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鸿瞬怎么说好几百岁的大人了,心念一转,自然就猜出点什么来了。
这小姑娘,心里藏着事儿。
宫鸿倒是不觉得这么小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刁钻的心思,只是觉得小姑娘自己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我应该好气。
不过,这么个漂亮又乖巧的孩子,要是他的女儿就更可爱了。
怕再把这战战兢兢的小女孩吓坏,宫鸿不由将音调放得更轻,道:“我没怪你,还不赶紧过去把你的小姐妹叫过来,等着谁去帮你叫?”
三秀小脸一红,她哪里事这个意思啊,这个师祖也太……三秀词汇匮乏,在心里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宫师祖的玩笑,只能低着声音,嗫嚅地回答:“没有,弟子这就去叫。”
三秀说话的声音又软又细,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吓坏了,所以怯生生的。
三秀说完就转身往那边去了,宫鸿不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姑娘胆也太小了,搞得他讲话都刻意憋着嗓子,果然是姑娘家,小小一只,娇滴滴,软萌萌的,他要是有这种女儿带出去,倍有面儿,保证能装一袋子满满的见面礼回来。
哪像他收的那些臭小子,一个个年纪不大,人人高马大的,十几岁能长出二十几的样子来,带出去一点也不讨人喜欢,还要给别人的小徒弟发见面礼,就连……宫鸿瞟了石兰一眼,有瞟了小徒弟一眼。
马丹(妈蛋)!就连有个小心思,也要老子给想办法,真是不想不觉得,越想越血亏。
宫鸿不耐烦地看着自己刚收回来不久,同样人高马大,长得着急的小徒弟。
实在是咋看咋不顺眼。
宫鸿糟心地道:“你刚才不是说和要和小三秀一起去喊你妹子吗……”
说到这里,宫微微顿了顿,狠狠地瞪陆燕回一眼又继续道:“难道,你也要老子请?”
陆燕回眼角抽了抽,他已经渐渐习惯自己师傅这种间歇性抽风了,尤其是在每次别的师叔带着女弟子来的时候。
陆燕回站起身来,恭敬地对师傅回了一句:“弟子这就去。”说罢,立刻快步朝三秀跟了上去。
等到陆燕回走了,宫鸿这才站起身来,对旁边对石兰道:“我先离开一会,免得那些小丫头回来不自在。”
石兰也恭敬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叔宽恕秀儿那孩子此前的冒犯。”
宫鸿一向知道这个师侄胆大心细,又有野心远见,若无意外,即便资质略差,但其成就也绝对不凡,但她这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宫鸿总觉得她仿佛是在影射什么一样。
这令宫鸿一时有些烦躁。但宫鸿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算了,反正……没什么反正的,宫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三秀过去其实都没说什么话,都是陆燕回在解释,于是,三秀手抱着温慧借给自己的蒲团赘在三人身后又跟着走了回来。那样子,倒不像是她邀请别人过来,反而像是别人把它领过来一样。石兰不禁皱了皱眉,但又想起这孩子好像本身就是这么个性格,倒也释然了。
三秀回来后发现那位师祖的蒲团上已经空了,着实松了口气,表现也自然了许多。
三秀把蒲团放在石兰旁边,陆锦年则挨着哥哥陆燕回坐,温慧则挨着陆锦年坐在一起。
广场上,来得早的人都在打坐修炼,一刻也不肯耽误,就连石兰也是,见三秀回来做好后,便合目开始修炼起来。
可三秀都还没开始正式进入修炼的小丫头,学着大家盘腿坐了一会,两腿都麻木得失去知觉了,只好悄悄地将腿散开,放平,缓解一下酸麻之感。
一边修炼的石兰皱了皱眉,仿佛有些被打扰了,睁开眼睛,看向三秀道:“怎么了?”
三秀本来也不想动的,一是怕自己看起来与周围人太不一样,而也是怕打扰了旁边修炼的人,可双腿是在酸麻,无法控制,而且这样一动不动地静坐着,真的是度日如年啊,三秀把自己可以想的全都回想了一个遍,睁开眼睛,日头也不过偏了一点点,等待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三秀隐约有些委屈地回答石兰道:“腿麻了,坐不住。”
石兰看着这黑黄地小包子脸皱在一起,又可怜又好笑,小声地道:“你打坐的时候不修炼都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想,把我这辈子能想地都想了个遍。”三秀如实回答。
“那你昨日领回去的引气诀看了吗?”石兰又问道。
“看了,但没看懂。”
提起这个,三秀更加苦恼,那引气诀倒是字不多,每句话也都认识,但就是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引气入体,难道,这就是资质太差的原因?
石兰摇摇头,道:“等大会完了,我随你回外门看看是怎么个不懂法,”
“恩好,谢谢师叔。”三秀点点头,又坐了一会。
也许是太过无聊,周边又实在安静,三秀渐渐地便犯起困来,还迷迷糊糊地蜷着身子靠在石兰腿上。
石兰也没有阻止,反而一手放在三秀肩头,一手置于膝上,继续打坐冥想。
三秀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已经天黑,繁星密密麻麻地在天上悬着,好看极了。这个时候,广场上地几棵大柱子上都燃起了火盆,而广场前方都大殿中,也映照出灯火。在月光与火光的照耀下,三秀随意看了一眼,只见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并且时不时还在有人赶来,看来这位要讲课是师祖确实厉害。
看了周围一会后,三秀发现,一旁的陆锦书也不再修炼了,陆锦书一见三秀向自己看过来,立即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朝三秀吐了吐舌头,并挥了挥爪子。
从这一眼的对视中,三秀好笑地地看出了“同病相怜”四个大字。
“小三秀怎么不打坐修炼?”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等那人取出蒲团在自己正前方面朝自己坐下来,三秀这才注意到是先前离开的宫师祖回来了。
“师傅!”
“师叔!”
陆燕回和石兰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朝宫鸿问候。
“好好修炼你们的。”宫鸿连看都未看二人一眼。
就连陆锦书和温慧也同其他一些不认识的弟子一同唤了一声宫师祖,但宫鸿只“恩”了一声后便再无回应。
但几人似乎都习以为常了,并不在意地继续转回去修炼起来。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化解一切,三秀已经不再觉得尴尬,只是仍有些不敢看这位师祖。
三秀小声地回答道:“弟子打坐了一会,觉得两腿酸麻,就不再打坐了。”
“你打坐时是不是思绪万千?”宫师祖闲适地问道。
三秀诧异回答道:“宫师祖怎么知道?”
宫鸿笑道:“傻得很,我也是从小修士过来的,你碰到的这些,我自然也碰到过。古语有云,妄想生于有欲,游思起于散漫,所以咱们修士修炼时就必需摒除杂思,修炼才有成效。”宫鸿仔细地斟酌自己的言语,试图让小丫头一次听懂。
三秀大概明白了宫鸿的话,向其致谢后便兴冲冲地开始尝试起来。
当然,这起初是很难的,可到后面便顺畅起来,不想这一教一学,很快便过了一夜,三秀也丝毫不觉困倦……
这个时候,三秀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停下了修炼。
“云师祖来了!”不知道是谁突然小声地说一声。
三秀仰头看去,只见大殿之内,一个衣袖翩然,身材高大的男子从正前方的大殿之中走了出来,男子步履闲适平稳,着一袭玄色大袖衣袍。
他泰然自若的行至高台上,又随意坐上蒲团。
挺拔的腰背,披散的长发,这个人飘逸却也充满威严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