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没想到掉下来的容暮时也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片刻的呆愣后,才回神发现慕萝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起身想去扶滚落坐在地上的慕萝,但还没有触碰到对方就被对方挥手打掉了空气里响起拍打的声响,这让举着手未收回的慕萝有了片刻的凝滞,随后有些生硬的手收回,缓缓的垂在地上后微微蜷缩了一下,如震颤的翅膀,又缓缓松开。
真是大意了,自己竟然没有控制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同时她又十分疑惑,明明她以前都可以虚假的面对他们了,现在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神情,竟然放松了戒备了。
暗自深呼吸了几口气,慕萝才缓缓抬眸,扬起了一抹和善的笑,似玩笑的口吻警告着他道,“不要碰我。”
“娘子,你...”容暮时眼底略显恐惧,硬撑着吸了吸鼻子,看着她开口。
慕萝咬牙笑着,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娘-子。”
容暮时愣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你是谁?”
迟疑了一下后,慕萝毫不要脸的回答,“我是你母亲。”
“娘亲?”
“嗯,没错。”
“可我怎么长的和你一样高。”
“这是因为...”说着慕萝欲言又止,看着他连连摇头叹息,最后一脸的悲愤望着容暮时,伸出手想要拍他肩膀,终究还是没有拍下去,在他肩侧上方她又重新收了回来,无奈的说道,“这是因为你吃了隔壁海带丝儿的饭,直接一晚上都长大了。”
听到这话,容暮时单纯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眼神深处隐隐闪过了一丝悲伤的痕迹,抬起手摸了摸泛疼的脑后,又放了下来,望着慕萝。
“那我为什么在这里?”
海带丝儿是什么东西?
“因为村子里不允许有外人。”慕萝继续胡编乱造道。
“可你不是我娘亲吗。”容暮时不解。
“村子里的人不喜欢好看的人。”
“.......”
见他沉默,慕萝也不想多管,经过刚才的对话,她也算知道了,容暮时这厮脑壳出了问题,现在宛如傻瓜,她着老鼠药也没什么用了。
不过,这口头便宜还是可以占占...
揉了揉屁股墩儿,她才撑着土壁站起来,原本想扶她一把的容暮时想到之前拒绝自己的触碰,莫名心底升起了一股委屈,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十分厌恶自己。
“自己起来。”
上方传来了慕萝的声音,垂下头黯然神伤的容暮时一下子灵活了起来,急忙起身站在她身侧,乖巧的像一只大型宠物。
勘察了一番,慕萝这才重新一跳,一个用力直接蹬着土壁翻了上去,起身后拍了拍身,才转身看向下面的容暮时。
“你自己出来,飞也行,爬也行。”
“娘...”底下的容暮时朝着慕萝原本想喊娘子,结果被慕萝眼神一瞪,意味不明的发出一个危险的哼声,“嗯?”
容暮时欲哭无泪的盯着慕萝,“娘亲,我好难受...”
慕萝淡定道,“我知道。”
容暮时,“......”
“所以,快出来,为娘等会儿把你绑着,你就不会难受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中毒了,你看你都一下子长这么高了,能不有问题吗?”
“哦。”
听了慕萝的分析,他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现在他身体里好像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就是很难受,飞是不可能飞的上去,他还是早些爬上去吧。
几番折腾,容暮时顺利爬上来,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来一点曾经京城第一贵公子的样子,以他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某些楼里,恐怕追逐他的闺阁子女,未必会扑过来了。
“娘子,我上来了。”
“你喊我什么?”慕萝阴深深的问道。
“娘亲。”
“嗯。”
满意应答的慕萝随手抓起一旁生长的藤条,用力一扯带出了一堆,清理之后,她转身扯了扯对着对方道,“来,暮时,娘亲给你绑上。”
容暮时抓住她话中的关键字,疑惑的呢喃,“暮时?”
“对啊,你这中毒太深,都痴傻了,为娘姓慕,你自然也是暮了。”
虽然此慕非彼暮,但是容这姓很容易被人发现,还是去掉好了。
再说了,她也没有指望对方会一直停留在这里,这般痴傻还是早些滚蛋好了。
原以为一包老鼠药就可以搞定,可这人都痴傻成几岁小孩的样子,她总不能对着一个心智不全的人下手,这不和他从前有什么区别。
这时,容暮时才完全相信自己原来真的中毒变大了,对方连他姓什么都知道,肯定没有说假话了。
“娘亲,你绑着我吧。”容暮时真心的说道。
他不想等会儿发疯伤了她,还是把他绑着吧。
没想到他主动,慕萝愣了一下后急忙上手绑着,边绑边说道,“放心,我带你去解毒。”
绑好后慕萝牵着藤条的一头缓慢的拉着往林间深处走去,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山林深处有一刺骨寒冷的河水,白日且算皮肤外表的寒冷,夜间则是冻彻骨髓的痛。
现在也只有那里可有救他一命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路上青山环绕,绿荫遮蔽,花香隐隐散发着香气伴随着流动的微风吹来,凉爽的空气让人心境都平和了许多,偶尔他们还能看到小动物。
刚到河流边,身后就传来了容暮时的闷哼声,回头那精致清俊的面庞憋的通红,一脸的病弱样子像双打的茄子一般,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她。
“娘亲。”
回眸望着流经的河水,像是在做什么复杂的思考,几秒后她直接走向容暮时身旁,把捆着的疼痛解下,指着河水道,“跳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哦。”看了看哗哗的流水,容暮时别扭的朝着河流走去,从边沿一点一点的往下走,走到还没有三米远,他回眸看着慕萝道,“娘亲,你会等我吗?”
他好怕啊!他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啊。
慕萝丝毫没有考虑,答道,“不会。”
决绝而冷淡的口吻虽是在一脸浅笑下说出来,却让他感到了比这河水还要冷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
慕萝看了他一眼,玩笑道,“如果起来了,我就不管你了。”
说着她便在容暮时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明亮的眼神也渐渐暗淡下来,他没有挪动一步,眼神也没有移开过那个方向。
他真的那么让她讨厌吗?
这是他一直盘旋在脑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