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黄伟亮突然发出一阵笑声，他问道：“你也感觉很意外，是吧？”
林皓阳默默地点了点头，黄伟亮长叹一声：“是，她结婚了！”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那个女人竟然为了出国，嫁给了一个法国老头儿！那老头儿都能做她的父亲啦！我和她共度了三年的美好时光，可……可她跟那个老头儿认识了还不到一个月！我可以为她放弃我的学业，我甚至可以放弃我的一切，可那个法国老头儿呢？只用一张护照就把她抱上了婚床！她不是最注重人品和才华的吗？多么滑稽，多么可笑！”
黄伟亮躺在那里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接着说道：“我就那么被抛弃了，像个可怜虫一样的回到了滨城，那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可就在我对感情心灰意冷的时候，我的生活里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林皓阳问道：“你说的是那个……那个副院长的老婆？”
“对，是她！……恩？”黄伟亮怔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
林皓阳为自己的失言挺尴尬的笑了笑，黄伟亮倒是很不介意，他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就是她！我们那时候在一间办公室，她看我情绪低落，就经常找我聊天，关心我、安慰我，她是第一个对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的人！她劝我，那个崇洋媚外的物质女孩儿根本不值得留恋，分手了更不必痛苦，因为那是一种解脱，我应该感到庆幸！”
黄伟亮的故事还在继续：“她说得有道理！有了她的劝解和安慰，我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也就是在那时候，我发现自己爱上了她！我也搞不清楚那是不是爱，反正她身上有一种我特别需要的温暖，象姐姐，也象妈妈，很复杂的一种感情！我开始迷恋她，每天看不到她就会魂不守舍。在聊天的时候，我也知道了她的一些事：她是副院长的妻子，但不是原配！几年前她毕业后分配到了医院，那个副院长就纠缠她，后来还为了她跟原来的老婆离了婚！当时她太年轻，没能抵挡住副院长的软磨硬泡和甜言蜜语，就嫁给了他！可结婚后不久，副院长就暴露了本性：她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其中有一些就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林皓阳听到这里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人：京剧团的团长宋明山！宋明山和这个副院长几乎是同样的“病症”：依靠手里的那点职权，肆无忌惮的到处玩弄女人！林皓阳问道：“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
“是！”黄伟亮回答的很坦诚：“她说那个副院长开始的时候还有所顾忌，但是之后就越来越有恃无恐了，经常夜不归宿！她说她很后悔当初那么草率就嫁给了他，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成了一个夜夜独守空房的怨妇。我当时突然发现……其实我们俩是同病相怜的，两个心冷的人很自然的就拥抱在了一起，因为他们需要相互取暖，所以很快，我就和她发生了那种关系！”
很明显，黄伟亮此时已经陶醉在回忆里：“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我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只要有她在身边，每一天都充满了阳光，工作也变成了一种快乐，我甚至有一天接了三个手术，在手术室连续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不过，偶尔我也会有自责，因为我知道她有丈夫、有家庭，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道德的！我也曾为此心痛过，因为小时候，我的家就是被别人拆散的，所以我不想维持那样的关系，可是没办法，我真的太迷恋她了！”
林皓阳问道：“那你有过跟她结婚的想法吗？”
“我当然想过！”黄伟亮回答的很干脆，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出事的那天，已经半夜了，我正在单位里值夜班，她突然跑进值班室找我，什么也不说，进门就哭。我很着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她告诉我，她只是太想我了，她受不了那种折磨，必须马上见到我！我很感动，那天晚上我俩都很亢奋，就像疯了一样，就在值班室里……”
“对，是的，后来出事了。”黄伟亮自问自答着，就像在自言自语：“副院长带着他的司机冲进了值班室，捉奸在床！我被他们暴打了一顿，直到医院保卫科的人来了他们才停手。开始的时候我很紧张、很害怕，也觉得很丢人。可是挨打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值得丢人的，那种关系虽然不道德，可我们是真爱！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我理直气壮的告诉那个副院长：‘你们没有爱情了，离婚吧，我爱她，我要娶她！’我记得当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是一个荣耀的时刻，我觉得自己太男人了！”
林皓阳安静的听着，黄伟亮继续自语着：“两天后，医院的其他领导找我谈话，我被解除了工作合同，不过他们已经给我联系到了新的接收单位：上塔镇医院！我很不服气，因为我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我被赶走，那只能说明我输了！我威胁他们，要去劳动仲裁委员会去上告，可他们告诉我，这已经是最保护我的处理方式了！”
“那个我以为深爱着我的女人告发了我？”黄伟亮惨然的一笑：“她竟然说，是我纠缠她、勾引她，蓄意破坏她幸福美满的家庭！我一个刚毕业踏入社会的穷学生，我拿什么去勾引她？她的家庭是幸福美满的，我又怎么去破坏？事发的当晚又是在我的值班室……但是我也理解了她，她之所以那么说，也许是受到了某种胁迫，她只是想更好的保护自己，并且无论如何，我很感激她曾经陪我走过了失恋后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所以我……”
林皓阳说道：“所以你没有继续申辩，为了保护那个女人，你选择了离开！”
“是！”此时的黄伟亮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段痛苦的回忆：“后来在上塔镇医院，我遇到了一个高中女孩儿，她出了车祸，而我治好了她的腿，她很感激我，并在我查房的时候偷偷塞给我几封情书。我当时觉得挺可笑，认为她一定是把‘恩情’和‘爱情’混淆了，为此我还很诚恳的找她谈过几次……”黄伟亮扭头望着林皓阳，问道：“你……你能相信我吗？”
林皓阳点了点头，黄伟亮对他很感激的一笑，又开始了他的讲述：“可是她说，她是很认真的爱上了我，并且她很肯定，我也是爱她的，只是羞于表达！毫无疑问，那只是她的错觉，可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她一直是有好感的，并且，我对所有的漂亮女人都缺乏抵抗力和免疫力！也许您不知道，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不太幸福，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温情、渴望关怀，任何形式的温暖和关爱都会让我感动，无法拒绝！”
黄伟亮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们恋爱了！一个晚上，她找到了我的宿舍，我们发生了那种事，那是她的第一次，我感动的哭了，她也哭了。后来她病愈出院了还经常到医院找我，我们也经常在宿舍里做那种事！我觉得一切又开始美好了起来，可突然有一天，法院的人来找我，说我犯了‘强奸罪’？每次都是她来找我，每次都是在我的宿舍里发生的关系，我手里还有那么多她写给我的情书，法院竟然说我强奸了她？”
林皓阳说道：“在法院，你完全可以申诉！”
“是！我当然知道！”黄伟亮接着说道：“可是在被羁押期间，她们家的代理律师去找了我，他说那个女孩儿怀孕了，逼不得已才将我告上了法庭！因为发生了那种事，她们学校会强制她退学，名声毁了，她这辈子就毁了！可如果我认罪，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作为一个被害者，学校和社会都会宽恕她！律师还告诉我，在案件上诉法庭之后，那个女孩儿曾经自杀过！直到那时候，我还是深爱着她的，所以我相信了律师的话，既然她曾为我奉献了身体，又差点牺牲生命，为了她，我又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就这样，为了保全她仅存的那点名声，我他妈再一次选择了沉默！知道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林皓阳点头叹息道：“八年，你被判了八年的有期徒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