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送走了母亲,林皓阳又将宅院里的每个房间都查勘了一番,可是一无所获,他不禁生疑:外公到底去哪儿了呢?
前段时间,当林皓阳回国后初次来到这座府宅前,他望着那条门楼内的过道,觉得这里充满了神秘感。当时他很自信的认为:假如自己有机会步入其中,他肯定会找到外公当年失踪的线索!
可是如今他如愿以偿,他仔细的查勘过了府宅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些神秘感早已荡然无存,而线索呢?他很失望: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其实,外公已经失踪四十多年了,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当年的线索啊!这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庭院,只不过是历史悠久了一点而已。
林皓阳又想到了那个诡异的梦:假如这里没有问题,外公为什么要把自己引到这里来呢?站在那里思忖了一会儿,林皓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他有些自以为是了,外公也没有要把他“引到”这里吧?难道那个梦,只不过是一个梦?
第二天,负责为林皓阳装潢设计诊所的那家公司,又接到了一笔大买卖:为林皓阳装修豪宅!
那天上午,林皓阳带着几个设计人员来到了老宅,一番观瞻之后,几个人赞不绝口:这里的建筑风格和格局,太有历史感了!太适合文人雅士的居住了!当然,前提条件是要有钱:一户人家独居这样的豪宅,太过奢侈!
林皓阳提出了自己的设计要求:首先要清除室内的水泥地面,他要重新安装木地板。
设计人员很疑惑:房屋室内的高度绰绰有余,完全可以在水泥地面上直接铺设木地板。
林皓阳很坚持:必须清除水泥地面!木地板会升高地面的高度,而他希望室内的空间更宽敞一些。至于真实的原因,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设计人员提出了另一种设想:清除地面可以,但是鉴于这里原有的建筑风格,为什么不选用一些“复古风”的地砖呢?并且,整座庭院的装修风格,都应该偏向于古朴典雅的“民国风”!
专业就是专业!林皓阳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在卡瓦莱尔的别墅里,舅舅的书房就是这种装饰风格的!他采纳了设计人员的建议,并催促:马上拿出装修方案,尽快展开施工!
兵贵神速!当天下午,一支六个人的施工队就进驻了庭院。林皓阳亲自现场监工,要求工人们先清除外公卧室的地面。
冥冥之中,林皓阳有一种感觉:如果这座府宅里真的会有线索存在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在外公卧室的地板下了。原因无他:外公失踪的当天,他卧室的房门是开启的!
可是随着水泥地面被清除,露出了下面的青砖;青砖被揭走,露出了下面的土质地面;不能再拆了,再下面恐怕就是房屋的地基了吧?林皓阳无奈了:他所期盼的那个“地窖”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一早,林皓阳在宾馆吃过了早餐,就急急的赶往了“所城里”。今天工人们要拆除其他房间的水泥地面,林皓阳有些不死心,他想尽快赶过去,期待会在施工现场有所发现。
林皓阳对“所城里”的居住环境相当满意,唯一的一点缺憾就是:街道太狭窄,没有停车位!林皓阳不得不将车停到“所城里”外的公共停车场,然后步行进入街区!林皓阳来到了老宅,此时大门已经敞开:几个设计人员和工人已经来了。
进门的时候,林皓阳发现了门前的那个报箱……看来是刚搬走的那几户居民订了报纸,几天没人来取,那报箱已经被塞满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林皓阳将报纸都取了出来:监工的时候没事做,正好看报纸当消遣!
林皓阳拿着报纸进了宅子,和几个正在“刨地”的工人打过了招呼后就来到了正堂。正堂里,几个装潢设计人员已经在一张桌子上铺开了纸,正准备到各个房间去实地测量。林皓阳拖出一把椅子,来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悠哉悠哉的打开了报纸。
可刚看了第一眼,林皓阳的眼就直了,他猛地坐直了身子,不料用力过猛,他险些从那把破椅子上摔下来……
是什么新闻让林皓阳如此的不淡定?那是一张《滨城晚报》,首页的内容提要里,赫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标题:开发区四中(原上塔镇中学)接受已故慈善家捐赠,正式更名为“黄伟亮中学”!
已故慈善家捐赠?黄伟亮中学?林皓阳懵了,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报纸的日期:没错啊!是当天的报纸!可黄伟亮早就碎成了渣儿,都快五年了,这新闻……什么意思?
林皓阳掏出电话,他躲进了一个没人的房间,直接拨通了荆辉的号码:“喂?荆辉,哪儿呢?”
荆辉今天的心情看来不错,他乐呵呵的应道:“哦,在单位呢,有事儿您说话!”
林皓阳急火火的问道:“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
“还没呢,您等一下……”荆辉慢悠悠的说道:“恩,送来了,在这儿呢!咋啦?晚报日报?”
“晚报晚报!”林皓阳应了一句,可是他已经等不及荆辉看完报纸了,他问道:“荆辉,你现在有时间吗?咱们最好能见个面!”
荆辉很明显的一愣,他压低声音问道:“头儿,啥事儿啊?”
“你先别管!赶紧的!”林皓阳催促道:“渔人码头海边的大坝,我等你!”
荆辉的速度很快,林皓阳的车刚在海边的一个僻静处停稳,荆辉的车就来了。荆辉下车后屁颠儿屁颠儿的上了林皓阳的车,问道:“啥事儿啊头儿,催命呢?我跟您说啊,现在在咱滨城,能一个口哨吹得我满街跑的,除了初局也就是您了!”
林皓阳懒得跟他贫嘴,他直接将报纸塞了过去,指着那个标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荆辉盯着报纸看了一会儿,反问道:“咋啦?很正常啊,什么怎么回事儿?”
“就这还正常?”林皓阳瞪着眼问道:“黄伟亮死了都快五年了,他现在蹦出来搞捐赠?你竟然还说正常?我看是你不正常吧!”
荆辉叫苦道:“哎呦我的头儿,您冷静点儿行吗?黄伟亮是死了快五年了,可除了咱们,谁知道他死了!”林皓阳一怔,荆辉接着说道:“谁都不能证明他死了,那就是没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是失踪!”
林皓阳好像明白了什么……
荆辉解释道:“头儿,在咱们的《民事诉讼法》里,对失踪人口有很严格的规定:公民下落不明满四年,其亲属和直接利害关系人才可以向法院申请,宣告该公民死亡!头儿,您自己算算时间,四年,有问题吗?”
这个还用算吗?一只手都能扒拉得过来,估计连林皓阳的儿子都能算清楚:没有任何问题,貌似时间刚刚好!
林皓阳挺难为情的笑了笑,他指着报纸问道:“辉子,这报纸上说,黄伟亮捐赠给那中学一千四百万?这能是真的吗?”
“一千四百万?”荆辉默念了一遍,扭头问道:“您是嫌多了还是少了?”
“废话!”林皓阳骂道:“他又没给我,我能嫌什么!我是说,黄伟亮那买卖才干了几年啊?他之前就做了不少慈善,手里竟还存了这么多钱!这能对吗?”
荆辉叹息道:“头儿,这事儿我还真查过,这家伙还真有这么多钱,而且没有一点问题!”
林皓阳眉头一蹙,荆辉解释道:“黄伟亮出狱之后,一直在炒金融期货,据一些了解内情的人说,黄伟亮炒期货几乎就没赔过,他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发了财!怎么样?佩服吧?”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一直认为黄伟亮算是个天才,只是……他走错了路!
荆辉点上了一支烟,苦笑着说道:“还不止这些呢!很多在期货上发财的人,最后又死在了期货上,他们把期货称为诱人的毒药,一旦上瘾就欲罢不能!可黄伟亮呢?那家伙足足赚了两年的钱,突然有一天脱离了‘期货圈儿’,他金盆洗手,从此再未染指过!奇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