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窑山谷环境阴暗潮湿,此时天空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雨水如玉帘般给山谷添了些朦胧,细小的雨珠被冷风带进小楼的走廊上。
“是谁”附子将锋利的短匕架在青墨的颈侧,安静的冷声逼问。
木廊下的青墨一席青衫,一身淡然,被身后的山景衬的仿如仙人一般。
他淡然直视着姑娘被仇恨逼的通红的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缓缓开口:“袁某不知,当时我碰巧蛊毒发作,只知树林里传来筝声,绮月前辈便随声追了出去,待她回来时,便已成这样了。”
“筝声?”“呵!”附子嗤笑出声,切齿反问道:“我与阿桑出门不过半日,家中只有你与阿娘一起!我怎知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附儿!”屋内传来子傅的厉呵声,随后,便见他从屋内快步走了出来。
他看着走廊上僵硬的气氛,疲惫道:“附儿,把匕首放下,不是他。”
附子转头看向他,打量起这个号称自己爹爹的人。
突然,脑海中闪现出竹林中的情形,那个男人……
片刻后,她阴冷询问道:“害我娘的人…是不是与你打斗的红衣女子?”
他眼中闪过迟疑,被附子捕捉到,随后他又果断的冷声否定:“不是”
不能告诉附子,如果月儿还在,她也定不希望我们的女儿,要背负着仇恨生活,我只有附儿了,拿刀的事情,我来。
“你还小,你母亲的仇无需你来插手。”
“无需我来插手?你扔下我们母女二人在这南疆整整十年,她想了你整整十年,也盼了你整整十年!你现在回来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她死了!你回来干什么!”
提起阿娘,附子突觉心上的裂口,又开始炸开般作痛,泪如绝提,恨恨的瞪着秋子傅。
“杀害阿娘的仇人,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查清楚,来日,我定将用仇人的鲜血祭奠阿娘生魂。”
咬牙说完,她冷静的擦干泪水,将手中的短匕,狠狠的砸在他面前的地上,转身跑了出去。
“附子!”原本站在角落的阿桑,迅速哭着追了上去。
秋子傅看着牢牢插在木板上的银匕,深深吸了一口气,雄厚的双手紧紧捂住了脸。
青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她心里难受,你莫怪她。”
深夜,附子将自己关在房中,孤单的抱膝坐在地上,周围的黑暗,仿佛要将自己吞噬一般,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提醒着自己,尚在人世。
娘,你现在在我身边吗?你才离开我半日,附儿便好想你,从今以后,真的就只有附儿一人了…
眼泪,仿佛已经流干,心脏也痛到麻木,附子将头靠在床边,不知不觉中,在夜半睡去,梦中,是有阿娘的地方……
“诶!附子你慢些!我都跟不上你了!”
古老的木桥上,阿桑背着藤篓,迈着小短腿,喘着粗气跟在附子身后,不时掀开脑门儿上厚厚的齐刘海,擦擦额上的汗珠。
这附子,平日里懒的跟猪似的,今日怎的跟打了鸡血一般,溜的比我还快!
“我说你怎的跟老人家一般,今日,我们可就差一条蟾酥了,赶紧的!阿娘说今日要是将五毒集齐了,回去她就做叫花鸡的!”
附子说完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逐渐暗下的天色,愁死我了。
家中那几只鸡,阿娘平日护的比她亲闺女还亲,今日可终于记得我是她女儿了!想起叫花鸡的鲜嫩,附子心中焦急。
两人快速穿过古桥,来到一处沼泽旁。
这是谷中最大的一处沼泽,由于经常有毒物陷入其中,尸体在腐烂后,日积月累的,就连周边沼气都带着一股毒素,轻则致幻,重则致命!
两人服下解毒丸,分头行动,安静的在周围搜查蟾酥的踪迹。
抬眼望去,土路上除了偶尔爬过几只小癞蛤蟆,还真是干干净净。
附子随手捡了一个小树枝,在半人高的草丛中,埋头搜查,纤细白嫩的腰肢,一弯腰,便露了出来。
附子找的认真,突然!裙摆被一道力量猛的下拽!惊的她大叫一声,迅速的拎住自己险被拽下的百褶裙。
什么鬼?她瞪着眼睛,惊恐的扭过头,发现地面躺着一名青衣男子,男子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长裙裙摆。
登徒浪子!附子回过神,一手拎着裙腰,另一只拿着树枝的手,狠狠地向他抽去。
男子被身上树枝抽打的疼痛,疼的皱眉,紧闭的眼睛虚弱的睁开,眼前一片虚影,只注意到一抹嫩白在眼前晃悠,好像是姑娘家的细腰,还未想明白,又晕了过去。
“怎么啦怎么啦?”阿桑听到惊呼声,连忙向这里跑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发懵。
“抓到一个登徒浪子!姑娘我的裙子都敢拽?我抽死他!”
“诶诶诶!停停停!”阿桑见附子又要动手,连忙一把抱住冷静道:“这人是不是被沼气毒晕了呀!”
“……”
阿桑眨了眨眼,收回了举起的树枝,刚才一时生气,脑袋被气的有些懵,还真没注意这么多。
她仔细打量起地上的男人,一席墨发披在身后,取出几缕被玉冠箍在头顶,男人皮肤白皙,棱廓分明,唇色是淡淡的粉色,眉宇间竟透露着几分病态,嘶…长得真好看,刚才怎没注意?
不不不,附子,阿娘从小教你不能沉迷于色相,干什么呢你!
附子摇头,甩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蹲下身子,给他试了试脉,诶?真是中了沼气!还平白无故被自己抽了一顿。
附子有些愧疚,从腰间的布袋中,取出解毒丸,给他吃了下去。
“已经给他解过毒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我们赶紧找蟾酥,一会儿天都要黑了,赶紧办正事!”
随后两人又继续忙碌起来,不一会儿,附子便大叫起身,拎着蟾酥的两条后腿,大笑着向阿桑晃了晃,把它晃的一阵乱叫。
路过男子时,阿桑突然将附子拽住,怜声道。
“要不我们把他也带上吧!谷中毒物走兽太多,天色也暗了,放他一人在这,会不会被野兽吃了啊?”
附子看向他,有些为难,自己刚才误抽了人家一顿,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可若他是坏人怎么办?
阿桑见附子有些犹豫,立刻拽着她的袖子,撒起娇来:“救人救到底嘛!好附子~”
“咦~”附子皱眉一脸嫌弃,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了抖,罢了,三个用蛊高手,还怕他孤家寡人的?
夜晚的木楼中
“嗯~嗯!”附子吃着叫花鸡,嘴中忙碌,满足的哼唧着。
绮月瞅了她一眼,嫌弃着:“大姑娘的,用饭也堵不住你嘴!出去别说你是我家姑娘,凭白让人笑话了去,阿娘可不陪你丢颜面。”
阿桑乖巧的笑出声,附子嚼着鸡肉,幽怨的瞅了她一眼,扭回头就看到绮月将鸡撕了半只下来,用荷叶包着收了起来。
“干嘛呢!我还没吃完呢!”
绮月看也不看她,淡淡回道:“这是留给床上那位的,你吃半只便好,你看你那腮帮上的肉!”
附子眼睛愤怒,绮月走哪,她盯到哪,敢怒不敢言,待人走出门,才不甘心的收回视线。
“好啦!我这还有半只呢!我不爱吃这些腥物,给你!”
阿桑好笑的拿起自己剩的半只鸡给她,附子立马心情就好了起来,嘟着自己的油嘴就要亲她,最后被阿桑丑拒。
身后床上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睛,冰冷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盯着附子的背影,隐约间,唇角勾了一下。
吃完后,附子将从自己嘴中夺下来的半只鸡,放到男子枕边。
看着男子俊美的五官,突然有些舍不得挪眼,自己从小便在山谷长大,这么好看的男人,自己确实第一次看见。
平日里都是些苗寨的男人,又黑又邋遢,这人不仅长的干净,气质也好,这皮肤…比我还白!
附子心中郁闷!双手愤愤地摸上男人的脸蛋,嫉妒的用力揉了两下,这手感有点…
附子越揉越不想撒手,力度也弱了下来,渐渐变成了抚摸,这皮肤…真滑溜…
附子爱不释手,仰头感受着手中的柔嫩,手下的皮肤被揉的泛红。
“姑娘作甚?”
“舒服~”附子感叹出声。
动作突停,小姑娘的手,僵在了他的脸上,完!吃他豆腐还被人撞见了……
男子看着面前心虚的姑娘,心中好笑,面无表情问:“我怎么在这?”
“我们…今日救了你。”附子眼神乱瞟,小声嘟囔着,心虚的将手小心的从男子脸上收了回来。
“袁某多谢姑娘相救。”
附子听见男子诚恳的感谢,这才胆子大了回来,看他道:“我叫秋附子,芳龄十五,你为何会出现在云窑山谷里?看你这打扮…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啊。”
男人拂起青纱广袖,撑床坐了起来,饶有兴趣的问她:“附子…可是中药中的一味药材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