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8月11日,我的儿子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名字是汉斯,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要开一瓶葡萄酒!”
“1938年8月12日,昨天是我喝过有史以来最差劲的葡萄酒,那味道比马尿还要难喝,我吐了整整一晚!第二天就全部倒进了马桶里。”
“1939年9月1日,上帝,德国袭击了波兰,希望战火不要烧到澳大利亚,我厌倦了奔波!”
“1940年5月28,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我说过,我不喜欢奔波!”
“1941年12月15日,十天后就是圣诞节,但今天我们要前往达尔文给那里的军需官送牛,好消息是父亲允许我带上葡萄酒!”
“1942年2月19日,曰军轰炸了达尔文港!上帝!这些该死的畜生,我们的一条商船被击沉了!”
“1952年3月7日,幸运!虽然牧场陷入了危机,但是我的葡萄酒成功了!”
吴帝读着克莱文森的记录本,上面记录着牧场每年的大事。
“商船?你是说二战期间,他们在达尔文港有一条商船?”弗兰克从单人床上站了起来。
吴帝抬头望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翻看着记录本,“没错,这条船是克莱文森的父亲留下的,是一条武装商船,给驻守在新几内亚岛的澳新军团运过补给。”
“这么看来,他们家族不只是发过国难财,也曾经为国家贡献过力量。”
翻看厚厚的笔记本,吴帝发现克莱文森先生原本打算给木桶上的名单赠送自己酿的葡萄酒,牛皮纸上的年份即是葡萄酒封存在木桶中的时间。
基于对汉斯先生以及他父亲的敬仰,四人决定帮他达成未完的心愿。
可为什么汉斯没有这么做呢?他甚至锁住酒窖从未打开过。
谜底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大概从八九十页开始,字迹和语气明显跟之前不太一样,像是换了另一个人在记录。
弗兰克看了看,确定地说后面是汉斯的笔记。或许是汉斯成年后,开始接收牧场的管理。
日记最后一页停留在1985年5月22日,那页只剩下一半,另一半被撕掉了。
“该死的货船!受诅咒的斯塔德尔!一切都结束了!”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至于斯塔德尔是谁无从而知,看来是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
从那天之后,汉斯就没有在笔记本上记录过什么。
弗兰克沉思了一会,突然猛拍大腿,“1985年5月,是克莱文森死去的日子!”
这样就很容易说得通,之前汉斯父子两人共同管理牧场和酒窖,并且制作了那份赠予名单。
但计划还未实行,克莱文森就先离世,这给汉斯的打击很大,他无心继续下去,关掉了酒窖,直到去世也没有提起过。
大伙很同意这种推理,想法在第二个记录本上得到了验证。
克莱文森可能是死于船难,因为记录本经常提到一艘货船。
“怪不得汉斯把火烈鸟号丢弃在那里没怎么动。”
吴帝打算照着名单给仍然活在世上的人送去属于他们的葡萄酒。
这件事情难度不小,除了耳熟能详的几个名字外,其他的都没听说过,应该大部分已经过世了。
另外三本记录葡萄酒制作工艺的本子很有价值,吴帝打算拿回去研究,上面记录着汉斯父子用半生心血总结出的经验,再配合神农老爷子的传承,会带来不小的惊喜。
四个人回到牧场,把情况告诉了蕾切尔夫人,她很惊讶,没想到小小的南澳牧场竟然藏着这么多秘密。
抱着五大本笔记回到房间,吴帝坐在二楼的窗台边,仔细翻阅克莱文森的日记。
上面记载着南澳牧场的兴衰,算得上一部牧场史。
1903年,一名叫查尔顿的伦敦年轻商人因为卷入一起贵族纠纷而被流放到澳大利亚。
抵达处于大开发时期的西尼不到两周,查尔顿就通过手段走出了蓝山监狱。她意识到自己回不到祖国了,决定在这块最晚被征服的大陆扎根。
19世纪上半叶,澳大利亚实行了“牧者有其地”的鼓励政策。在澳大利亚东南地区,农民曾与牧民争夺土地。
“被偷走的一代”就是发生在这一时期,澳大利亚政府实行白澳政策,认为土著居民是低贱无知的,将他们的孩子强行带走交给白人抚养或送到白人学校寄宿,希望同化土著人。
那时候的澳洲管理很混乱,查尔顿是个有心机的商人,全球范围的战争一触即发,他立刻意识到蠢蠢欲动的澳大利亚联邦肯定会参战,而且远在西方的资本鬼们需要大量战备物资,比如牛肉。
查尔顿变卖了伦敦所有家产,用两万四千英镑从一位棕色皮肤的人手中买下一块土地,并取名叫南澳牧场,他希望有朝一日这里贫瘠的土地能让全世界知晓。
当时的牧场比现在大得多,足足有两万英亩,查尔顿雇佣了五名贡东古拉人牛仔,放牧着一万头牛。
1914年8月4日,英国对德国宣战,一时间,澳联邦全国的适龄年轻人踊跃报名参军,募兵站几乎天天爆满,报名的队伍甚至都排到了大街上。
查尔顿赶着五千头牛卖给了军队,这让他尝到了甜头。他有幸见到了以后印上百元澳钞的莫纳什将军,莫纳什大学同样以他的名字命名。
1939年9月1日,德国突袭波兰,拉开二战帷幕。
已经拥有十万头牛的查尔顿嗅到商机,集结队伍等待时机,要赶着全部的牛前往达尔文港,他知道大买卖来了!
查尔顿是个金钱至上的人,克莱文森十五岁之前处于颠簸流离状态,他更渴望平静安宁的生活。
汉斯三岁的时候就跟随祖父和父亲前往达尔文,那是场历经两个月的艰难跋涉。
十个人的牛仔队伍赶着十万头牛纵跨大半个澳大利亚,从东南部抵达北澳港口。
战争结束,回到西尼,汉斯再没有离开过鹈鹕镇,他厌倦了祖父为了金钱不顾一切的日子,他要给妻子家人一份宁静的生活。
将牧场传承给儿子克莱文森后,查尔顿消失了,从那之后再没人见到过。
克莱文森老了后干了同样的事,他去了西澳洲,干起了货运生意,据说死于一次船难。
随意翻到某一页,吴帝赫然看到“卡尼王”这个称呼。
这行字母似乎写到很随意,像是在练笔。
神秘的“卡尼王”之前帮助吴帝拿下了远方牧场,豪斯兄弟也对他有所忌惮,吴帝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但这个名字却出现在汉斯家族的记录本上。
用了一下午,吴帝翻遍了整本,再也没见过这个名字,也没有任何跟这个名字有关系的内容。
那种感觉就像海船马上要进港,却突然起了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