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痛苦生来就是一对双生子。
——荷马《奥德修记》
……
上古妖族被多被称为神兽,其血液骨肉均有神力,一些上古丹方与炼器之法中常会出现诸如凤凰血,龙骨等材料。
《封禅书》:“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至于周天子。”
传说上古时,南陆古帝大禹炼制九鼎之时就请下了九滴凤凰真仙之血,鼎成时天地变色,昊天上帝都从三界之外投来目光,降旨称赞。
而今凤凰真龙鲲鹏等上古神兽都在盘古大陆失去踪迹,仅余以如青鸾族和九尾狐族两大妖族为首的部分上古妖族居于大荒。
还有少数几只上古神兽在人族宗门,有的据说是曾为上古时飞升的真仙的坐骑,感怀恩情留在宗中护卫宗门,有的据说是为祸人间被驯服在宗中繁衍生息,世世代代为宗中弟子奴役以赎还罪过……
“駮,你去拦住那小丫头。”
竹楼中墨灰衣衫的光头胖子对卧在地上舔舐爪子上伤口的怪物说道,山中的野猪族群一夜之间成了妖兽,只因得了这駮兽的几滴血。
远远望着迷阵边缘眼神坚毅的少女,一些在埋藏极深的往事忽地从他脑海深处翻涌出来,一时腹中犹如刀绞,面色青白,心底却生出一点怜悯,长呼了一口气,叫住正要从窗口跃出的駮,道:“将她逐出阵中即可,不用取她血肉,那两个小子有一个没用,留给你吃。”
发现罗盘有误后,两人就改用程青枫的罗盘,然而还是未能走出迷雾,宗门发下的传讯灵符也传出许久未有回音。
程青枫心头有些烦乱,从头到尾他只卜过两卦,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不可知缠上,想来,教习易术的姬妍师叔身旁的白裙少女应该也是不可知之物。
虽然不明白迷雾中那不可知之物为什么要帮他,但是很明显他与陈一念错过了走出迷雾的机会。
想到飘忽不清的人影写下的话语,陈一念被因果蛊惑……是有人故意布下迷阵,要拐走陈一念?陈一念一个欲界四重天的外门弟子犯得着摆这么大阵势?
又或者……是为了陈一念身上与玉龙真人有关的大因果吗?
程青枫和陈一念两人兜兜转转,本就不明朗的天色已经开始发暗,最后绕到了一栋竹楼前。
竹楼亮着微黄的灯光,独自坐落在满是迷雾的密林中显得十分诡异。
这无人的深山中怎么会有这么一栋竹楼?
看到竹楼时,两人心中俱是生出疑问。
这时,一名胖墩墩的光头男子从竹楼中走出,看了一眼天色,笑意盈盈地说道:“两位小友,天色已晚,不如在我这里吃顿晚饭再走吧。”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独自住在这无人深山中?”程青枫沉声问道,心下确定,这秃头胖子,恐怕就是那布阵的人!
男子笑呵呵地答道:“我素来喜欢吃火锅,你可以称我,火锅居士。”
陈一念也不是痴傻之人,自然能察觉这迷雾定然与自称火锅居士的男子有关,但现在的情况,除了与他周旋,等待松涛道人来找之外别无他法,和程青枫对视一眼,跟着那火锅居士进了竹楼。
竹楼中的矮桌上,火锅咕嘟咕嘟,红澄澄的油花铺展翻腾,几根辣椒漂在一旁。
桌上摆好了三副碗筷,盘子里有切成薄片颜色粉嫩的生肉,肉丸子等,也有拿葱姜蒜醋调好的的熟食凉菜,看其中肉质的密实程度和颜色,应该是拌的猪心,还有一盘似乎是切片的猪肝,就连酱料都已经调好。
“吃吧,吃完了好上路,我这人做事很讲究仪式感。”火锅居士坐于两人对面,脸上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可怖。
“你把我们困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程青枫直接发问。
火锅居士看着对面说话的年纪稍小一些的少年,惊讶于这少年说话的直接,微微一笑,答道:“吃完了这顿火锅你们就知道了。”
“你这火锅饭菜不会有毒吧?吃完了上路,上黄泉路吗?”程青枫瞟了一眼桌上一堆吃食,说道。
火锅居士有些欣赏这少年的直爽,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笑得一颤一颤的,道:“我说桌上的这些饭菜不但没毒,而且对你等还在欲界的修士来说,还可以增进修为,你信吗?”
程青枫瞪着眼睛,也不回话,但眼神很明显一点也不相信这火锅居士说的鬼话。
火锅居士的目光在两人中游移了一遍,接着说道:“上黄泉路?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你们两个都要上路,不过一个是真的跟我上路,一个是真的上黄泉路。”
话语间透着令人脊背发冷的冷漠,说这话时火锅居士脸上仍挂着笑,好似一只戴着笑面的老虎。
陈一念自有记忆以来一直跟在小道观的玉龙真人身边,偶尔见过几个周围的村民,玉龙真人走后,出了小道观,无论是只见了几面的青河,还是天一宗无妄峰的弟子等人,或许有一两个德行有亏者,但大体上在陈一念的认知都是些好人。
所以陈一念打心底里一直想成为一个好人,像曾帮过他的那些人一样去帮别人。
甚至遇到这所谓的火锅居士之前,陈一念都觉得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恶人,只是走错了念头,或是为环境所迫,本质上都是盼着他人好的,与他讲明道理,助他走出困境,又有谁自愿沉沦泥沼中呢?
听了火锅居士的话,陈一念手脚冰凉,张了张嘴,他心中酝酿的所有教人向善的话语,在这纯粹的视他人性命如无物的恶意面前单薄如纸。
连火锅居士布下迷阵,引二人来此的目的都未曾细想,陈一念下意识地就站起身来要拉着程青枫逃离这栋竹楼。
然而周身却似被巨石压住,根本无法起身。
转观程青枫就要比陈一念淡定很多,陈一念再怎么稳重毕竟也只有十五岁,慌乱才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