付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在挂电话前,他还给对方来了个飞吻。本来林皓阳还打算问问他:跟谁聊得这么热乎?就冲着那个恶心的飞吻,林皓阳知道了:肯定是韩冰!
在最近的一处休息站停了车,简单的吃了一点晚饭,六点多的时候继续出发。回到车上,林皓阳将罗小天赶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头半夜罗小天睡觉,由他来驾驶!
罗小天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坐在那里啧啧称奇的摆弄了一会儿“铜弹壳战斗机”,又从储物箱里翻出了那两支氧气罐,把玩了起来。
看着罗小天手里的氧气罐,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再一次赞叹那个小子的神奇吧,第一次进高原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这小子的身体素质跟昆明犬“小萨”有一拼啊!
就在这时,罗小天摇着头,煞有介事的喃喃自语道:“不行了不行了,缺氧,来一口!”说着,他将氧气罐的面罩对向了自己的口鼻处,深吸了两口。
林皓阳笑骂道:“在高原的时候你不用,都跑到这里了,你出什么洋相?!”
罗小天一本正经的说道:“刚才真的有点儿头晕!老大,您也来两口吧?”说着,他就将氧气罐伸了过来。
林皓阳伸手一把推开,嗔怒道:“离我远点儿,我开车呢!”
罗小天一脸的虔诚,劝说道:“老大,吸两口吧,要不您把车窗开开也行!刚才我……我刚才放了个屁!”
林皓阳一转头……“噗!”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咳嗽!那味道简直就像是……上古的粪池、过期的榴莲、隔夜的臭豆腐、百年的裹脚布……令人作呕啊!难怪会把罗小天自己都熏得“真的有点儿头晕”!林皓阳只觉得眼冒金星,他屏住呼吸,手忙脚乱的开启了车窗……
清风拂面、毒气散尽,作为一名有公德心的守法公民,心有余悸的林皓阳提醒道:“哎,看看后面的车,没出事儿吧?”
“哈哈……”罗小天发出一阵没心没肺的大笑。
罗小天收起了氧气罐,扭头问道:“哎,老大,您昨天下午给肥尕看的……到底是谁的照片啊?他说那个人是‘阿訇’?谁啊?”
林皓阳迟疑了一下,他回答道:“你猜!”
“嗤!这我哪儿能猜得到啊,我能猜到还用问您!”罗小天对此表达了不满,可是他歪着头思忖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恩?该不会是……是今天中午那个打错电话的人吧?”
林皓阳没有把他的惊愕表露在脸上,可他真的震惊了:这也忒令人匪夷所思!罗小天的思维能力竟然可以逆天到这种地步?!这是什么思维方式?他是怎么把那两件事联想到一起的?是直觉?那他的直觉判断也太他妈精准了!假若假以时日对他稍加培养,这小子完全可能成为“柯南”啊!
还真被罗小天说中了:林皓阳昨天给“肥尕”看的,正是他舅舅袁方的照片!而袁方,也正是“肥尕”所说的那个“阿訇”……
昨天下午,在林皓阳的提示下“肥尕”想起来了:他确实见过那个图片中的人!
那是五年前初秋的一天中午,“皮筋”跑来告诉“肥尕”:陈总来电话了,彼时他正在附近另一个小镇的旅馆,想见一见他们!
因为在几天前刚把陈总接到国内,“肥尕”以为陈总是要找他们计划一下出境的事儿,所以他也没有多问,就和“皮筋”直接去了那个镇子。
在镇子的旅馆里,他们见到了陈总。陈总入住的那个客房由两个房间组成,当时他们坐在外间的沙发上,而另一个房间的门是敞开的,虽然里面没有什么声响,但是“肥尕”感觉里面应该还有别人。
陈总说这次他要带一批很重要、也很特殊的货物出境,让他们两个人想想办法。
既然要带着货物上路,那无非就是多准备马匹嘛,“肥尕”和“皮筋”之前也有过给陈总“押货”的经历,那没什么问题!所以“皮筋”一口就应允了下来。
可是陈总踌躇了很久,又问道:“假如再带上一个人呢?”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个病人!”
“肥尕”有些发懵,他问道:“陈总,那是什么样的病人?他得了什么病?”
陈总犹豫了一下,他很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先不要管那么多,能想办法带上他一起出境吗?”
不要管那么多?开什么玩笑!
“肥尕”和“皮筋”对视了一眼,“皮筋”向陈总诉苦道:“陈总,我和我哥都知道规矩,不该我们问的事儿我们从来不问!可是这事儿我们必须得问清楚!您也知道,咱这一路上四五天的时间,翻山越岭、过沟淌河,过边境的路是啥路?天气是啥天气?别说是病人了,就是咱们还经常有气儿不够喘、翻白眼儿的时候呢!我们得知道他得了啥病,别回头再把他给‘撂’在路上!”
陈总低着头、抽着烟、阴沉着脸,再没有说话。说实话,看着陈总在那里为难,“肥尕”还真有些心疼,于是他试探着问道:“陈总,那个人他……他能骑马吗?”
陈总苦笑着摇了摇头,应道:“不能!”
“肥尕”和“皮筋”又懵了:暂且不管那个人得了什么病,既然连马都不能骑,那带他偷越边境的可能性就已经近乎为零了!
陈总掐灭了烟蒂,彼时的他显得十分疲惫,他对“肥尕”恳求道:“想想办法吧,拜托了!”
“肥尕”和“皮筋”商量了一下,他对陈总说道:“陈总,如果非要带上他一起走的话,恐怕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驮着他‘贴背’吧!”
接着,“皮筋”对陈总作了解释:以前猎户们进山打猎,也时常发生猎手因意外受伤而无法骑马的情况,遇到了那样的情况,猎手们一般会将受伤者与救助的人绑在一起,同乘一匹马返回!
如果受伤的情况不是很严重,伤者自己能坐稳马鞍,那么猎手们就会把伤者绑在救助者的身前,此谓:前靠;可如果受伤者的情况十分严重,根本无法坐稳马鞍,那么就只能将他固定在救助者的身后,此谓:贴背;(上次“肥尕”坠崖受伤,就是被武警战士“贴背”背回来的!)
陈总还在蹙着眉头犹豫,屋里有人说话了:“不行!”随着话音,从房间里走出了三个人,走在后面的是两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而为首的是一个戴着茶色眼镜的老者。
陈总慌忙起身,并很恭敬的鞠躬打了招呼:“阿訇!”然后又很恭敬的请那个老者入座。
(阿訇:波斯语的音译;******教所特有的教职称谓;一般用来称呼德高望重的宗教学者、讲师;也泛指在教内地位崇高的精神领袖)
老者落座后,对“肥尕”和“皮筋”一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用一种沙哑而苍老的声音说道:“他身上有伤,暂时还不能坐起来,你们说的那种方法行不通。”说着,他摘下茶色眼镜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肥尕”看清了老者的真容,他就是林皓阳手机照片里的人!只不过当时那个老者双眼红肿,十分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