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头好痛!
强烈的眩晕感扭曲着黑暗。
呕吐感不断冲击着昏昏沉沉的大脑,意识一直处于明暗的边缘,不断徘徊。
他试图睁开眼睛,可是过于沉重的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仿佛被一只巨手牢牢的扼住咽喉,窒息感如同潮水一般不断涌来。
“芬里厄……黄昏……芬里厄……”沉重的低语在耳边不断重复,如同咒语一般不断地扭曲,放大,徘徊不断……
光怪陆离满是低语的梦境迅速支离破碎,路修远的脑袋仿佛被人用棒球棒狠狠抡了一下,不,更像是被人用电钻毫不客气的刺进太阳**,不断地搅动。
“艹,小爷我知道了,把你那张破嘴给小爷我闭上。”路修远吃力的抬起手缓缓地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脑子还是一片混乱,但是于倦怠感的搏斗终于迎来了尽头。
路修远吃力的,缓缓地,将那双如同山岳般沉重的眼皮睁开,在过于模糊的视野没能看清周围的事物之前。
红色!眼前一片血红色,路修远知道那是鲜血流进了自己的眼睛里边,吃力的用手肘支撑地面,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
离路修远不远处的地面上画着一幅画,一幅用鲜血绘画的画。
无尽的洪水冲向天边,仿佛要冲破天际。太阳与月亮坠落于远处的尸山血海,一只巨狼张开它那张血盆大口,仿佛包括天地,吞噬所有的事物,留下无尽的黑暗。
云端上的众神们不再高高在上,要么被恶魔们撕成两半,鲜血化作雨水降落在大地上,要么退缩于偏南一角,祈求生存。在被寒冬所侵蚀的大地上,众神的子民们癫狂的跳着不知名的舞蹈,眼角处流下鲜红的泪水。
末日!诸神的黄昏!
艰难的伸出手,既然没有力气站起来那就爬过去,指甲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钻心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路修远的大脑。
“快一点!再快一点!在不快一点的话!”
一轮赤红色的弯月高高的悬挂在天际之上,周围繁星闪耀,散发着微弱的星光。
“快一点!快到时间了!”
路修远不顾全身那如同千刀万剐的疼痛,不要命的爬向那副血画。
突然,血画中那只仿佛可以吞噬天地的巨狼红光一闪,无形的吸力从那副画中传来,路修远屋子里的桌子、书籍和所有的一切都顺着那股吸力进入那幅画之中。
画中无尽的洪水、恶魔与众神也不受控制的被吸进那张血盆大口里边。
这一刻,那张血盆大口仿佛真的要吞噬天地!
在吸力出现的那一瞬间,漫天的星空全部暗淡,那一轮弯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增长,趋向满月。
“去你妈的诸神黄昏,小爷我最烦把我当枪使得家伙了。”路修远把吃奶的劲都给用出来,好不容易爬到那副血画的旁边,那股吸力对路修远没有丝毫的影响,而且不仅没有吸力,反而是一股巨大的斥力,排斥着路修远,不让他靠近。
随着那一轮弯月逐渐圆满,路修远身上流出的鲜血也就越来越多。头发也不可控的增长,转眼就长发及腰,指甲和牙齿也疯狂的变尖、变锐。
看了看变成利爪的右手,路修远深吸一口气,猛地向自己的心脏抓去。
利爪轻而易举的撕破了血肉,如潮水涌来的疼痛感让路修远更加疯狂,右手紧紧地抓住那跳动的心脏,用力一扯,扯断了血管,将自己的心脏硬生生扯了出来。
在路修远扯出心脏的那一瞬间,那无法抵抗的吸力斥力忽然停止,天际上不断接近圆满的弯月也随之而停,那漫天暗淡的星空仿佛也闪耀了那么一点点。
“你最好考虑清楚了!”
画中的巨狼不知何时闭上了那张血盆大口,转过身看着路修远,那双暗金色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感情,就那样静静的盯着路修远。
“我考虑的很清楚,本尊。”路修远艰难地咧了咧嘴,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是一个疯狂的笑容,浮夸的笑容,滑稽的笑容。
“这场闹剧如果就这么结束的话,那也未必太无聊了。”不断涌现的眩晕感让路修远就想这样闭眼,长睡不起。但此时发自内心的愉悦感勉强让路修远保持清醒。
虽然此时此刻自己面对的是本尊,是这个戏剧的主演之一。
但主动权,现在是在自己手上的。
挑衅的挑了挑眼,路修远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心脏‘砸’向那副血画。
在路修远心脏接触血画的那一瞬间,漫天的星空不在暗淡,群星闪耀,漫天的星光彼此闪烁,汇聚成一幅星光图,将那一轮血月封印起来。
接近满月的血月在群星的闪耀下,慢慢的退回最初的样子,退回成那一小小的月牙。
被巨狼所吞噬的洪水、众神从巨狼的身体里逃脱,回到最初的位置。紧接着路修远房间里的桌子、书籍也全都回归原处。
“不要生气吗!你看这样不是更加好玩了吗!”
路修远‘微笑’的看着巨狼,看着那副血画一点一点的消失。
巨狼没有说话,转头看了看云端上的众神,看到他们脸上露出逃过一劫的笑容,看着大地上因为洪水退去、寒冬消散而亲吻土地的子民,看着不甘心退回地狱的恶魔……
“你站在哪一边?”
在画面快要消散的时候,巨狼冷不丁的问道。
“哪边都不站,我可是一个合格的编剧,不能干涉戏剧的发展。”
“当演员当累了所以不干了?”
路修远没有说话,吃力的扶着自己身边的椅子站起来。左胸膛不在血肉模糊,隐隐约约能看出一颗新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附近的血肉不断地蠕动,一道又一道血丝交缠在一起,修复着伤口。
“体验演员的生活也是一名合格编剧的必修课。”路修远伸出右手轻轻地抵在胸前,向着巨狼微微行礼。
“期待着你的作品。”
画面完全消失,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了也渐渐消失。路修远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仿佛那只巨狼还未走远。
过了一段时间,路修远缓缓起身,左胸的伤口完全复原,没有一丝的伤疤,就好似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呼!’
一瞬间路修远好似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好似没有骨头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之前发生的以前都十分的凶险,只要有一处出了差错后果都不是现在的路修远可以承担的。
“没想到真的回到这里了,我还以为路遥那不靠谱的玩意耍我来着。”
直到这时,路修远才有力气去打量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路修远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书柜,上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紧挨对面窗户的是一张木制的床,床上摆满了不知名的材料。
他与左书柜之间放着一张原木色泽的书桌,正中央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纸张粗糙而泛黄,扉页上写着一句话语,仿佛是用鲜血书写一般,醒目欲滴。
笔记本左侧靠着桌子边缘,有着一副老黄历,上面画着一个又一个圆圈,就好像是主人的行程列表。
左边的墙上镶嵌着灰白色的管道和与管道相连的壁灯,这盏灯很有一种贵族喜欢的古典风格,约为成年人的头颅一般大小,内层是透明的玻璃,外侧则用暗金色的金属围出了栅格。
熄灭的壁灯的斜下方,是一扇有着复杂花纹的穿衣镜,紫金色的花纹流转着一道又一道红光,显得有一些妖异。
笔记本右边有一个黑色的墨水瓶笼罩着淡红色的光华,表面的浮凸构成了一个向主真诚祈祷的六翼天使。
墨水瓶的前方,笔记本的右侧,一根肚腹圆润的暗金色钢笔静静的安放,笔尖闪耀着微光,笔尖的的前端滴落着点点鲜血。
鲜血随着桌子的槽纹缓缓流淌,顺着槽纹的缺口低落在地面上,低落在一颗手掌大的骷髅头上。
鲜血低落在骷髅头上就瞬间消失,仿若不曾存在一般。每当有一滴鲜血消失,骷髅头都会微光一闪,颜色慢慢由灰白转向雪白,再进而变得透明,如同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等到体力恢复了一些,路修远扶着额头,暗红色的瞳孔间有着微光闪烁。静静的看着那颗骷髅头,每当有一滴鲜血低落在骷髅头上,路修远的心脏便会猛烈的跳动一下。二者之间仿佛有着什么诡异的联系。
慢慢的,鲜血越滴越慢,骷髅头也早已晶莹剔透。当最后一滴鲜血低落在骷髅头上,路修远瞳孔猛的收缩,精神高度集中,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不同于之前的那些血液,这滴鲜血并没有融入骷髅头内,反而就那么静静的停留在额头的上方,在月光的照射下,那滴鲜血不停地翻滚,不断地有着气泡出现并炸裂,每当一个气泡炸裂时,都会有一道模糊飘渺的声音传出:
“伊莎蓓尔…摩伊拉…伊莎蓓尔…摩伊拉…”
路修远缓缓的点了点头,用近乎不可闻的声音低语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似乎听见了路修远的保证,水晶骷髅头的嘴咧了咧,仿佛是在对路修远笑了笑,不过一个骷髅头在大半夜的咧嘴可看不出半点和善。
那滴翻滚的血液‘啪’的一下炸开,化作血雾把水晶骷髅头笼罩在内,等待血雾消散,已不见水晶骷髅头的身影。
等到那不断袭来的眩晕感彻底消失后。路修远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来,来到书桌旁边,看向那个早已泛黄的老黄历。
神圣历1303年
“啊哈哈哈哈,我真的回来了!”路修远仰天大笑,仿佛将内心压抑多年的苦闷全都发泄出来一般。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
“去他娘的诸神黄昏,去他娘的诺亚方舟,现在小爷我回来了,一切都得听小爷的!”
路修远大手一挥,桌子中央的那本泛黄的笔记本无风自动一般疯狂翻页,如同咒语般的画符飞快的展现。
“十年之后,这个世界将由我来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