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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仲谋把旗子报名册等作案工具一概处理掉,然后美滋滋洗干净脸面,便乐滋滋开始数银子。
忽然看见刘十七有回来了。
“刘哥,门外可还好啊?”尽职尽责的刘十七终究不放心禄管家交代之事。
“都走了,你回去继续睡吧。”
刘十七小心翼翼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门外果真空空荡荡,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真的都走了?刘哥果然厉害,我就知道没有刘哥解决不了的事儿!”
刚一进门,便听到刘十七道:“刘大哥,你可回来了,春兰姑娘过来找你不见,说夫人找你,已经好一会了,你来了就赶紧去听涛阁吧。”
却迎头遇见了春兰姑娘。
“你还知道回来,”春兰说道,“夫人找你,在听涛阁。”
“刘哥可是一个人就劝退了大门外那些疯魔上心的书生才子,比禄管家那根大戟还厉害。”刘十七见春兰看刘仲谋一脸不顺眼,连忙帮刘仲谋说好话,省得春兰在夫人面前告状。
“哎呀,人有三急!”刘仲谋忽然叫道,“春兰姑娘先走一步,我去拉个屎便去。”
刘仲谋弯着腰,抱着肚子便跑了。
“粗鲁!”春兰对刘仲谋翻个白眼,便离开了。
某些人自然不是真的内急,只是怀里这辛苦骗......呸!辛苦赚来的二百五十两雪花银需要先找个隐秘地方藏好了。
听涛阁,路还是记得的。刘仲谋今日一箭双雕,无意中多得了如此巨款,想来自己不但药费还清了,这林妹妹也不用去卖字画了,大强小不点他们吃肉包子也能迟到过年了,到时候给每人买一身新衣裳。
刘仲谋磨磨蹭蹭来到听涛阁前。老远便听到里面传来争论的声音。
刘仲谋驻足不前,先躬身透过半掩着的格棱窗扇往里看上一看,呦,只见大堂里影影绰绰坐了不少人的样子,不会是这老太婆又在开什么坑人的族会吧?
刘仲谋隐身窗外怀抱粗的古松阴影里,竖起耳朵,这在窗外先偷偷听他一听,等会再进去,看看这老妖婆可有奸计害我。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这次的事情水比我们想得要深很多,米市布市起事的后面,都是直接针对我北方家的意思,所以最近几个店铺的生意也是一直在亏损。”
正是老阴比福管家的声音。
刘仲谋不由得暗暗好奇,这将军府做生意,怎么还有人敢打他的主意,这临清城谁这么大的胆子啊,是当这威武大将军喝汤的不成?
“他徐家吴家这吃耗子药不怕死的,我北方家怕他不成?明日我们便也一同降价出售,看谁价格压得过谁,谁先顶不住撂地上!”说话的正是三叔北方威言的声音。
“三爷切勿冲动,中了他们的伎俩,应当先不变应万变,等如意小姐船行那边的事情处理好,这边自然会自己消停。”
“不变不变,等船行消息,每次都是这几句话,那我这手里店铺生意天天亏损,这船行还没到下水季节,难道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在这里等着坐吃山空不成?”北方威言激动道,“这船行往年道好好的,这次到底是什么事,让如意侄女如此操心劳力,连店铺的死活都顾不得了?”
“三弟请勿动怒,先听福管家的便是。”却是北方夫人的声音。看样子这府中事务北方威武大将军是不会理会的,都有这老太婆主理,怪不得说话做事一副独断专行的模样。
“最近生意上的事还是要靠三弟掌管了,福管家会去船行帮如意处理今年漕运的事。”北方夫人道,“三弟多主意王家。”
“还有今日府外的无聊事不用理会,却也不用躲着,这诗画闲言传开了,自然有人好奇好事,等诗会一过,时间久了自然会消散的。”北方夫人说道,“好了,今日的族会先到这里吧,都回去歇息吧。”
刘仲谋看到众人先后立刻,都在讨论船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厅里只剩北方夫人、福管家和丫鬟春兰三人。
北方夫人道:“春兰,这刘公子怎么还没来?”
“回夫人,刘公子一时吃坏了肚子,此刻应该差不多到了。”春兰说道,心想这磨磨蹭蹭的多久了,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北方夫人望着窗外松间明月,任脚下松涛如浪,依旧沉静安然,道:“福管家,如意这孩子最近越来越辛苦了,是该给她找个依靠了。”
“夫人是指的刘公子吧?”
“我对这刘仲谋印象不错。”
“可是小姐那边却是不会真的上心。”
“也许见过之后,便会有些好的改变呢?”
“夫人对此事是否心急了些?”
“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几个跳梁小丑北方府还不放在眼里。”北方夫人说道,“如意已经不小了,就算我急了些,却总信得过老身这双几十年来观事察人、尚未昏花的招子,更何况是法印大师观人识人的本事。”
听到有法印大师这尊大佛,福管家便不再过分担忧什么了,道:“也是,夫人说的是。”
“赶紧帮如意把船行的事处理好,我总感觉这次船行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让如意纠缠这么久。”
“是,夫人,有海公子他们在,没人能动得了船行。孟家后面应该是王家在指挥了,不过这王家得了什么底牌暂时还没查清楚。”
“小海这孩子,倒是的确让人放......”
“谁在门外?出来!”福管家忽然转头喝道。
“夫人好,咦,福大管家也在,春兰姑娘说夫人找我,不知何时啊?”刘仲谋笑嘻嘻推门进来笑道。
他刘仲谋等众人走完后,才到大堂门前,里内谈话还没听几句,便被这福管家揪出来了。
“禀告夫人,小姐今日说处理生意之事累了,族会生意上之事由福管家代为处理。此刻已经沐浴,无紧要事宜,就先歇息下了。”一个丫鬟进入厅内说道。
这丫鬟刘仲谋却是认得,伸手招呼道:“秋菊姑娘好,好久不见!”
“这丫头!还是如此死倔。”
北方夫人无奈摇头叹息。既然如意抗拒不愿前来,那自己这次安排自然不复存在。
于是抬头望着刚刚进门的刘仲谋,笑着问道:“刘公子在这府中可习惯?”
习惯,可习惯了,刘仲谋想着自己那热乎乎的二百五十两白花花银子,笑眯眯地道:“托您老人家的洪福,还算习惯。”
听着刘仲谋口中故意吐出的老人家称呼,在看着这副油滑嘴脸,不由想到那份下人契约与“两者皆可抛”的诗句,北方夫人两眼微眯,自己生平观人用人无数,打眼便能识人九分准,可此刻,虽然打眼便能够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个七七八八,但剩下的那一两分却是自己如何也难看透,甚至也难猜透。
想到法印大师的言语行为,那就是最有力的说服,于是北方夫人笑着开口道:“听刘公子言辞谈吐,也是读过书的人,府中低等下人的活,自然不适合做。”
“夫人这是要归还在下合约契书,从此我们一拍两散各不相欠了吗?”刘仲谋闻言喜道,“恭喜夫人当头棒喝醍醐灌顶大彻大悟苦海回头幡然醒悟,如此决断当真是功德无量各生喜欢。”
刘仲谋抱拳道:“那今日我们便从此别过,日后大家见面还是好朋友。”
“刘公子误会了,公子现在毕竟已是入得府上,算是一家人了,怎可轻易分离。”北方夫人笑吟吟说道。
“那夫人是什么意思?”刘仲谋倒是没显得如何失落,就知道没这种好事,尤其是在送完银子后还有这种好事。
“刘公子既然熟读诗书,那就请刘公子一起进入北方家学堂,陪二小姐和三公子一同读书。”北方夫人眼角微眯,笑吟吟说道,“做一名伴读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