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容转过头来,从容地朝三秀迈了两步,那种将要乘风羽化的感觉消散了,就好像他从天上一下子回到凡间。
“要不……”三秀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要不回去?这话她之前就说了,却并没有得到云师祖的同意。
“要不什么?”小丫头停顿的时间太长了,她胆子一向小,平常有什么想法也只是闷在心里不说,就连少数几次讲真话的时候,都是因为他有意激她。
云容想,两个人总归是要长久生活在一起的,不能总是让她迁就着自己,她得勇敢地说出喜欢和不喜欢的来,而不是默默地接受他所给她的一切。
“要不把这里收拾一下,弟子接了守院的任务,将来,指不定在这里呆的时间别处都要多。“三秀小声地说着,有点不敢说自己的意图出来。
三秀想说的是,自己住到这里来,方便了将来守药园子,也……不必再与师祖共处一个屋檐。可她这话就是不敢吐出来。
三秀真是气急了自己的胆小怕事。
云容想起照看药园这个任务还真是没有特定时间,得随时保证园中灵药的健康生长,不是说这次把病草都治理好了,过些日子就不会再有新的病草,而峰主府离这里也并不近,若要每日一个来回,实在麻烦得很。
虽说石屋小了一些,但此处也比峰主府那边要清净又叫人放松些,虽然比不上他开辟在雾中峰之颠的洞府灵气丰沛,适宜修炼,但这边却比那边更适合小姑娘居住些,以前到没注意过,此处距离山下离峰内各堂,以及弟子院的区域都是不远不近的,算是清净但又不至于冷清的位置,况且,这里的地底下还股灵泉水,正好修个洗澡的池子,以后让小丫头泡澡。
“那就收拾一下吧,顺便你再想想你喜欢的布置,将这里布置一下,搬来这里住,你就不必再为了守园一事来回跑了。”云容像一个长辈看小辈一样亲切的笑,又有点像是一个男人看喜欢的女人般带着纵容的笑。
三秀有些难以置信的欣喜。
云师祖竟然一语道破了自己心里所期盼的,甚至都还没有让她开口他就自己提了出来。
但三秀并没有想到,云容接下来的话又让她重坠冰窟。
“我知道这里只有一间屋子,一张床铺,我们两个住在这里你可能不太高兴,但你放心,我已经又两百多年没睡过觉,床铺一定是你的,我只要留下个打坐修炼的位置即可。”
云容的笑容里有些揶揄的意味,但这话却绝不是开玩笑的。
三秀还不太懂得如何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只是听完云容的话之后一下子明白了,云师祖的意思,不是叫她一个人搬过来住在这里,而是要和她一同住在这里,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遍的“男女七岁不同席”,而他竟然要和她同居一室,这不就和人间的夫妻一般,就是上辈子,她和谢昭禾住在秀园十来年都不曾同居一室。
三秀刚才还闪过欣喜的小脸一下子就板住了,嘴角拉了下来,一看就是不高兴的样子。
“师祖,人间都说,男女授受不亲的,我哥哥七岁之时,都不和我们同桌吃饭了。”所以,咱们两人住一屋不合礼仪,还不如回去峰主府住呢。
三秀咬着唇,果然,人都是得寸进尺的生物,明明现状已经不错了,却还是耍着小聪明想得到更多,结果一着不慎,反而走向更加艰难的境地,这才知道,原本所拥有的有多好。
云容一只知道,三秀从人间来的,来的时候年纪也不算小了,有些习惯可能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可是这小丫头都在修真界呆过两年了,难道还看不出,在修真界男女弟子并没有分得很开,也不存在什么男女大防的问题,在他们眼中,除非男女之间已经各自有了确定的伴侣,却依然发生了点什么,才算的上是德行有失。只是这话他也不好突然对小姑娘细细解释,只能是让她将来慢慢的去看,去了解,“你也说了,那是在人间,更何况,本座对你有心思,从没瞒着你,既说了只只要个修炼的地,就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小人行径,难道你信不过本座?”
他脸上宽和的笑容变得有些冷,声音也稍稍有些严肃的起来。
三秀发现,云师祖只要不大高兴了,他的自称就会从我变成本座。
一听他“本座”都出来了,三秀也没勇气再说什么了,何况,他说他只需要一个打坐修炼的位置,这已经十分委屈他一个堂堂的真君了。
三秀小步挪到云容身边,低着头,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细语地道:“我错了,弟子相信师祖的,师祖别气。”
说相信他,三秀并不是哄人的,她是的的确确相信云师祖对她的承诺的,仔细想来,其实云师祖除了会对她过分的亲近之外,他从来没骗过她,答应林三秀的事情,云容每一件都做到了,不想做的,他根本就不会答应,所以三秀觉得,不管怎么说,云师祖除了对她色迷心窍外,的的确确是个无可诟病的君子。
云容看着那这个垂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明明就小小的一个,还低着头,导致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隐约猜测她此时是不是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了都装满了害怕,像是刚出洞就见了人的小老鼠一样,可怜巴巴地绞着她白嫩嫩的手指,求着他千万放过她。
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但是冲她生气自然也不可能,她这么小,有如此脆弱可怜,他一个眼神都能吓得她掉眼泪,他哪里有本事敢对她发脾气呦。
笑容重新回到云容脸上,他伸手摸了摸面前头发黑亮柔顺的小脑袋,安抚着说道:“倘若生你的气,我怕是会被某个小丫头的眼泪淹了,你乖乖的,我先将这屋中的尘埃去除,你再看看要添置些什么。”
“嗯。”三秀软软地答应着,心中也放松了下来,这师祖虽然不好惹,但是也很好哄,不高兴了,拉拉袖子,说两句软话,就什么事也没了。
三秀哪里知道,在外头,云容还有一个云修罗的称号,这种称号谁不是杀出来的,有的人是因为杀人无数,残暴不堪,而云容却是因为他对待敌人从不手软,面对旁的人,他永远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若是惹恼了他,他也不会对你怒发冲冠,更不会和你多说一句废话,只会面无表情地将你斩于剑下,然后拂袖而去。
久而久之,便得了个修罗的称号。
即使是他那位养母,一年只怕也没见过他几个表情。
大概,所谓喜怒不形于色,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了。
云容用除尘术去了屋内的灰尘后,又布了个避尘术,并且在石屋一圈,摆了个小型阵法,设置了一个简单的,防止蚊虫进入石屋内的结界。
之后便让三秀想想看,想如何布置这石屋内,缺了什么就回去一趟拿来。然而三秀当习惯了小姐,也没操持过这种事,想一想,除了几个洗漱用的盆子,也并不能想出什么来,只能试探这对云容说,姑且先这样,等住着以后,缺了什么再慢慢添置。云容笑了笑答应了。
云容不睡觉,拿两个打坐用蒲团出来也就可以了,至于为什么是两个,因为有一个是给三秀拿的。
三秀晚上是要睡觉的,来修真界两年,如果不是因为必要的情况需要连夜修炼,三秀都是必须正常作息,因此在知春里的时候,三秀就特地置过几床被褥,上次从知春里搬到夭桃院时,三秀都收到储物袋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人又到了峰主府,最后到了这里,可不知道为何,如此频繁的搬来搬去,三系心里竟也没觉得漂泊。
取出被褥,铺在石床上,没想到石床太大,三秀的被褥在上头竟然也只铺了一半,还有一**露着。
三秀有些尴尬地想,以后一定要买最大的被褥,把这石床铺满。
云容倒是没说什么,也没笑,大概是因为这石床说起来也是他造出来的,大小如此超凡脱俗,他也有些责任。
好在也不是第一次在云师祖面前睡觉了,三秀蹬掉鞋袜,缩进被子里……
因为石床很大,三秀躺在最里头睡了,云容则在床外围打坐修炼。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几日。
白天,云容在石屋修炼,三秀则自己出去转悠,一边熟悉一下云容讲过的灵药,一边检查一下园中灵药是否生长良好。
这时,有人从外头打开了辛夷山谷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