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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闹心

韩相今年的六十大寿颇为闹心,林夫人年近四十生的幼女韩语涓,从小捧在手掌心上长大的,谁知长到十二岁那年,偶然在一次聚会上远远望见了刚进京的冯秀城,打那以后便念念不忘!从十四岁开始说亲,没一门入了女儿的眼的,不是嫌这就是嫌那,挑剔到了十六岁老俩口才纳过闷来,莫非闺女心中有人了?遂让长子韩莫兮去问,果然问出了个冯秀城!好巧不巧,冯秀城与韩语涓同岁,也未订亲!

韩相本还犹豫,谁知冯秀城就在十六岁那年金榜题名,殿试时又因容貌秀美,仪态端方,被皇上点为探花!成为大周朝最年轻的探花!夸街巡游时,林夫人带女儿在街边酒楼包了一间房,看到了年轻俊美的冯秀城,林夫人十分中意,便让韩相去提亲,谁知秀城祖父早在他十四岁时就对外宣称孙子不宜早婚!韩相又放不下架子,女儿的婚事才蹉跎至今!本想睁一眼闭一眼让林夫人折腾去,万一事成了呢?谁知道从哪跑出来个孟三小姐,落个水还跑到冯秀城眼皮子底下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岂有此理!

林夫人今天很闹心!本想今天让女儿和秀城见一面,说上几句话,说不定两人情投意合,就有把握了!谁知道冯秀城不好好和女儿见面,去救那个傻乎乎的孟三小姐做什么?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在水里搂也搂了,抱也抱了,这可怎么个说法?她不敢往下想了!

韩语涓今天十分的闹心,怎么回事?哥哥明明说把人锁好了,人呢?不见了?那个小丫环跑来说的什么啊?什么叫冯公子救了孟三小姐?什么意思啊?

韩语涓只觉得眼皮跳的厉害,急急往大嫂的福香园中赶,进了房中,只见大嫂坐在床边,正喂一个女子喝姜汤,一边喂一边给她擦嘴,那女子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巴掌大的脸苍白无助,明明五官柔美,却有种和常人不同的神情…眼睛!是的,那一双眼晴死气沉沉的,没有灵气!更让人惊异的是,她一边喝姜汤,一边流口水!还觉得好玩似去抓大嫂手里的银匙,嘿嘿的笑!

韩语涓向后倒退着,不,不,不可以是她!即便不是自己,也不可以是这个傻女人!她倒退着,不知不觉中泪如雨下!

孟大人近来真是闹心了,先是在金銮殿上被皇上摆了一道,不但被大臣们嘲笑,还被陆遥那个混小子威胁了!如今想参奏谁都得三四五六思才敢提笔,就怕哪天皇上又心血来潮要把女儿塞给陆遥!女儿再傻也不能托付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

今天韩相生辰,孟大人打算趁这个机会和同僚们缓和一下关系,宴席间二儿子孟彬被人叫出去,回来时慌慌张张的告诉他,女儿掉水里了,还被冯尚书的公子救了!正心烦意乱时,冯家二公子混身湿透的进了大堂,撩袍跪倒向孟鑫行了大礼:“孟大人,秀城唐突,路过湖边时听到有人喊救命,黑暗中见水里有人挣扎便下水营救,上岸后才知是孟大人的爱女!自古男女授受不亲,秀城今日思虑不周,冒犯令嫒,实是不该,甘愿一力承担罪责!”

秀城给孟鑫磕了三个头,起身走到祖父,父亲面前跪倒:“秀城今日犯下大错,唯有弥补才能给孟家一个交待,求祖父,父亲成全!”

冯父急道:“交待?成全?你是何意?”

秀城伏地磕头道:“儿愿娶孟家小姐为妻,以全女子名节!”

一语既出,四方惊叹!京城首屈一指的探花郎冯秀城,那个进京六年,被无数名媛惦记而不得的冯秀城,居然因为救了一个傻女,在众目暌暌之下,向父亲要求娶她?!早知他如此有担当,京城的各处湖泊恐怕早让名门小姐们填满了!

沈阁老见韩相脸色发青,韩莫兮和沈方清也手足无措,孟鑫更是惊呆了,冯秀城祖父和父亲也半天不语,冯秀城却跪得直直的,仿佛祖父和父亲不同意就不起来!忙上前打圆场,“冯公子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救人本是好事,难道见水中是女子就不救了吗?而且孟大人感激还来不及,也不会让冯公子如何弥补啊!是吧!孟大人!”沈阁老使了个眼神,孟鑫见之,只好向冯氏父子拱手道:“小女无状,孟某多谢冯公子救命之恩,婚姻大事,冯公子就不必再提了!”

冯秀城起身,向孟鑫拱手“孟大人,秀城救人之时姿势不雅,拖拽之下,无意中抓开了令嫒的腰带!周围的人都看到了!”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大厅之中又一阵低低的惊呼!

孟鑫哆嗦着指着秀城“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敢,你…”,这下,沈阁老也无话可说了!

秀城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深施一礼“故还请孟大人将爱女嫁与秀城,秀城定会好好照顾孟小姐一辈子,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说完又向祖父,父亲跪下磕头“求祖父,父亲成全!”

事发后半天未说话的祖父垂目看着一身是水,狼狈不堪,却一脸决然的孙子,终于开口道:“起来吧,回家再商议!”他需要回去确定一件事,再做决定!

“是”秀城起身,随祖父,父亲告别众人回府。

皇上这几天也闹心,太后确实是看中了冯秀城,本想今年秋闱任他为副主考,秋试后论功行赏升他为翰林院副使,再趁热打铁赐婚,把妹妹嫁给他,岂不两全其美?

谁知道韩相过个生日把他内定的妹夫给过没了!太后急召他议事,逼着他去压着冯孟两家不得联姻!可是冯家行动太快了,不等京城里的芸芸众生反应过来,冯父就亲自登门向孟家提亲了!

这怎么压?连问都不能!总不能让天下人说皇上为了自己妹妹,凭天子之威拆散他人姻缘吧?!

偏偏嘉楠公主知道后不依不饶,跑到冯家大闹一场,见冯秀城坚持不退婚,竟然说愿做平妻!成何体统?!堂堂天子的妹妹,自己送上门要做一个二品大员的儿媳妇,还是个平妻,跟一个傻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天家颜面何在?真是不成体统!!

京城中各人闹各心,陆遥几人却在山中过得优哉游哉!阿川在若安师傅的调教下,脚步生风,臂力稳健,上跳可过丈,下跳惊起一片蛙!现在每日都与陆遥拆招,偶尔若安师傅也下场亲自陪练,三人你来我往精研武艺,小猫则带着小丁在山中到处捉野鸡,打小鸟,抓兔子,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过了近1个月,眼看快到秋闱之期,陆遥等人收拾行装准备下山。

这一夜,陆遥坐在小溪边,看四周无人打一响指,一道黑影闪来“小王爷”

陆遥点头道“你主子呢?”

“主子还守在府中,命在下侍候小王爷”

陆遥点点头,“说吧!”

“是,老赵派人通知买家的时候,人已不见了,搜寻几天不见踪迹,兵部也未见有人提及库房之事,府内也未有异常!”

陆遥一皱眉,想道“难道是我多虑了?芙蓉楼主出手沉了船却不动我,真是怪事!”

又问“京城有何异常?”

黑影道:“并无大事,只有一件,冯府与孟府联姻了!”

“什么?谁和谁?”

陆遥没反应过来!

“冯府冯秀城公子和孟家三小姐联姻,已过了庚帖,请了礼部尚书秦大人作媒人,定了明年三月初六的日子!”

陆遥坐在石头上,身子都僵了!“你去吧!”黑影消失!

到底是哪出了错?秀城难道是被要胁了?陆遥不想听别人叙述,他想回去听秀城亲口告诉他!他,小五,秀城三人中只有秀城过的是正常的日子!不行,如果是有人用手段威胁秀城让他就范,他不惜得罪小五也要把事解决了!

“小王爷!”陆遥正胡思乱想中,小猫在身后轻轻唤他

“小猫?怎么还没睡?”

小猫俏皮一笑“明天就回去咧,我想再来看看,舍不得尼”

“呵呵,小丫头,你还知道什么叫舍不得啊?”陆遥一笑,转过身来

“当然知道啦!”小猫一噘嘴

“这里清静,不用管什么规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想抓兔子就去抓,想爬树就去爬,回去就不行了,要守规矩,不能抛头露面,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能给府里抹黑!”

陆遥一怔,突然觉得小猫跟着自己可能是个错误!她就象西北草场里的一朵小花,开得恣意任性,如今却被栽种在花盆中,与牡丹玫瑰争奇斗艳!

京城的小姐们满身绫罗绸缎,金镶玉琢,都自诩才情无两,在陆遥看来却个个相同,毫无生机!小猫却不同,周身无任何饰品,粗布衣衫穿在她身上,反而显出一种平凡之美,常年梳的两条小辫从不用头油,却乌黑发亮,一双小手因常年做事,手背红红的,掌心有茧,让陆遥想到了西北辛苦劳作的女人们!

小猫见他看着自己不语“小王爷,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陆遥愣愣的说好,一抬腿才发现坐太久腿麻了,“哎,腿麻咧!”

溪水叮咚,银色的月光洒在小猫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小猫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陆遥呆呆的望着她,伸出手任她把自己拉了起来,谁知道这丫头手劲这么大,拉过了头,她一下子撞进了陆遥的怀里!

陆遥也撞上了小猫发育成型的胸部!低头看,小猫仰着头,脸儿白白的,就在眼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清亮亮的,唇齿间有股少女才有的好闻的味道…不知不觉间,小丫头长大了啊!

“小王爷,你么事吧!”

“我没事!”陆遥梦醒般的回过神来,只觉得血气上涌,忙甩开她的手,一窜老远,几步逃回房中,仰倒在床上,把被子往脸上一蒙,脑子里一会儿是秀城,一会儿是小五,渐渐的却都变成了小猫的模样!耳边又响起“小王爷,你么事吧?”

陆遥一反身,把被子往下一压,脸埋了进去…

天爷哎!这还咋睡嘛!闹心死个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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