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哈特的办公室装饰得和他本人一样浮华,墙上几乎挂满了花瓣浮雕画框的照片,每一张里都是咧着嘴傻笑的洛哈特。
艾文发现洛哈特一直在旁敲侧击关于魔法通讯物品的事情,看起来他很想分一杯羹。
“抱歉,我想已经没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了。”艾文冷冷地说。
洛哈特正要说什么,门被敲响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把因迫切而前倾的姿势调整回来,“请进。”
“洛哈特教授,我……”进来的是金妮·韦斯莱,她抱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看上去很是紧张。“噢,艾文!”
“你好,金妮。”艾文微笑,“教授,那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啊,哦,好的,下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再来找我,我总是愿意为你们挤出时间的。”洛哈特勉强笑道。
艾文转身走了,只听到金妮结结巴巴地说她和一个日记本的事情。
离开洛哈特的办公室之后,艾文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刚刚吸进去的浊气都吐出来。
“艾文?”宛如茶褐色天鹅绒一般的嗓音中,有一丝惊讶的语气。
斯内普那压迫感十足的黑袍子映入眼帘,艾文愣了一下,“教授?”
“你在这儿做什么?”斯内普斜睨着他。
“洛哈特教授找我。”艾文说。
斯内普转身,脚步匆匆,“跟我来地窖,路上再说。”
艾文小跑着追上去,“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改良版狼毒药剂,前一阵我提到过的,以你目前的进度,我认为可以开始学习了。”斯内普说。
“但是……之前您说过,我的魔力不够平缓,在熬制这种复杂的药剂时很容易炸锅。”艾文诧异地说,“您让我用复方汤剂训练如何在熬制魔药的过程中均匀缓慢地输入魔力,我的那剂魔药才熬制了半个月。”
“显然颇有成效。好了……进去。”斯内普打开办公室的门,门上美艳的美杜莎朝他们抛了个媚眼。
艾文对地窖已经很熟悉了,不过每次来都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的冷清,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坐。”斯内普挥动魔杖让壁炉的火焰熊熊燃起,“茶?”
“不,谢谢。”艾文走到角落的工作台前,那儿通常摆着的放膨豆荚或是其他什么魔药材料的篓子不见了,“就在这儿吗?但是如果我炸锅了,您的办公室估计就没救了。”
“所以,为了我可怜的办公室,你最好让炸锅这种可能远离它。”火光在斯内普漆黑的眼睛上跃动,让它们看起来像是闪光的黑曜石,只是少了一点人类的色彩。“不过在开始之前,告诉我洛哈特……教授……找你有什么事?”
“为了大梨1代,他想入股。”艾文孩子气地噘嘴,只有在教授面前,他才偶尔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说得好像他在里面作出过非常多的贡献一样。”
斯内普沉吟道,“我会给卢修斯传信,让他去处理这事。”
“马尔福先生?”艾文表示疑惑。
“洛哈特是卢修斯的……”斯内普犹豫了一下,才吐出那个词语,“情人。”
艾文愣了愣,“情人?但是……”
“什么?”
“他们是……同性……”艾文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很是艰难。
前世的艾文,是一个很内向的男孩子,但是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他喜欢的是自己的同性,因为这种爱恋是不为世俗所容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没有谈过恋爱。
“个人选择。”斯内普的声音平静无波,“麻瓜认为同性之间的关系无法孕育后代,从种族传承的角度来说不利于繁殖。对于这个问题,魔法界有一些解决方案。何况马尔福家并不缺继承人。”
“但是马尔福夫人……”艾文突然想到了德拉科每次看到洛哈特时那压抑的愤怒。
斯内普轻声讽笑,“贵族。”他在沙发上坐下微微后靠,语调变得舒缓从容却带着让人迷惑的低缓醇柔,“卢修斯在霍格沃茨时就有过一打以上的男女伴,他的魅力显然不是德拉科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能媲美的。甚至格兰芬多的莽撞货也有人为他神魂颠倒。纳西莎对此再清楚不过了。他们的婚姻是由两个家族决定的,责任大于感情——不过,这与你无关,去橱柜里拿材料和坩埚,艾文。我假设你不想浪费时间,即使你不打算参加晚上的宴会。”
金妮整个人都陷在那张舒适的沙发椅里,手里捧着杯热腾腾的南瓜汁,这让她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了。
洛哈特在他的办公桌后,翻看着一个黑皮的记事本,一边啧啧称奇,“确实有很浓郁的黑魔法波动。对的,韦斯莱小姐,你做得对,发现这种来路不明的、有着黑魔法气息的小东西,当然要交给你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在这方面可称得上是专家。”
金妮的脸涨得通红,嗫嚅着道,“……我爸爸说过,永远……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任何能独立思考的,东西。”
“你爸爸很明智,韦斯莱小姐,显然!”洛哈特兴高采烈地用魔杖戳着那个本子,“如果他有兴趣的话,我很乐意邀请他一起外出游历,想来我能给他更多的建议,在各种方面——不过现在我们不说这个,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我不知道,”金妮小声说,看上去要哭了,“我们买完课本之后……我在一本书里发现了它,我……我以为是有人把它夹在里面,忘记了……”
“把一本黑魔法日记夹在书里面忘记了可不是一个好巫师所为。”洛哈特给了小姑娘一个温和的微笑,鼓励她,“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信息可以告诉我吗?”
“我……我想想……好像,好像马尔福先生拿起那本书看过,然后他还和爸爸打起来了。”金妮说。
洛哈特愣了愣,“啊,哈……马尔福先生不会有这么——朴素的,笔记本,不会是他。对,不会是他!”
金妮被他突然变得狰狞的模样吓得连连点头,“您,您说的对。”
“这个笔记本就留在我这里。”洛哈特飞快地说,“我会妥善处理的,你先回去吧,睡上一觉——晚上美美的去参加万圣节前夜的宴会——不用担心了,乖女孩。”
艾文筋疲力尽地从地窖出来,有些嫌弃地抓了抓自己油腻潮湿的头发,在坩埚面前熏蒸了几个小时之后,他只想赶快回去宿舍洗澡。
他刚走到一楼,迎面就看到哈利踉踉跄跄扶着墙,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哈利,你——”
“艾文!”哈利沙哑着声音,有些惶恐地说,“那个声音,它说饿坏了……我没有……”
罗惠和赫敏终于追赶上来了,他们面面相觑,两张脸上是同样的茫然。
艾文扶住哈利的肩膀,“别担心,哈利!”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哈利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终于镇定下来了。
“你听到了什么?”艾文问。
哈利直直地看进那双猫眼儿绿的瞳仁,同样是绿色的眼眸,艾文的看上去要深幽清冷得多,云缠雾绕的让人无法看清。哈利的神色变得坚毅起来,既然早有决定,他应该努力去面对这一切。
“我听到它说,“很饿,杀人……是时候了……”
艾文皱眉,“杀人?它是这么说的?”
“对,我追了一路,它说了好几遍……它又在说话了!朝上面去了!”哈利说,仰起头看向天花板。赫敏和罗恩跟随他的视线向上望去,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
艾文沉吟着,“去二楼看看。”
哈利奔跑起来,艾文也加快了脚步,罗恩和赫敏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跟在后面。
“哈利,你到底在找什么?”罗恩一边跑一边嚷嚷。
“……我闻到了血腥味……艾文!它说它闻到了血腥味!”哈利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他喊着,开始朝三楼奔去。
他们在三楼的走廊里奔跑,气喘吁吁地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在最后一条空旷无人的过道里,他们终于追上了哈利,但——
“天哪!”赫敏惊呼,指着过道墙壁。
艾文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那堵墙上的字,猩红的颜色,像是血,在火把跃动的光芒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密室被打开了。
与继承者为敌者,警惕。
“那——是什么?挂在火把下面的那个……”罗恩颤抖着说。
“地上为什么有这么一大滩水?”赫敏尖着嗓子问。
哈利说,声音也有些发颤。“那是洛丽丝夫人,费尔奇的猫。”
那只猫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座石头雕像,眼睛瞪圆了,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水。哈利猛地转头看向艾文,艾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在这里被发现……那就说不清了。”罗恩惨白着脸说。
“是不是应该救它……”哈利有些犹豫。
“那是教授的工作,哈利。”艾文说,“不过——来不及了。”
有喧哗声响起,很快就遍布了整个楼道,宴会结束了。人们高声谈笑着,四散而去,走廊里突然就被学生们挤满了。
当一群人看到那只猫和墙上的字时,死寂就控制了局面,他们像是突然失去了发声的能力,艾文他们四人站在过道中间,被人们用或惊惧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
克拉布和高尔挤出人群,德拉科走上前来。
他皱着眉盯着墙上的字看,半晌,突然讽笑出声,“如果斯莱特林的继承者只有这种品位的话,不得不说,我们斯莱特林难以接受。”
人群里的小蛇们窒了一下,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德拉科说得很对,这种在墙上涂鸦的行为实在太不华丽太不斯莱特林了!原本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人们窃窃私语着,仿佛突然都有了对这面墙评头论足的意愿。
然而当费尔奇跌跌撞撞地挤到前面来时,大家又都不说话了。
“我的猫!洛丽丝夫人!它怎么了?它……”费尔奇惊恐地想奔上前去,但是被同样赶到了现场的教授们拦住了。
邓布利多神色凝重,他走过去把那只猫从它挂着的火把支架上解下来。
费尔奇突然挣脱了扶着他的人,尖声叫嚷起来,“你!是你们!”他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哈利他们,“你们杀死了我的猫!你们杀了它!我要杀了你们!我要……”
“阿格斯!”邓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镜上有火光倒映在里面,像是压抑着一团怒火一般。“跟我来,阿格斯!还有你们,达西先生、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还有格兰杰小姐。”
洛哈特走上前来,斜系着的短斗篷随着他的动作翻飞着,显得格外华丽。他抬手轻拂自己的刘海,“我的办公室最近,校长,你们……”
“谢谢,洛哈特教授。”邓布利多不再多言,带着他们分开人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