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如洗的夏日晴空,像勿忘我一般纯澈明净,而一条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上,一前一后一白一黑两个身影缓缓前行,他们并没有任何交谈,只是沉默地走着,路边高耸浓密的灌木似乎都被这两人的气场感染得变得深沉压抑起来。
小路左边的荆棘从里有着一根木头路标,前头那个白色的人影停了下来,端详了一眼那块腐朽不堪的木板,侧过身看了一眼后面那个黑发黑袍的人,“没错,就是这里了。”
“都到了这里,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目的吗?”黑发的男人沉声说道。“校长?”
“我也希望可以。”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但是在能确定结果之前,一个错综复杂的大胆猜测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可能给你先入为主的主观印象,从而影响你的判断。我更希望,在看过之后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斯内普看着路标牌上“小汉格顿”几个字,眼神微凝。他没有回答邓布利多的话,但也不再执着于要邓布利多给出解释。其实在看到那块路标牌的时候,斯内普已经有所觉悟了,邓布利多和之所以发问也是希望校长能坦诚一些,但显然老巫师有自己的考虑。邓布利多笑了笑,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走过高高的灌木树林,顺着山坡往下,在一个弯道口右拐,很快,他们就看到一座房子在盘根错节的树丛中半隐半现。
“应该就是这儿了。”邓布利多看向门上的蛇尸,意味深长地笑了。
斯内普眯起了眼睛,即使是自我控制能力如他,也忍不住把注意力投向了校长的右手。那只手现在虽然有些苍白瘦削,但显然还是正常的手,并没有变成干枯焦黑的模样,依然稳健有力地握着那根接骨木的老魔杖。
但邓布利多很快皱起了眉,“有人来过!”
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什么踪迹,斯内普左右打量了几眼,也没有发现有明显的痕迹,不由得看向老校长,不明白他是如何判断出这里有人来过的。
这次邓布利多没有打算卖关子,直接解释道,“有和这里的环境互斥的魔法气息。”
斯内普凝神感应,很快便从那片厚重郁沉的黑暗之中发现了几丝不和谐的浅白,这栋木屋里有着极为强盛浓郁的黑魔法气息,那几道白魔法的气息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这两天有人在这儿使用过白魔法。
在仔细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邓布利多决定还是先进去看看。他们两人都是极为强大的巫师,哪怕正面对上黑魔王也是丝毫无惧的,不过是有人来过的痕迹,还不至于让老校长放弃自己此行的目的。
门打开了,斯内普盯了一眼门上晃动的蛇尸,下意识地便皱起了眉。魔杖时刻处于能瞬发魔法的位置,随着走动微调着弧度,斯内普谨慎地踏步进屋。屋内光线依然昏黄暗沉,不过斯内普倒是很习惯这种环境,略一打量就看清了这里的格局。
“有魔法阵。”论阅历来说经历了两辈子的魔药大师远超艾文他们几人,不过是一过眼就看明白了情形。
邓布利多就更不用说了,他踏着邻家老爷爷每天吃饱了遛弯的步伐跟在斯内普身后进了屋,顺脚就拐到了水池前。“看看这儿,西弗勒斯。干涸多年的水池里居然有水,怪不得有魔法气息。”
“多此一举。”斯内普冷哼一声,“四元素已经失衡,这个魔法阵迟早会崩坏。”
“但是可以在近期抑制住黑魔法气息的扩散,看样子来人很有想法啊,真希望能见到这位聪明的年轻人。”邓布利多一点也没有担心被人捷足先登的样子,笑眯眯地说着。
但斯内普认识这位老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辈子的了解,邓布利多可不是一位会让事情脱离他掌控的人。斯内普走到壁炉前,仔细查看炉膛里新的灰烬,明显和那汪水一样,都是为了弥补元素法阵里缺失较多的水火元素,不过这对于已经破损的魔法阵来说只能说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罢了。而且这种强行介入的方法,一旦补充的元素消失殆尽,失衡会加剧爆发,魔法阵有很大的可能会直接损坏。
“暴力破解会波及不确定位置和类型的被施加了黑魔法的‘目标物品’,这种办法缓慢但是稳妥,最多两天就能瓦解这个魔法阵。”斯内普的视线已经从壁炉上移开,落在了在屋子中间的地板缝隙上,魔杖在空中刻画着类似的痕迹。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踱到屋中央,也开始仔细打量那处的地板,仿佛那块积满灰尘的木板有什么奇特的魅力一般。几秒之后,一道细小的乳白色光线螺旋着从邓布利多的魔杖尖端蔓延到地面上,触碰到木板后迅速分裂成好几道更细的丝状物,分裂再分裂,很快便变成丝网一般的样子,笼罩住了最中间的那块木板。
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这间屋子的地板是宽阔的长条木板拼凑而成的,缝隙很明显,但最中间那处看上去有像是自然形成的裂纹,把那块木板割裂开来。在这栋破旧不堪的木屋里并不算少见,但恰好在房间的正中央而且裂成一个恰好的方形就有点意思了。
邓布利多转动魔杖操控着那道光网,丝线蔓延到那些裂纹之中小心翼翼地探查着什么。“噢,果然。这里有一个暗格,上面这块地板是完整的,并不能直接打开。”
斯内普在邓布利多开始动作之后就停止了自己的查找,转而警惕地看着四周,闻言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只是略一沉吟,“是因为‘腐蚀’才被时间印刻上了痕迹,校长?”
“看样子,确实没有其他可能了。”邓布利多低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很强大的黑魔法,或者还不止一个。”
“复合魔法、叠加魔法。”斯内普干巴巴地说,面无表情,“能做到这点的并不多,尤其是黑魔法。”
“唔……”邓布利多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显然没有打算告诉斯内普更多。
实际上,斯内普并不需要老校长来告诉他,或者说,上辈子他已经知道有关这个地方的故事了。毕竟他是现世唯一一个精通黑魔法的魔药大师,邓布利多在被冈特家的戒指上的黑魔法伤害之后,需要他帮助控制诅咒,延缓死亡——所以他被最大限度地告知了应该知道的事实。不过,直到最后一刻邓布利多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把格兰芬多宝剑交给波特家的那个小鬼,这一点只要想起来,就让人很想断掉给嗜好甜食的老校长的健齿魔药啊。
屋外,森林一片沉寂,慵懒的骄阳穿透树巅,沿着树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细微的尘埃在光柱里浮浮沉沉,像是神秘莫测的精灵。
这时忽然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浅若低语的谈话声。
“待会去抓兔子吗?”说话的是罗恩,他一脸回味的表情,“艾文昨晚做的烤兔子太好吃了……”
哈利心不在焉地打量着树林里的环境,闻言笑着点头,“行啊,我也想多吃点,一会咱们两个去抓兔子,多抓几只。再……让赫敏她们去捡点儿蘑菇吧……”说着他回头看向艾文,“艾文,你昨天是不是说鲜蘑炖兔肉更好吃?”
艾文走在最后,他们昨晚在这里露营,伊尼德抓到两只兔子,艾文正好有些馋兔肉了,便给大家露了一手,凭借中华美食的魅力成功俘获格兰芬多三小只外带一条千年蛇怪。他们现在是打算去冈特老宅看一眼动静,艾文需要判断一下那个四元素魔法阵还能撑几天。其实本来艾文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但是罗恩想待会去抓兔子,所以拖着哈利也跟了上来。赫敏则留在营地里抱着大部头研究她在树林里发现的一些草药,伊尼德陪着她。
没有回应哈利的话,艾文紧赶几步走到罗恩前面,冷着脸吩咐道,“把魔杖都拿出来。”
“怎么,有人?”罗恩抽出魔杖。
哈利也警惕起来,走到罗恩右侧,低声问道,“那间屋子里?”
艾文点点头,一只手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手挥了两下魔杖,在面前释放了一个不注意我咒和一个麻瓜驱逐咒。
对于他能用出无声咒语,后面的罗恩和哈利表示淡定,不过显然更高级一些的“静默守护”和“平安镇守”他就必须念出咒语了。
视线所及之处,那栋那栋破败的木屋和之前的无数岁月一般安静死寂,半点动静也没有。罗恩盯着黑洞洞的窗户看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有咒语的护持,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会传出去,艾文紧皱着眉头,表情凝重。
“光线的问题,看不清楚。”艾文压低声音解释道,“但是有点不对劲,昨天在用清水如泉的时候,伊尼德拿了一个陶罐去舀水玩,她顺手把那个罐子搁在水池旁了,但你们看——”他指了指,“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水池,但是罐子——”
“碎了……”哈利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