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爷见眼看要发生流血冲突,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哒。”
廉钰琪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她拽着李天宇的胳膊心狂跳不止,稍倾她见李天宇等几个男生,个个处乱不惊,心里又渐渐平复下来。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见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灵机一动,一首优美动听的楚江民歌《映山红》从她口中流出。廉钰琪是个有心人,这首民歌是她在来三峡市的船上新学唱的,她听说这首民歌楚江很流行。
廉钰琪的歌声果然收到效果。这时细妹子听见歌声从农舍里走出来。她见哥哥和狗伢子手握砍刀在和人对持,大吃一惊,奔过来道:“你们要干么事哒。”
“这位妹妹您好。”李天宇见出来一位姑娘急忙主动上前打招呼
“嗯,你们来干么事?”细妹子一脸狐疑地问道。
“您那屋里冒烟,是怎麽回事呀?我们是怕着火,过来看看,想给您们帮个忙。”李天宇借着回话,有意地大声说,好让那位大爷也听见。
“么事烟?”细妹子蒙槽槽地反问。
“就是屋里冒出来的那烟啊。”李天宇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解释着问。
细妹子听李天宇如此一说,脸色明显缓和了,道:“兄哥儿,心肠还蛮好地哈。你们是耶黑新来地哒?”
“您怎怎麽知道,我们是是新来的。”张永生好奇地反问道。
“耶黑你们,又是汽车喇叭地哈,又是唱歌地哒,又是敲锅碗瓢盆地哈,闹一哈子就行哒,整宿哄哄森沙,都困不好觉哈,我们背时透了哒。”细妹子眉头皱着,带着一脸的怨气说。
细妹子说的,李天宇他们听的似懂非懂的,但也看出来,人家是非常生气的。李天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好,缓了一下说:“妹子,我们昨天到了就住在对面那山上。以后咱们就是望得见的邻居了,有事还可以相互照应。”
李天宇当时并不知道,他这邻居两字起作用了,山里居民对邻居的重视远胜于远方的亲戚。细妹子闻言,脸上的怨气明显又消失了些,看了看眼前这几人对山里的情况很陌生,看来是新来的,是新邻居不会假,便道:“进屋说哈。”
李天宇瞄了一眼江大爷,见江大也没有言语,不言语就是默认。李天宇几人走进农舍,见这农舍一个大屋顶下分成多个房间,是一种典型的明三暗五结构。
一进门是中厅,中厅的屋顶有亮瓦,阳光正是从那亮瓦照进来的。中厅又被一个影壁分成了前后两间,前厅里,仅有用原木制的一个大桌子和几个靠背凳子。大桌子靠着前厅的影壁,摆在中间,凳子散放各处。桌子和凳子所用木料上的树皮,都没有去净,显得非常原始。唯一的一个油黑的搪瓷茶缸,放在大桌子上,也就是这个大搪瓷茶缸能和现代联系起来。前厅的地面和室外的土地,没有什么两样。前厅左右各有两间耳室,似是卧房,影壁左右均有门通到后面。烟正是从后面冒起来的。
细妹子见几位进了屋,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了许多,道:“你们几个兄哥儿还蛮是那么回事,没得解。我们弄饭磕,让烟熏一熏,也是为了驱毒虫地哈。谢谢你们念记哒。”细妹子说罢,望了望张淑娟和廉钰琪、周晓岚又说道:“姐姐儿天仙似地……”一句话还没说完,细妹子见狗伢子提着砍刀立在门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廉钰琪,张淑娟,周晓岚几个女人,眼睛在她们身上打转。细妹子见狗伢子如此模样,道:“你还立在那里干么事,还不去忙正事哈.”
狗伢子闻听怨毒地瞪了张永生、李天宇一眼提着砍刀跑走了。
李天宇见狗伢子走了,赶紧说;:“妹子,我们想找您买点竹竿,回去架蚊帐。”
细妹子望了望李天宇说:“要得哈,十元哈。哥,你帮他们取点细竹竿哈。”
“十元不行,二十元哈。”三呀子冷冷道。
张淑娟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见李天宇不走执意还要买竹竿,朝李天宇耳语道:“我看那小子好像是去喊人了,咱们别买了,这里凶多吉少,还是快点离开此地吧。”
李天宇也看出跑走的那小子狠狠的不甘心模样,但他寻思,刚来到此地和当地的人也没什么矛盾,应当不会发生激烈的冲突吧,刚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他又看看了看眼前的细妹子和门外的江大爷,低声和张淑娟道:“大家都一夜没睡了,咱们不在这里买也得到其它地方去买,还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就在这里带点回去吧”李天宇转头朝三呀子道:“好吧,二十元就二十元吧。”说着递给细妹子二十元钱。
李天宇跟三伢子来到屋后,见有很多砍下来的竹子,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杂乱地堆放着。三伢子拎着砍刀,冷冷道:“你们自己动手哈。”
三伢子往那一站,手里拎着冷冷的砍刀,几个女生那里敢动,几个男生也如芒在背感觉不舒服。李天宇望望三伢子道:“现在咱们是望得见的邻居,说不定哪天厂里一招工,咱们还成了同事呢。”
三呀子愣愣地看了看李天宇,一屁股坐到了一块山石上,没有言语。李天宇见他的话好像起了作用,便又道:“把你手里的砍刀借我们用一下,我们砍砍毛竹枝子。”
三伢子看了看李天宇,把砍刀丢在脚下,悻悻走了。
周晓岚见三伢子走了,道:“妈呀,吓死我了,这哪里是来买竹竿呀,简直就是进了虎穴呀。”
张永生闻听,拍了拍胸脯,道:“有有霍元甲的老老乡在,怕怕嘛,别怕。”
“对,对,你们几位男生还真行,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慰劳慰劳你们,你们以后就是我们女生的护身符。”周晓岚又说道。
张永生听见夸奖心中得意,又道:“你别看人家凶,人家也厚厚道,收了钱也不不问拿拿多少。”
“人家一听你们是支蚊帐用,也就用点小竹子也,你看这小竹子到处都是,人家谅你,就是给你大竹子,这山道你也扛不走也。”任翰林有些不屑地说。
“山山里人,哪像你学学问大,弯弯绕,我我就认为,山山里人厚道。”张永生反驳道。
“现在亲眼看到了才有感触,这山民的生活真是太原始了太落后了。和咱一比,真是一天上一地上,差别太大了。”李天宇深有感触。
大家说着话,七手八脚的从竹子堆里往外挑比较直的细竹竿,因有的竹竿上还有更细的枝条,还要把枝条去掉,好在有砍刀。大家算了一下,支蚊帐也得用不少根竹竿,而李天宇又有意的多弄出一些。大家忙活起来。廉钰琪一向干活风风火火,不让须眉,但她必竟是一个女同志,仅一会竹条就把她的手指弄出了血。李天宇看在眼里,说:“廉钰琪你歇会儿,我给你包一下手指。”
“不用。”廉钰琪嘴上说着,手不停着,血滴到了竹竿上。
“不包,不行。要不,你歇会别干了。”李天宇知道廉钰琪和王婉诗一样脾气都有些倔犟,不认真跟她说,她不听。
廉钰琪看看李天宇,脸红红的,伸出了手。
李天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撕成条,仔细地给廉钰琪的手指裹起来。
“纸行吗?管用吗?”廉钰琪红着脸,柔声问。
“管用,你看这血止住了吧,不流了吧。”李天宇也是语音轻轻。“你歇会吧,别弄了。”
“没事。”
张淑娟见李天宇给廉钰琪包手指,还在窃窃私语。便嗯,嗯的干咳了两声。
同样是女人,廉钰琪明白张淑娟的意思,张淑娟和王婉诗要好,张淑娟是不愿意看见自己和李天宇接近。但廉钰琪生性倔犟,听见张淑娟的干咳反而激起了廉钰琪的傲气,便道:“唉呦,不知这手为什么疼起来了,你帮我揉揉这手指。”
李天宇对谁都没有私心,对师兄弟姐妹们都是一样的赤诚。他见廉钰琪叫疼,便帮廉钰琪认真的揉手指,按血道。揉了一会,廉钰琪说好了才停止。
张淑娟有话没地方发泄便冲着郭鸿儒喊:“你是不是还想在这里吃午饭,快干活。”
“我这不干着了吗,你还催。”郭鸿儒不明就里,喃喃地说。
最后扎好了竹竿,男生一人扛一捆,廉钰琪也扛了一捆,张淑娟和周晓岚两人抬一捆。李天宇他们来到那老屋前跟江大爷打完招呼就要走。
“好多钟。”江大爷问。
“没多重。”李天宇答。
“好多钟。”江大爷比划着手腕问。
“哦,十点钟。”李天宇明白过来答道。
江大爷朝张淑娟道:“姑娘儿。”冲着张淑娟招手。
张淑娟看出来江大爷好像在招呼自己,就走到江大爷跟前喊道:“大爷。”
“嗯。”江大爷望着张淑娟道:“姑娘儿,莫要自个儿进山哈。”
张淑娟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跟在李天宇后面向山下走去。
这时细妹子从屋里跑出来道:“我去送送你们哒。”三伢子见妹妹要送也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山路泥泞难走再扛上若大一捆竹竿,还真不是轻松活。几人走走停停费不小的力气才又来到谷底山溪边。几人正要休息一下,狗伢子领着几个山里青年人冲了过来。李天宇几人一见顿时紧张。
这时细妹子冲了过来朝狗伢子喊道:“狗伢子,你要干么事?”也真是一物降一物。狗伢子没想到细妹子会送,立刻僵在了当地。三伢子跑过来,挥了挥手里的人民币道:“他们从我这哈买了竹竿哈,是好营生哒,走哒,到我那打牙祭哒。”
狗伢子见细妹子兄妹护这这些人,知道今天也只能如此了,只能卖细妹子兄妹一个人情了,无奈的看看张淑娟等人不情愿地跟着细妹子走了。
此时山溪已涨水,过河用的山石已淹没在水中。虽水清澈能看见水中山石,但因山溪落差大流速快还是有一定危险的。无奈,李天宇、郭鸿儒、张永生三人只好站在水中抱着竹竿连接两岸,大家扶着竹竿过了山溪。过了山溪大家才正式有机会坐下小息片刻。
溪畔树木掩映,清澈的溪水从峡谷中流出,跳过岩头,冲过涧石,在层石上激起层层水花,流水潺潺,叮咚鸣珮,琤然有声。这大自然里鲜活而艳丽的山水画卷可令人心旷神怡。可李天宇脑海里盘绕着江大爷那烦恼的表情和刚才惊险的一幕幕,阴影怎么也挥之不去,这让李天宇百思不解,他望着溪水有些发愣。
可廉钰琪的心情不同,他望望李天宇魁梧的身形,想着他那处乱不惊的慧智,看看自己包扎好的手指,心中春情荡漾,歌声从口中流出。
美丽的山水景如画,
环翠的小屋我地家,
阿哥呦为我采竹来,
阿妹呦心中喜开花
喜开花。
绵绵的青山连天下,
长长的溪水起浪花。
阿哥呦伴我溪中踏
阿妹呦歌声漫天涯。
漫天涯。
高山的胸怀比天大,
深山中的我天不怕
阿哥呦给我无尽爱,
我和阿哥呦走天下。
走天下。
廉钰琪红彤彤的脸上淌着晶莹的汗珠,在晨阳的辉映下像一朵盛开的沐浴着朝露的牡丹,她唱的深情而动听,她想把望着溪水发愣的李天宇唤醒。