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学究的记载中,半劫沟是有灵性的。老学究所谓的灵性,大概就是这里的诡异或者是恐怖了。以前,这里只是草深林密,异常的荒凉,所以很少有人光顾。即使是沟的两侧,五六米宽的土地都没有人耕种。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这里的自然条件是相当优越的。但无论谁家,宁肯舍弃这里的土地,也不愿意和这里的诡异和恐怖发生半点关系。光顾的人越少,就越恐怖,越神秘。就和家一样,本来十分热闹的一个家,由于各种原因,家庭成员各奔东西。没有几天,这个家的庭院里就会芳草丛生。如果是一个,抑或是几个人,偶然一下子再回到这个家里,猛然看见满院的杂草,倍感荒凉和冷落,觉得这里不再像个家了。而且在刚一进家门的时候,还或多或少的感觉到身上有点发怵和阴森,这还是自家人的感觉。如果,这时候再有人对这个庭院进行一下人为的加工,平添一点什么鬼呀!怪呀的传说,就更没有人敢到这个院子里来了。
半劫沟也是一样,本来这里就荒凉,人一走近这地方身上就感觉阴森森的,头皮一阵阵的发紧,后背一阵阵的发冷。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夜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很少有人走过)路过这里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弓着背,紧攥着拳头,用比平常的步伐快的多的速度前行。等过了这一段路,就是正是人们忙碌的大白天,也会感觉到手心里全是汗,身上也汗津津的。更何况在冬天,夜间这里时常的闪着鬼火。在白天,这里也时常无端的听到一种特别瘆人的,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声音。再伴随着这里时常的在夜间发生鬼打墙的事件,所以越传说,越离奇,越离奇,越恐怖,越恐怖,越没有人来。久面久之,人们不但不来这里了,而且还把这里当作不祥之地了。
人们只所以说这里不祥,大概是有根据的。在老学究的记载中,就有关于老学究小时候亲眼所见的一幕。他是这样记述的,那是一年临近麦收天的上午,也就是十点来钟,大人都已经下地干活了,街里坐着聊天的都是一些几乎已经丧失劳动能力的老人。还有不具备劳动能力的孩子,在疯跑着玩儿。正在人们聊的起劲和玩的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只见一只黑白花的狗,而且是一只很大的狗,疯狂追赶着一只白色的大公鸡。公鸡乱飞乱撞,狗也瞪着充满血的眼睛,全身的毛倒竖着,蹿墙越嵴的追着。并且,嘴中还不时的发出狺狺的吠声。听着,人就觉得心里发麻。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停止了一切的活动。全都噤声,呆呆的望着,一动不动的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会把这条疯狂的狗招惹到自己的跟前。狗越追越狂躁,尾巴都竖了起来。爪子挠在地上,或者墙上,立刻就抓出了白白的痕迹,而且飞溅起将近一尺高的尘土,还留下了淡淡的血痕。
就在人们认为,鸡会飞,虽说飞翔的距离不是很大、很高,总比狗要跑的快的档口。这只已经发了疯的狗,却抓住了那只白色的公鸡,而且径直的拖到了当街里。像是在故意的向人们炫耀着什么似的,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只白色的大公鸡用一只前爪摁在地上。公鸡还没有死,翅膀还在扑棱着。嘴里还发出嘎嘎咕咕的悲鸣声,眼里似乎在流着泪,在等待着人们伸出援救的手,去帮它一下。可是满大街的人,除了老人,就是孩子,谁也没敢动一下。都漠然的瞪大着自己的两只眼睛,惊恐的看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好像声音稍大一点,立刻就会把这灾难招到自己的面前。而这条已近疯狂到极点的狗,却是越发得意。背弓着,毛倒立着,被欲望和狂野激起的兴奋,使的两只狗眼瞪的圆圆的,瞳仁被血充的通红通红的。而且,还露出了凶残和和极度的狂暴。不屑片刻,白公鸡已经不动了,而狗却开始享受自己疯狂得来的战利品。只见狗的一只前爪,粗暴的按住公鸡,嘴恶狠狠的凑上前去,然后再把另一只爪子也按上去,头用尽全力,向上一昂,满足的向天狂狺一声。其声音更加让人胆颤心惊,在场的所有的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即便这样,狗仍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而是嘴里叼着撒下的一块带毛的鸡肉,头昂了起来,向着天,然后,愤怒的摇摆着自己的头,撒下的鸡肉上的血,和由鸡身上喷出来的血,交织在一起,瞬间升腾起了一片血色的迷雾,这团血色的迷雾围绕着狗的脑袋。狗就这样狂野的撒着,吃着,只一眨眼的时间,一只鸡就消失了。只见几个好心的老人,顺手把在自己身边玩的孩子摁在了自己的腿上,并把他们的眼睛用手捂住。
就在人们认为,狗享受完了自己的战利品,会离去的时候,结果更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狗,把脖子一梗,更加疯狂的穿过呆着的人群,怔怔的呆着的人群,径直的以飞快的速度,简直可以用射出的箭来形容的速度,向着半劫沟的方向跑去,尾巴和脊柱都成了平平的一条直线。转眼之间,狗跑到了半劫沟的沟沿边上。正在人们仍然惊悚的看着,心里纳闷,不知道狗要干什么的时候,只见这只狗向着一棵树,一棵由半劫沟的沟壁上长出来的树。这棵树到了沟沿上缘大约三米高的地方,却歪向了北边,横在了北沟沿的上空。也就是这样的一棵树,曾经让数个走投无路的人,了却自己生命的树。就是这样的一棵树,狗到了这棵树的跟前,奋力一跃,用头撞向了树的枝干。只见狗的头部周围也在一刹那间升腾起一片血雾,由狗的脑袋的不知什么部位射出一股血箭。随着喷出的血急速的下降,狗的身体也跌向了半劫沟的水塘。奇怪地是,等人们感觉到了威胁已经过去,赶过去想一看究竟,却只见了水面上漂浮着的血色,却没有看见漂浮着狗的尸体。这就是老学究见证和有记载的一个事件。
在老学究的记载中,还叙述了这样的一件事。“说是我们村最东南角的一户杂姓人家。(据说这里的人家都是从别的地方半路上搬迁过来的。)家里准备办喜事,让一个人去山区买黄豆,准备回来磨豆腐。加之农村人办喜事一般都是赶在农闲的冬季,这个时节也正是缺水的季节。因此,为了急于把豆子买回来,这个人就走了近路。顺着半劫沟,推着手推车就去了。出去的很早,也就是太阳刚一升起来就去了。等把豆子买好,往回走,走到半劫沟,正好天黑了。但也不是很晚,如果按现在的时间来说,也就是晚上九点来钟的光景。按道理讲,来到了自己的村边,是迷不了路的。但是,这个人推着黄豆走到这儿,知道这儿是半劫沟,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村子的西边。但是转来转去,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地方。累得满身是汉,走的时间不短了,结果一看旁边的树,和地形地貌,还是在原地打转儿,没有走出半步。这人心里也清楚,可能是碰上鬼打墙了。听老人们讲,撒泡尿,抽袋烟就能解了这个劲儿。可是,这个人每撒一泡尿,抽一袋烟,就推起车子来走,走来走去,累的不想走了,再放下车子一看,虽说晚上看不见自己磕的烟灰,但自己撒的尿还是可以看见的,还是寸步未行,还是照旧的在原地打转。这个人心里急,因为家里就等着自己的豆子呢!自己总这样,会耽误办事的。而家里的人呢?也着急,派出了几班儿人来接,连喊带用马灯和灯笼照的,硬是没有找见,其实他们相隔也就十几米远。喊的扯破了喉咙喊,买黄豆的人硬是没有听见。出来找人的,折腾半天,一看没有人影儿,也就回去了。而买黄豆的人,也没有见着来接应自己的人;也没有听见人家的喊话声。正在买黄豆的人,焦急无奈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鸡叫。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个人的心中咯噔一下子,仿佛才从某种状态中解脱出来。路也知道怎么走了,而且也没有任何阻挡,不到二十分钟,就走了到地方。这个买黄豆的人折腾了一晚上,确实累了,就找了个地方一歪,睡觉去了。而接应这个人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人崴了脚,就让人们搀扶着送回了家。其他的十来口子人,就磨的磨,忙的忙。等到中午了,浆也点了(就是点卤水)。大家都累了一宿半天了,就各自盛了碗豆腐脑儿,吃了起来。结果在此帮忙的十一口子人,除了买黄豆的和崴了脚的两个人以外,一无幸免,全部中毒身亡。请来了县里的仵作,说是有机磷农药中毒。仔细一看,才知道卤水拿错了。都放窗台子,瓶子的颜色不一样,大家都疏忽了,从而大家也就一起上路了。但是后来的传说,就更有点离谱了。因为,买黄豆的人,在接近半劫沟的路上碰见了只兔子。兔子问这个人说:‘你看我像不像人,买黄豆的人本来就憨厚老实,于是就随口应道:‘像’而接应人呢!再出村以后,快接近半劫沟了,也碰见了一只兔子,也问的是同样的话,大家的回答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像个屁。只有崴了脚的那个人说句:‘即使不像也说好听点,说个像,不得了,何必出口伤它呢!’而且老学究还加了两句话是,前面的事情是真的,而后面遇上兔子的事,只是传说。也可能就是由于这个事件,以至在我小的时候,还有人传说关于半劫沟有兔子精和狐狸精的说法。因为,还有的人说是遇见的是狐狸。
老学究的记载中,还说了另外一件事。那是我们邻村的一个车夫,赶着个胶皮马车。正在沿着半劫沟的北上沿走着,但走到了半劫沟的东沿,突然一声婴儿嘀哭似的声音从水里传了出来,马立刻惊了。但是,马惊是一种正常现象,可是马惊了不是沿着路跑,而是径直的向水塘里跑。其结果可想而知,人和车都跌进了水里,人游了上来,车呢,却沉了底,马在车上套着,当然也沉入了塘底。可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后来让人怎么的打捞,也没有找见车和马的影子。还有就是每当有车经过那条狗撞死的那棵树,如果不提前打几声响鞭,不管是马车还是牛车,或者是驴车,到那儿准惊车。就是在我小的时候,那地方还是经常惊车的,就是晚上的鬼火或者是婴儿的啼哭声也是常有的。其实对于今天的年轻人来说,可能不是什么稀奇事。鬼火,无非就是动物的尸骨在晚上发出的磷光。而婴儿的啼哭声不是娃娃鱼,就是鲶鱼的叫声。那个时代的人,毕竟没有几个人读过书,所以关于半劫沟的传说,只能是越传越神,越神越传,越传越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