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时后山,阳光明媚。
偶尔传来几声鸿雁野鹤鸣叫之声,宁静祥和。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赵春生坐在崖边的石桌之上,又换回了一袭粗布青衫,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籍,不在意的问道。
赵不凡从他身后走了过来,坐到了石桌旁,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闭眼感受着和煦的阳光,他低声叹了口气,面色担忧。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不久的将来就会面对。
赵春生微微侧目注意到了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淡笑道:“怎么了?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爹带你提亲去。”
赵不凡没理会老爹的打趣,沉默了些许,开口问道:“爹,杀人…是什么感觉?”
他的神情很认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杀人,对于现在的赵不凡来说,是必须要面对的一道坎,虽然这几个月来他也想想过这个问题,却被他自动忽略而过,因为他打心底里,是很抵触杀人的。
但是,这次前往八宗会武,他有预感…会发生有很多冲突,他不知道自己敢不敢杀人,但若是他不敢,死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而这次真灵山脉遗迹,必定会有许多死伤,并且死伤的人数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这个问题,他不能在逃避了。
赵春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将书籍轻轻合上,放到石桌上,道:“何谓杀人?只需持你手中利剑,杀该杀之人罢了……至于杀人的感觉,很复杂,爹回答不上你。”
赵不凡神情变了变,略带气馁,却也没说什么,杀人的感觉有很多种,他也知道,但没亲手杀人,就永远不会知道是什么滋味感觉。
赵春生看出他的失望,沉吟了一会,伸手揉着他的头,慈祥一笑,道:“爹带你去杀几个人,不就知道了?”
看着老爹云淡风轻的神情,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臭小子,我是你爹,你怕我干什么?”赵春生拂袖起身,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的说道。
赵不凡回过神,起身跟去,问出了一个很想问的问题,“爹,你一共杀过多少人?”
赵春生深思,叹了口气,话语中略带岁月的沧桑,道,“记不清了...可能很多吧。”
“很多是多少?”赵不凡追了上去,问道。
“你小子存心找打吗?”赵春生轻敲了一下他的头,不悦道。
“爹,我们这是去哪?”
“不是说了带你去杀人吗?”
“真的要去吗?”
“还能有假不成?”
“杀什么人?”
“该杀之人!”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很快便走出了后山,由于内比的原因,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多少弟子。
“驾!”
“驾!”
落日斜映古道,两人身负剑鞘骑着炽烈马儿,绝尘而去,扬起漫天风沙。
……
烟雨连城,渺渺雾茫。
蓝城一家酒肆内,热火朝天的议论着些什么。
“外城山头附近的村民又被山匪洗劫了。”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人,饮尽杯中烈酒叹了口气无奈道。
“欸,别说了,这次连十岁还未长开的女童都给抢回去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真是罔顾人伦啊!”
中年人身旁的青年也是连连摇头叹息道。
听他们的话语,山匪作祟的事情发生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他们似乎对这些事已经是司空见惯。
语气之中虽有万千不满和愤慨,却也无可奈何。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名独自坐在远处,身负长剑,打扮相貌英姿飒爽的二十余岁青年女子怒拍桌面,冷哼道:“这蓝城的城主和几大家族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为虎作伥,视人命为草芥!”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颇有正义侠士之感。
“燕归姐姐,小声点…”青年女子身旁同行的另一名年龄相仿的秀丽女子,柳眉一皱,提醒道:“昨天就是有人像你这番模样,结果那几人被乱刀砍死,尸体都喂他们养的恶狗了!”
“安桃,可…”燕归还想说些什么,却同时和名为安桃的女子皱眉望向酒肆门口。
她们的神识内,出现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砰!”
酒肆的木门就被狠狠一脚踹开,惊的酒肆内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口。
“干他娘的!刚刚是哪几个不要命的杂碎在这辱骂我龙虎帮!给老子站出来!不然别怪老子屠了你全家!”
几名体格健硕魁梧衣着暴露的大汉嘴中粗暴的啐骂着,牵着几条呲牙的大狗,提着长刀闯了进来。
众人脸色一变,皆是寂静了下去,不敢再出声,他们的腿脚都不住的颤抖着。
这些凶神恶煞的大汉他们认识,正是他们口中议论的山匪,龙虎帮的帮众!
昨天他们也听说另一家酒肆内有人声讨他们龙虎帮,结果被这群帮众发现,整个酒肆内死了十几个人,连劝架的掌柜一家和小二都被乱刀砍死,场面惨不忍睹!
恐惧在酒肆内不断蔓延传开……
柜台中,身穿华服的刘云天见这几名气势汹汹的龙虎帮众闯了进来,眉头微皱,看向抱着他大脚瑟瑟发抖的女童,赶忙蹲下身子把她推进了柜台底下的缝隙中,沉声嘱咐道,“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爹不叫你,你就不要发出一点声音,身上的玉佩带好,不要摘下来,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了,知之一定听话,不然爹爹就要生气了!”
被叫做知之的女童神情认真的点晃着头,婴肥轻颤的小手紧紧握住胸口散发着细微蓝光的玉佩。
刘云天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眉头很快舒缓了下去。
他站起身,挺着略显肥胖的身子迎了上去,低三下四的对这几名龙虎帮的帮众憨笑道:“几位爷,我们素闻酒肆刚才没有议论龙虎帮的,再说了,就我们这几个破胆,那敢啊……一定是您们听错了,几位爷进来坐坐,饭菜随便点,酒随便喝,这顿我刘云天请!”
说罢,立刻转头挤眉弄眼的对一旁因为恐惧呆滞在原地的店小二呵斥道,“二狗,还不赶紧去后厨上酒上菜,好好服侍几位爷,怠慢了你这半年的工钱都别想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