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如此,我便亲自去吧。”
玄鹰知晓学院竞赛的重要,心中却也是有了计量。他知唐亚哲几人是无胆量也无可能请来自己的老师,当下便下床欲去老师处。
少年心中悲恨交加,身子已是受了重创,下床的时候竟是脚步不稳,若无人托他那一把,便是要摔倒了。
他这般颓废的模样,只怕换在了旁人眼中,是断看不出此人便是那风华绝代的风云四公子之首的玄鹰公子,连寻常修者都要比他好上不少。
一阵酒气传来,三人皆是变了脸色,却又各不相同。
华安杰略带心虚,唐亚哲神色恭敬,玄鹰愧疚难当。
“好端端的待在学院里也会受伤,真是丢尽了老夫的脸。”
浓郁而淳厚的酒气传了过来,只闻着这气息便仿佛要醉了。
胡子拉碴的老者着了一身灰色的长袍,腰间别了一只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的葫芦,灰色的发须颇为凌乱,整个人都在演示着一个词语:不修边幅。
“老师(聂导师)。”
三个少年俱是躬身行了一礼,十分的尊敬。无他,只因这老者是玄鹰的老师,风云学院最负盛名的老师,更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者。
聂耽却是止在了门口,就那么看着他唯一的徒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从头顶到脚尖。
过了许久,聂耽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复而喝了一口葫芦中的酒。
“你真的要去?”
此言一出,华安杰与唐亚哲都愣了,复而又恢复平静,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按聂耽的修为以及对玄鹰的了解,他不过是得到了玄鹰“悲伤过重”消息,在门口观摩了一番,便是知晓了玄鹰心中所想。
只见少年虽是躬身立着,看不清神情,身上却有浓浓的悲伤自责倾泄而出。
那么沉重,要将少年压的喘不气来。
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聂耽是知道自己徒儿的心性的,他决定了的事,只怕是无法轻易更改。
“是,还请老师成全。”
玄鹰将头低了些,他素来懂事,自是知道自己此刻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有些放肆任性了。
学院竞赛那么重要,而聂耽以及整个风云学院对他都有大恩。
可他必须要去,回到那个阔别五年的家族,他得瞧一眼,得赎罪……
否则他这一生都将难安,修为也只怕止步于此。只因他有了心结,是极容易走火入魔的。
聂耽也是深知这点,复而深深的看了眼玄鹰,自收下他的那日,他们已是有了近五年的师徒缘分,自打当下救下他,聂耽便知道他的与众不同。
看来,这番不得不随他的心意了。
“也罢,谁叫老夫就你这一个弟子呢。”
聂耽收起了酒葫芦,理了理衣裳,气势一下子威严起来了。
“老夫给你三日时间,你只得在那儿待三日,便得随老夫回来,一心一意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聂耽的话让三人愣了一会儿,离比赛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这些时间还不够往返一次平罗城的呢。为何还会说出让玄鹰专心准备比赛的话儿。
“一个个的真是越发蠢笨了。”
聂耽白了几人一眼,将手伸入了怀中,掏了许久,那脸上的表情如同挠痒一般舒服。许久,聂耽才是掏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符纸,看起来颇有些年代的,却被贴身放着,可见是十分宝贵的东西。
“这是传送符?”
三人面色都是微惊,聂耽手上的传送符自非华安杰手上那种不知传往何地的传送符,它能将人或物品送到要去的地方。
聂耽会为了这样的一件事拿出传送符是玄鹰始料未及的,遗世的传送符统共不过那么几十张,聂耽手上只怕不超过五张吧。
“真是的,去那儿不好去那么远的边岸,老夫的传送符啊,这可是最好的一张呢。”
传送符者,品质越佳传送的地方越远,最中央的风云学院与最边远的平罗城,隔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老师……”
玄鹰有些动容的看着聂耽,后者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为师的修为还是够燃起这传送符的。”
传送符固然方便宝贵,却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要用同等的修为支撑同等的距离,若是半道灵力不支无法维系,卷入时空乱流中,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还看什么看啊!还想不想去啦!”
说话间,聂耽已是用起了传送符,将玄鹰一把拉入传送符建起的空间通道中,便是不见了身影。
传送符者,瞬息万里,两人再次出现的时侯已是在平罗城之外。
只是,这座城已经不叫平罗城了,城门上写的赫然是独孤城三字。若不是那熟悉的城门,熟悉的建筑,玄鹰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里,怎么改了名字。”
玄鹰独自一人走在异常宽广的大街之上,看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池,是有着满腔的疑问的。
甫一进城,聂耽便是与玄鹰分道而行了,两人约好三日后在城门口会面,玄鹰没了拘束,倒也乐的自在。
“这位小哥瞧着眼生,是外乡人吧。”
有买烧饼的老阿婆见玄鹰独自一人在街中徘徊,目光中全是疑惑,口中不时念叨着的什么,已是知晓了个大概,热心的与玄鹰搭起话来。
“刘阿婆,我有好些年未回家了,我记得我走之前,这城还是叫做平罗城的,如何改叫了独孤城。”
玄鹰是识得这阿婆的,他幼时可是经常光顾阿婆的生意的。
刘阿婆见玄鹰道出了她的姓氏,便知是熟人,越发热心起来,还往玄鹰手中塞了不少的烧饼,说是欢迎他回来。
“还不是因为独孤家。”
“独孤家?”
玄鹰乍一听心中划过不少龌龊的念头,什么独孤家自倨盛傲,一家独占了平罗城的想法都是出来了。
“可多亏了独孤家啊,要是没有独孤家,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啊!”
刘阿婆说着便是抹起眼泪来,很是悲伤的模样,面上全是感动悲痛之色。玄鹰瞧着,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详之感。
“阿婆,好端端的提那伤心事干嘛,独孤家那样的慈悲心怀,救苦救难,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可见这老天是个没长眼的。”
一旁卖绣品的阿嫂见刘阿婆提起独孤家,哭得比刘阿婆还厉害了,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尤怜。
玄鹰看着她们这番模样,心下大慌,忙是急声追问道:
“独孤家怎么了!”
“独孤家……”
然而只出口了三个字,便双双泣不成声,再难说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