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树本身就是件危险的事,对如今体型缩小的两人来说更是要步步小心,百里光起初是不乐意云晓曦陪他一起冒险的,见她坚持,想想也便随她去了。
只是妥协归妥协,该做的安全工作却一点儿不能省,百里光从空间里拿来两条足够长的绳子,除了自己腰上那一条,在云晓曦身上也捆了一条,然后就背着两条绳子的另一端率先爬上树,找到一条离地约五米的结实分岔,把两端固定在上面,等固定好后才喊云晓曦跟在他身后往树上爬。
还好这棵树不单树皮粗糙树干微斜,还有着格外多的分枝,加上有百里光在前面探路,不时找个牢固的分枝挂住绳子让云晓曦借力,这一路她爬得还算轻松,没用太久就来到树冠层。
看到两人爬上树,之前还异常嚣张的宝石大盗突然焦躁不安起来,它围绕着自己的巢穴来回跳动,冲着百里光跟云晓曦抖动翅膀张开嘴,发出警告的叫声,百里光见它不想让开,伸手要拿背在身后的餐刀,结果被云晓曦扯了扯。
“不用拿刀,我来。”
云晓曦拉开弹弓,将一枚揉成团的树叶压在皮筋上快速射出去,之前说要用钢珠揍鸟其实只是气话,在没有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她并不想随意伤害这些小生灵。
树叶团对准黑鸟嗖一下打过去,黑鸟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吓得“嘎”一声飞离巢穴,却又不肯飞远,只嘎嘎叫着不断绕巢穴来回飞。
“你去巢穴里面找东西吧。”
云晓曦对百里光说完,还十分幼稚地冲黑鸟做了个鬼脸,“叫你抢我东西,我今天就要以其鸟之道,还治其鸟之身!”
百里光还是把餐刀拿了下来,握在手中慢步靠近鸟巢,黑鸟几次要凑近攻击,都被云晓曦用树叶子弹给吓走。
成功翻入鸟巢的一瞬,百里光闷叫一声。
“怎么啦?”
云晓曦吓一跳,赶紧问道,“你被攻击了吗?”
“……没有。”
巢**,百里光郁闷地将脚上踩到的鸟粪在窝边蹭干净,成鸟自然是不会在巢穴里面屙粪的,但他没想到这巢穴里还有幼鸟,这会儿那只光秃秃的幼鸟正合着眼睡得深沉,在幼鸟旁边,还散放着三枚未孵化的鸟蛋,至于百里光此行的目标,正跟鸟蛋躺在一处。
这个窝里的确不止有那枚刚刚被抢来的红宝石,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宝石首饰乃至于硬币,百里光轻手轻脚绕开雏鸟走到宝藏堆积处,毫不犹豫地把这一大堆赃物尽数收缴。
“好家伙,这鸟儿居然连人家的钥匙都收藏……”
从收藏堆里扒出一把钥匙,百里光十分无语,不过在看到钥匙后面拴的亮晶晶钥匙扣后,他就理解了这把钥匙为何惨遭毒手了。
“算了,做个好事吧。”
也不知这钥匙被收走了多久,主人有没有配新的钥匙,百里光还是选择把它从巢穴中丢下去,希望天亮后在树下来往的行人能发现它。
处理完钥匙,百里光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儿塞包里,掉头准备离开,结果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之前被自己忽略掉的问题。
这只雏鸟……是不是大了点?
百里光看看仍旧盘旋在巢穴外不肯离去的黑鸟,又看了眼身旁呼呼大睡的雏鸟,发觉雏鸟竟然已经快跟外面黑鸟差不多大了……
他这是碰到了鸠占鹊巢现场了吗?
说起来,这雏鸟连眼睛上的薄膜都没退掉,可见孵化的日子并不算长,但这个头可不像能从旁边那几个蛋里孵出来。
“啧,算了,好歹拿走了你的珍藏,就当帮你个忙好了。”
百里光又看了外面一直嘎嘎叫的黑鸟一眼,探头出去把云晓曦喊过来,“把这个雏鸟也一起带走。”
云晓曦扯着弹弓,脸上浮现出黑人问号表情包,“阿光,它就是抢咱们一块儿宝石,不至于连人家孩子都带走吧。”
“这不是它的孩子。”
百里光挥了下餐刀,赶走试图飞近的黑鸟,“要是不把这家伙带走,它亲生的孩子就要死光了。”
“诶?就是那个什么雀占鸠巢的,这幼鸟是杜鹃吗?”
云晓曦立刻明白了百里光的意思,并把他递出来的登山包先送进空间。
“不一定是杜鹃,反正肯定不是这种鸟。”
会鸠占鹊巢的可不止杜鹃一种鸟,百里光扯住雏鸟光秃秃的翅膀尖递过来,云晓曦赶紧把这家伙收好。
巢**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百里光摸了摸剩下的那几枚蛋,在心里默默祝福它们尽早破壳,而后翻出巢穴。
“你居然摸了鸟蛋。”
云晓曦盯着百里光摸过鸟蛋的手,表情一言难尽,“这不是变相摸……吗。”
虽然她把那两个字消音了,但百里光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慈爱的笑容唰一下僵在那儿。
云晓曦忍笑从空间里掏了一块消毒湿巾给他,两人借着绳子助力慢慢爬下树,而那只因为抢劫了不该抢劫的人惨遭黑吃黑的鸟也惊魂未定地回到巢**,在绕了一圈没发现自己喂养了两天的雏鸟后,居然就那么心安理得地原地蹲下,开始孵化剩下的三枚蛋——心大成这样,也难怪会被人盯着欺负。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渐亮。
“啊……都怪那只鸟,我的薰衣草栽种大计还没实施呢!”
云晓曦揉着爬树爬到酸痛的胳膊愤愤道。
“就在这院子里多待一天呗。”
百里光帮云晓曦揉胳膊,“咱们进空间里休息下,等天黑再来干活。”
吱扭——
一声缓慢而响亮的声音自院子另一端传来,两人看过去,这才看清院子尽头居然是个阳台,此时阳台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搀扶着一位同样苍老的老爷爷拄着拐杖一步步挪下阶梯。
“原来这家店后面连着民居,难怪门破成那样子都不修呢。”
云晓曦跟百里光藏身在薰衣草花枝后面,透过花枝间的缝隙打量那对老夫妇,“他们应该就是那家店的店主吧。”
“嗯。”
百里光握紧云晓曦的手,“还真被你猜中了,的确是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的老年人,不止如此,看他们腿脚也不是很便利的样子,所以才一直不清理工作台下面。”
在两人注视下,这对老夫妇手挽着手走到那扇破门前。
“昨天笑笑打来电话,又跟我说要帮咱们换了店里的前后门。”
老爷爷一边儿掏钥匙一边儿笑着说道,“我跟她说不用你管这些闲事,她还生气呢。”
“你就不能跟女儿好好说话。”
老太太笑着拍他,“想她回来看你就好好说,干嘛总用惹她生气这一招。”
“这次我还真不是故意的。”
老爷爷给自己喊冤,拿出钥匙来对着锁孔比划半天,“这家店是你嫁给我那天开业的,我就想啊,直到咱俩闭眼那天,还要把它维持着原来的样。”
老爷子眼神不好使得很,半天还没把钥匙捅到锁孔里去,老奶奶看的叹气,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眼镜盒,打开拿出老花镜给老爷子戴上。
“哦哦,眼镜原来在你那儿。”
老爷子总算找准锁孔打开了门,“我还以为又忘在店里了。”
“你就没个不能忘的东西。”
老太太吐槽道,用门上拴着的皮筋把门固定住不叫它关上,“唉,也不知这店咱们还能开几年,最近我的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
随着两位老人走进店中,声音渐渐远去。
“他们真是幸福。”
云晓曦由衷地感慨道。
“我们也不比他们差。”
百里光攥攥云晓曦的手,“宝,你现在困不困?”
“我现在精神焕发。”
云晓曦忍着笑看百里光,“你是不是想跟进店里看看?”
“这你都猜到了?”
百里光搔搔鼻尖,他的确想跟到店里去观摩一下老夫妇怎么制作婚纱。
“我还不懂你吗?”
云晓曦靠近一步,学老奶奶方才的样子挽住百里光的手,“走吧,咱们进去看看,等天彻底亮了再回去休息。”
反正那只被她收起来的雏鸟连睁眼都不会呢,不可能对空间内的东西构成什么损害。
等他们进入店中时,老夫妇已经各自戴好围裙,老太太在穿针引线,面前摆着一条剪裁好的裙子,准备往上面缝亮片与宝石,而老爷子则把皮尺挂到脖子上,开始剪裁布料。
两人的工作台紧挨着,在他们身后桌子上摆着一个大茶壶与两个大号茶杯,杯口袅袅升腾着白烟似的水汽。
“对了,昨天笑笑被你气到,有没有说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老太太穿好线,一边儿慢条斯理缝着亮片一边问。
“说今天早上就过来。”
老爷子哼哼两声,“不知道那傻丫头带不带小亮过来。”
“你啊。”
老太太笑着摇头,“想女儿想外孙还死犟着不说,真是个倔老头子。”
“谁说我想他们了。”
老爷子不肯承认,“我自己小日子过得好好的,想他们做什么。”
“好好,你没想,是我想了行了吧。”
老太太垂着眼微笑,“你别说,我还真的挺想小亮了。”
不知是不是经不住念叨,老太太话音未落,就听店外传来一个特别清脆的声音——“姥姥姥爷!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